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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要参加明日的县试?”
“是要参加,都报了名,不去不太好吧?”苏木一想到明日凌晨三四点钟就要起床,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痛恨。可那天阴差阳错地报了名,又是当着韶先生的面。如果不去,也不知道韶泰会怎么看自己。
说好去他那里读书受教,一转眼三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头子气成什么样子?
韶先生虽然没有官身,可好歹也是本地文化名流。可以想预见,在未来的几年中苏木都会生活在清苑县,自己已经拜了韶泰为师。报名的时候又是他做的保人,若是不去考试,只怕要将他得罪得狠了。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将来只怕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用在本县混了。
这事还真有些烦,苏木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在科举上能够走多远。与其在这种虚无飘渺的事情上耗费精力,还不如干些来钱快的营生。
小蝶又问:“能考中吗?”
“自然,有十足把握。”对此苏木还是很有信心的,他那日在高师爷那里也拿了几分以前县试的卷子回来,怎么说呢,那些中榜的卷子其实写得狗屁不通,就其水准而言,也就后世初中生作文的水准。换自己,肯定比那些考生作得好。
“哇!”小蝶的哭声大起来:“就这样我才哭啊,少爷你连县试都能轻易地过得,想来也是个读书的。可我们家穷成这样,请先生,买书本,将来还要去外地游学、参考,又哪里去寻钱,这不是将你给耽误了吗?”
苏木心道:我就参加这一场考试,将韶先生那里给对付过去。至于以后,谁耐烦再去读书?
当然,这话不能同她说。
他安慰小姑娘:“小蝶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来操心,谁让我是苏家长房唯一的男丁,养家糊口,出人头地是我的责任。”
小蝶见苏木说得郑重,眼前自家少爷简直就是一个成熟稳重充满自信的成年人,和从前那个呆子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少爷的病是真的好了。
欣慰的同时,小蝶一想到家中的情形,心中更是难过。
正说着话,苏家四房伙房那边一阵喧闹,好象很多人的样子。小蝶心中好奇,擦干眼泪,跑出院门去看。
苏木摇了摇头,女人啊,就是八卦,喜欢看热闹。
不片刻,小蝶就气愤愤地回来,沉着脸回屋去鼓捣新砌的灶头,整整一天没有说一句话。
苏木心中奇怪,知道小蝶是受了四房的气,也不好去问。
到了晚上,小蝶将饭做好,服侍他吃完,这才道:“少爷,你一定要考中,替我们大房争口气啊!”
“怎么了?”
问了半天,小蝶才恼怒地说。原来先前四房伙房那边之所以如此热闹,是因为有不少苏家的子弟也要参加明天凌晨的县试,借住在本家老宅,在四房那边搭伙。
小蝶跑过去看热闹,正好碰到那天同她吵架的胖大妇人。
那胖妇人和小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提着笤帚把小蝶往外赶,说这些都是苏家子弟,明天要考试的,你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跑来做什么,影响了考生的情绪,落了榜,担待得气吗?
小蝶一时不忿,就说,什么呀,不就是场县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少爷明天也要参加。大少爷如今病好了,发了慧,有他在,定稳中的。
至于苏家其他人,哼,这些年出来苏瑞声兄弟二人,还又谁上过榜?
这话激怒了苏家的考生,于是,大家都指着小蝶大骂起来。
小蝶如何是众人的对手,被骂得大哭了一场,这才抑郁地回了院子。
苏木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次不但要中,还得拿个好名次,正当我苏木是好欺负的?
