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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简单的办法是用屠刀让他们闭嘴,但却是朱永兴最后的选择。他意动于招揽名士硕儒,便是想用另外的方法来解决。修史,昭黑白善恶,将被圣明化的东林党和清流打下神坛,千夫所指,群相唾弃,也与清修《明史》所抗衡。
没错,话语权、舆论权要操在自己手中,而名士硕儒的影响力则至关重要。而这名士硕儒也不是随便请来的,还要经过甄选,顽固不化、读死书的千万不能要,家族背景深厚,在江南势力较大的也不在考虑之内。
叶虎在提出建议时之所以有些犹豫,是因为他多少了解一点朱永兴的心理。对于不能经世济用的文士,朱永兴有一种异样的厌恶。
就象那些鼓动唇舌,极力将钱谦益描写成为人猥琐的白鼻子小丑而后快,可实际上相形之下,他们的生平行为也不见得如何的光彩的文人。在钱谦益九死一生,拼命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弥补以往的过失时,这些“高人义士”也如鲁迅所说的那样,终于优游林下以尽天年,再过几年,他们的子孙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出仕于新朝了。
功名耶落空,富贵耶如梦。忠臣耶怕痛,锄头耶怕重,著书二十年耶而仅堪覆瓮,之人耶有用没用?这番落魄的自嘲倒与朱永兴对很多所谓文人的印象不谋而合,夸夸其谈,而无一策;下笔千言。却无可行之实。手无缚鸡之力,空有嘴炮误国,这样的文人不要也罢。
而招揽名士硕儒重立新儒家,弘扬新儒法,则是放眼未来,使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而不倒的千秋大事。
其实也不能全称之为新,很多儒家理论本来是朴素的真理,可在历朝历代,经过统治者和御用文人的不断“净身”和篡改曲解。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比如孟子,发挥孔子仁义思想的“亚圣”,便因为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暴其民甚,则身弑国亡”等言,便被放牛娃出身的朱重八差点剥夺配享孔庙的资格,最后删去《孟子》全书八十五处。編成《孟子节文》了事。
从更层次来讲,历朝历代统治者或多或少都钳制言论。根本原因还是代表世俗权力的“治统”与代表意识形态的“道统”两者之间的争夺和矛盾。朱元璋“删孟”,是要将“治统”和“道统”合二为一,建立一个新道统。这个“新道统”的要害便在于,哪怕恶法,也是法,即使暴君。也是君,“法”和“君”的绝对权威不容丝毫置疑,更不允许反抗。
和儒者争夺道统的话语权,朱元璋们肯定是会成功的,因为他背靠国家机器、手握生杀大权。到了清朝的康熙。就更牛了,他径直宣告:“道统在是,治统亦在是”。从此只有皇帝才是最大的理论家、思想家,只有圣旨才是判断一切是非曲直的标准,传统儒家在君权之上的道统至此被彻底颠覆。
没有约束的权力势必滥用,与绝对权力导致绝对**是一个道理。朱永兴想得很深,绝不是简单的复古和删改。有纠正,有继承,有发展,一种思想理论如果不能依时代而进步,被历史的快车所抛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钱谦益,虽有污点,但学问是好的,是当时文坛领袖,又有幡然醒悟之举,可用;吕留良,虽应试清廷得诸生,但一直与坚持抗清的张煌言等保持联系,且对应考经历表示了深深的反悔与自责,可用;黄宗羲,变卖家产,多次抗清,后隐居著书,可用;顾炎武,嗯,可用……
朱永兴先粗略地将中意的名士大儒挑选出来,又命人尽量找来这些人所著的书籍,由段琬儿翻译念诵,以期有更深入的了解。为了能加快时间,他还请来了张煌言,直接向他请教咨询,获益匪浅。
顾炎武提倡“利国富民”,并认为“善为国者,藏之于民”。他提倡经世致用,反对空谈。他大胆怀疑君权,并提出了具有早期民主启蒙思想色彩的“众治”的主张。他所提出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一口号,意义和影响深远,成为激励中华民族奋进的精神力量。
黄宗羲多才博学,于经史百家及天文、算术、乐律以及释、道无不研究,尤其在史学上成就很大。而在哲学和政治思想方面,更是一位从“民本”的立场来抨击君主**制度者,堪称是中国思想启蒙第一人,政治理想主要集中在《明夷待访录》一书中。
令朱永兴感到惊讶的是,黄宗羲对经济也很有研究。其总结的“积累莫返之害”,被称为“黄宗羲定律”。说的是历史上的税费改革不止一次,但每次税费改革后,由于当时社会政治环境的局限性,农民负担在下降一段时间后又涨到一个比改革前更高的水平。这个定律进行深入研究,引申到工业社会企业税费负担中去,也是可行的。
