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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兴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有联络通道,各支抗清武装能够互通声息,彼此支援,那自然是好。但这毕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要靠自己,打出一个局面来。滇省清军要大举用兵,怎么也得等到雨季之后,这几个月便是咱们的机会,非要同心协力,共度艰难才是。”
张国用见朱永兴不提郑成功的事情,也就顺着话茬接话,“雨季通常要到九月才结束,咱们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殿下英明睿智,定能带领大家度过危难,创出一个新局面。”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朱永兴低沉地说道:“越是危难之时,越是能显出各人的品格和思想。张将军,你和赵将军劝说赵王前来腾冲与吾相会,这个功劳吾是记得的。”
张国用心中暗喜,嘴上谦逊道:“殿下乃朝廷任命的宗室留守,末将等前来卫护,是理所当然,哪里谈得上什么功劳。”
“当然是功劳。”朱永兴抿嘴笑了一下,脸色又阴沉起来,说道:“想那杨武,纵兵劫掠陛下和群臣,已是死罪。现知吾在腾冲,不引兵前来将功赎罪,却只派人前来求取加封敕书,其心可诛。想得国公再降清军,真是做得春秋好梦。此战过后,定当前往剿灭,不可使叛贼得脱。”
阴沉肃杀的口吻让张国用心中一凛,对朱永兴不由得重新审视。若说此危难之时,正应该以怀柔手段招揽残军,可朱永兴对杨武显然不存幻想,要强硬剿杀,这与永历帝的软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日就练到这儿吧!”朱永兴缓和了脸色,对张国用说道:“辛苦张将军,巡视一下营地,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末将职责所在,哪里谈得上辛苦。殿下,末将告退。”张国用起身施礼,告辞而去。
护卫都是随着杨国骧逃难而来的永昌难民中的精壮,操练了这些日子也有了模样,张国用即便有投降之心,也拉拢不动这些人。所以,朱永兴将张国用留在身边,看似恩宠,其实是把他牢牢看住了。
“殿下。”梦珠见张国用走了,这才露出畅快的笑意,说道:“刚才您的脸色变得还真快,一会儿暖如熙阳,一会儿又肃杀吓人。”
“吓着你了?”朱永兴放下茶碗,笑道:“过来让我听听,心跳得快不快?”
梦珠嘻嘻一笑,却径直走到朱永兴身后,给朱永兴拿捏着肩膀,柔声道:“殿下,您苦练武艺,当真要上阵冲杀吗?”
朱永兴舒服得闭上眼睛,微笑着调侃道:“即便不能上阵冲杀,关键时候能够自保也很好啊!你不是也练过吗,要是打不过你,我怎么振夫纲,不是让人笑话吗?”
梦珠抿嘴笑道:“那我不还手,殿下到时手下留情就是。”
朱永兴伸手捉住梦珠的一双柔荑,在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会儿,冷不防咬上了一口,可听到的却是天上的一个炸雷,倒吓了他一大跳。
这雨,又要下了……
第八十六章轻视,放松
一阵闷雷过后,接着是风,然后就是大点的雨。这雨来得猛,下得密,飙急的雨点和着风漩,竟如拧在一起的一条条残酷的鞭子似的,从天空中凶猛地抽打下来,毫不留情地抽打到人的头脸和周身。
清军游击杨春甩了甩蓑衣,又抹了把脸,心中咒骂了一句,又有些担忧地望了望腾冲城的方向,半晌才吐出一口长气,苦恼地摇了摇头。但愿都督的预料是对的,伪宗室留守已经远遁,而不是依城固守,或者象现在这个营寨一样,只是守上一天半日便弃之而走。
杨春缓步而行,巡视着刚占领不久的明军营寨。即便率领的皆是精锐,也已经露出疲态,这该死的气候,这该死的雨,这该死的……杨春不停地咒骂,万分想念永昌城中那宽阔的宅院,温暖舒适的床榻,连那平日都懒得多看、其貌不扬的丫环,似乎也变得可爱美丽起来。
妈x的,赶紧结束这令人厌恶的征讨,赶紧回永昌。杨春走进帐篷,没好气地把蓑衣扔给亲兵,解盔卸甲,一屁股坐了下来。
雷越响,风越急,雨越大,就说明这是白雨,不会久。杨春等清军将领多少也摸清了些雨季的特点,只等着雨过便拔营前进。腾冲城啊,总比这露营舒服得多吧!
果然,半个时辰过去了,雷走远了,风也弱了,雨点也稀了。乌云倒成了阵,看得出一团一团地象疯狂的狮子,在半空中,在变灰白的云底子上翻滚。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雨才彻底停了下来。一声令下,清军收拾行囊、装备,拔营起寨,向腾冲而去。
…………
尽管探马不断来报,腾冲人烟皆无,城门虚掩,多半是座空城。杨春和另一位汉军游击范国鳌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加紧打探,却不得轻易入城。
等到了腾冲城下,杨春和范国鳌命令士卒披甲列阵,做好了万全准备之后,方派出几十人进城。足足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确定腾冲果然是一座空城,杨春和范国鳌才放下心来,相视而笑,下令全军入城。
“……抢杀淫掠,情罪重大,禽兽不如也;杀良冒功,懦夫所为,人所不屑也;今已得城池,望勿伤吾民,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有报应之惩……”
哈哈哈哈,杨春看着腾冲官衙门前的木牌大笑不止,范国鳌虽然觉得这伪宗室留守有些幼稚可笑,但却不象杨春这样笑得失态,甚至还有些迷惑不解。
“范将军。”杨春终于止住了笑声,伸手指着木牌说道:“你可知这个木牌让我想起了什么?”
范国鳌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觉得这伪宗室留守很是幼稚,却不知杨将军为何大笑不止。”
杨春又笑了两声,方才说道:“这伪明的皇室都差不多一个德性,伪帝永历逃出昆明时,曾严禁不得焚毁余粮,怕我军向云南百姓报复。这样一来,我军如虎添翼,可以穷追猛打。若不是路途远,运输难,逃至边外的明军也可一鼓荡平。”
范国鳌恍然大悟,笑道:“妇人之仁,难成大事。伪宗室留守,不足惧也。”
杨春赞同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衙门,笑道:“范将军可在此地安歇,我另找一宅院即可。”
范国鳌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与杨春一起,继续巡视全城。
登上城楼,杨春和范国鳌又生出了感慨。指着城北挖掘出来的壕沟,范国鳌很是鄙视地说道:“伪宗室留守不过如此,既要掘壕固守,又不战而退,徬惶不定,军心岂能不乱。”
杨春的目光转到城墙下堆积的滚木擂石,也不由得摇头。看来明军退意已决,不会再对腾冲有什么企图了。否则,哪有自己预备了滚木擂石却不用,留给敌人来砸自己的。再加上朱永兴在衙门前的留书,看似大义劝诫,细辨之,则如秋虫鸣泣,无壮烈之气,却有乞求之意。
“敌人退意已决,不复来也。”范国鳌也得出了和杨春差不多的结论,心中一松,但有些话还是要说,不管有没有用,“可令士卒好好休息,但巡查警戒也不可放松。”
杨春点了点头,说道:“范将军老成持重,所言正合我意。不如这样,西门、北门由范将军所部负责,东门、南门就交由我部防守警戒。”
“好,这样安排好。”范国鳌表示赞同,又巡视了一番,方才和杨春告别,各回各的住处。
命令一下,清军从上到下,都松了口气。虽然杨春和范国鳌还有不可放松警惕的命令,但却并没有得到重视,被选择性地忽视,疲乏的清军抢着挑选好房屋,为了没有露营之苦而笑逐颜开。
在黄昏的落日下,炊烟从腾冲城各处升了起来,在杨春和范国鳌等清军看来,伪宗室留守确实与伪帝永历是差不多的脾气禀性。不仅留书劝诫清军不要抢夺淫掠,还很天真厚道地留下了不少柴禾、菜蔬、蘑菇等物,可以让清军享受很多的便利。只是蘑菇比较少,只在一些比较好的房子里有。而且经过两个云南本地向导的辨认,蘑菇不仅没毒,还是云南的一个美味。
这样已经让清军比较满意了,十几匹跌伤腿脚的马匹被宰杀,马肉和着菜蔬、在汤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对于长时期露营,饱经风雨、潮湿、蚊虫等折磨的清军来说,这实在是久违的享受。
古往今来,弃城再攻的战例有,但却不是守城的一方。基本上都是攻城一方久攻不下,假作撤退使守军放松警惕,然后再突然杀个回马枪。或者派出伪装人员,混在出城的打柴收粮的敌人当中进城,再里应外合,夺取城池。
基于这样的思维,杨春和范国鳌虽然让士兵巡视警戒,更象是一种习惯,而不是在他们的心中认为明军真会再来攻城。
而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疲惫和困乏便不可抑制地袭来。这已经不是某个命令能改变的事情,而是人的身体的本能。
而就在清军自以为达到了作战目的,在温暖的房屋中放松身心,好好休息的时候,几支明军已经悄然出动,趁着夜色向腾冲掩袭而来。
第八十七章潜入袭城
月亮躲进了乌云,暖夜沉默的黑暗将四下的景物团团包围,但却不是千般一律的黑,山树林冈各有不同的颜色;有墨黑、浓黑、浅黑、淡黑……很象中国丹青画般的浓淡相宜。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骑在马上的赵王白文选想到这次逆袭行动的代号“死于安乐”,不由得莞尔微笑。岷殿下也是个趣人,竟然给厮杀战阵起了个这么雅的名字。
不过,对于朱永兴,白文选还是很佩服的。这不光是朱永兴敢亲临战阵,而是他所想出的种种办法。在白文选看来,朱永兴就仿佛是一种飘渺难测的存在,能钻入敌人的脑袋,摸清他们的想法和思路,实在是令人感到骇异。
当时还没有逆向思维这个名词,更没有把这种方法进行理论化和系统化,朱永兴给人们一种莫测高深的印象也就不足为奇。
一切假象都合情合理,营造出一个妇人之仁、胆小怕死、优柔寡断的宗室留守形象。这符合张勇和线国安的判断,也加深了杨春和范国鳌的固有印象,使他们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
而久经军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