这一下子,相比于顾炎武和黄宗羲,钱谦益、吕留良等人在朱永兴心目中的地位瞬间低落,虽然还有可用之列,但重视程度,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二人才是自己所需要的思想理论的柱石。朱永兴赞叹感慨,立时便给情报局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延请二人南下,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二人安全。
至于钱谦益、吕留良等人,愿来则来,不愿来便在家中著书。朱永兴既然动了心思,便礼贤下士一回,亲笔写了书信,盖上印章,以示重视。
……………
第二百二十章增兵向北,郑军不稳(祝十一快乐)
夏季台湾地区高温多雨,在偏南风向下,风速和缓顺畅,利于舟师渡海。乘南风风轻浪平之利,六七月间是进兵的好时机。
郑经准备已毕,亲率五军都督周全斌、侍卫冯锡范、咨议参军陈永华进兵台湾。而郑泰则坐镇厦门,以防万一。
而明军在闽省稳步推进,连新兵带降兵,已经拥有六万之众,还有数万义勇乡民之助,开始了对福州外围的攻打。
七月初五,攻克福清;七月初七,光复永泰;七月初八,闽清投降,明军不战而取。至此,明军完成了由南至西对福州的半包围,只给耿精忠留下了北逃浙江的一条路。
七月初二,邓耀和杨彥迪合兵一处,先袭台州,然后突然北上长江口,于七月初八杀入黄浦港,进抵上海县,县令吓瘫于地。城中百姓喧传“王者已至”,有执梃而阻遏官府者,有包戴网巾者,有讹言惑众者,有恐喝官府者。清江宁巡抚周国佐火速领兵来援,却于青浦遭到六千多装备精良的明军陆战队伏击,五千清兵几乎全军覆灭,周国佐亦被斩于阵中。
七月初十,明军挟大胜之威攻击上海县城,县城衙役持刀向知县项下,挟持县令开城出降。明军在上海县城休整两日后,又抵江北崇明岛,崇明城中的清军兵力有限,不敢出战,任由明军占领崇明产米之乡——平洋山前东、西阜沙。
七月初三,长江水师进抵九江。清军南湖营水兵只有数百,不敢迎战,避而躲之。鄱阳湖穷苦渔民毛二半趁机鼓噪起事,聚众数千乘船冲破南湖嘴巡检司,进入长江投奔明军。长江水师得渔民指引。派战船十二艘,士兵千人,进入鄱阳湖,迫降南湖营水兵,然后轻取湖区的都昌县,劫掠府库后方驾船而回。
“海邑人民听其愚惑。皆乐贼来,全无一人守城,却有竟欲开门揖盗者。”
“海贼来去如风,江船被焚,岸市被掠,而财赋之区奚容致此,是防严未密,申饬不切耳。”
“但闻贼至,百姓欣欣向荣。胥役人等亦公然包网。民心若是,内变堪虞。”
…………
地方官员致上官的手札,大员向朝廷的奏章,无一不在叫苦,不在哀叹。乱了,东南沿海,长江沿岸,似乎明军到处都有。使清军疲于奔命,叫苦不迭。
攻掠如风。水师的机动性一经发挥,在陆地上就算跑断腿儿,那也是追之不及,反倒要累个疲惫不堪。而情报局的苦心经营,情报站、情报员已秘植于江南各地,再有沿海民众的响应支持。水师的攻袭更准、更狠,处处打在清军薄弱之处,令清军防不胜防。
七月十六,邓耀、杨彦迪率两支舰队数百艘战船进入长江口,冲过已被长江水师打残的狼山(今江苏南通市南面沿江重镇)、福山(与狼山隔江相对)、江阴、靖江、孟河、杨舍、三江等清军江防汛地。过京口(镇江境内),直抵仪真(现仪征)。在仪真城外俘获数百艘盐船粮船后,一部携缴获船只返航东下,主力则继续西进,驶过焦山,于七月二十直抵南京郊外的燕子矶。
“海贼直犯仪真,未能先事绸缪,遂致损失盐艘粮船数百号,折耗课赋商本数十万,迟延至今未见两淮运司设策画谋,作何补救。坐视商疲课绌,则悠忽慨可见矣。”
“咫尺江宁,势甚披猖”。
“镇江、瓜州门户也,今贼深入堂奥,岂能飞越而至”。
“幸有总督马国柱、提督管效忠指挥驻南京的满、汉兵丁‘奋勇截杀’,乘胜追至三江口外,非此一举则大江南北岌岌乎殆矣”。
东南震动,奏章无数,所幸最后对清廷来说似乎是个好消息。而七月二十六,被满、汉兵丁于陆上“奋勇截杀”而“失败”返航的明军舰队,却于回途中在扬州府属吕四场登岸,击败防守清军,缴获大河营守备印,并在瓜洲江面耀武扬威,封锁运河口达十余日方返回长江海口的长兴、横沙两岛驻扎,继续威胁运河漕运。
至此,长江下游地区的清军已被完全调动,加强沿江布防的兵力是应有之义。特别是瓜洲、镇江,作为运河漕运的重点站,清军不得不驻扎重兵,并耗费资财,再建拦江工事。
或许清军还有些庆幸,庆幸明军陆上兵力不强,只能沿江扰袭,无法登陆攻击重镇名城。但这个庆幸很快便要化成泡影,一支明朝陆军已于七月十三由广州出发,正行驶在海面上,直向北而来。
水师袭扰的效果非常显著,所经之处民众积极响应,只是苦于陆战兵力不强,难以扩大战果。朱永兴和参谋部意识到了这一点,狠下决心,抽调尚未满员的广州卫戍师及海南岛驻军,组建了六千人的北进兵团,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