第十五章没那么简单
第二日凌晨,本期北直隶的童子试开始。
童子试三年考两次,考生没有资质要求,只要读过几年,又一个庠生做保,就能参加,称之为童生。
县试乃是童子试的第一关,一般都定当年二月五日,不冷不热,早春时节。
过了这一关,接着就是四月的府试和七月的院试,只要过了这两关,就能够获得秀才功名,成为生员。获得免除赋税徭役、见官不跪的政治特权。
考中秀才,就能参加乡试,只要考中,就是举人,具备做官的资格了。
做官固然好,可苏木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命。别说举人了,就算是秀才,也未必能中。
这次之所以去参加县试,他也是逼不得以。
所以,内心之中他并没把考试当回事,该吃吃该睡睡,大约将那本范文选看完之后,就上床睡觉。
现代人都习惯晚睡,家上白天时小蝶说家里没多少钱了,就想了半夜该如何赚钱的事情,到大约两三点钟模样才朦胧睡去。
还没等他睡熟,就被小蝶给叫醒了,说是苏家其他考生都起床准备出发了。
“不去了,不去了!”换了具少年人的身体,瞌睡本多,大半夜被人叫醒,苏木痛苦得难以名状。
小蝶知道少爷说的是气话,也不废话,直接拧了热毛巾帮他擦脸,又端来一碗热水灌进去,这才让苏木彻底清醒过来。
喝了水,穿好衣裳出了大门,就看到苏四爷正在对那全苏家子弟训话,无非是你们要好好考,争取考个好的名次出来。我苏家本是书香门第,你们若能够为家族增光,定有奖励云云。
再看那群考生大多十五六岁模样,年纪都不大,其中最小的一个只有八岁,被大人背着。
这群考生白天时刚骂过小蝶,至于苏四老爷已经和大房彻底翻了脸,苏木也懒得同他打招呼,就要朝外面走。
苏四爷看到苏木,一脸的厌恶,喝到:“苏木,你过来做什么,想捣乱吗?”
听苏四老爷说眼前这个青年就是苏木,所有的考生都将头转过来。
却见得眼前这个青年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心中都是一阵嫉妒。
苏木对苏四老爷一拱手,淡淡道:“今天不是县试吗,我也报名了,正要去县衙,四叔你不知道?”
话音刚落,其他苏家子弟都喧哗起来:“我们不同这个呆子走一起,没得丢了咱们读书人的脸。”
苏木微微一笑:“我说过要同你们一道吗,你们走你的,我走我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此抵距离衙门不过两里地,又用得着如此声势?不过是一场县试罢了,又有何难?”
话音刚落,苏四老爷大喝一声:“苏木,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门子,估计是送出去那六十亩地才得了县学的担保,有了考试资格。可你就是个傻子,去了也是丢人现眼。若你还知道廉耻,就不要去献丑了。”
苏木摇头,看了众考生一眼:“四叔你也太小看人了,须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次县试,我不但要中,还要拿个好名次,我也有这个自信。也不知道各位将来能够得什么名次,若是排在苏木后面,或者名落孙山,岂不也是个傻子?”
说完,大笑一声,将众人的喝骂声抛在身后。
县试其实并不是太严格,也没有专门的考场,一般都设在县衙的大堂,由知县担任主考。
到了衙门口,外面已经等了好多考生。春天的天亮得迟,只县衙大门口点了两盏灯笼,光影中黑压压一片人头,也看不清面目。
灯笼下是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老年官员,头发胡须都白,估计至少有六十岁,正是本县的县尊赵知县。
不片刻,就有衙役喊:“排队,排队,点名了。”就手中的棍子挥得呼呼响。
苏木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古代的科举考试,心中好奇,忍不住朝前面挤去,好将整个过程看得清楚。
却不想,刚挤到前头,就看到韶泰那张清水脸。
他是本县县学的教谕,过来替知县打下手。
苏木答应到他那里去读书,可这几天尽顾着考察市场,现在突然见了面,有些不好意思,就将脸藏在灯笼的阴影里。
开始点名了,看到考生们战战兢兢地走到知县面前,倒也是有些意思。
可观察了片刻,苏木却发觉自己同别的考生有些地方不一样,具体什么地方不同,一时间也没琢磨出来。
“清苑城关镇苏木。”
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等衙役喊了好几声,苏木这才知道是叫自己,忙走上前去。
这下,终于被韶泰给认出来了。
韶夫子瞪了苏木一眼,一脸的不高兴。
赵知县看了苏木一眼,道:“你就是那个苏木,诗不错,刚才韶夫子正夸奖你来着,说你要来参加这场考试。我心中还在想能够写出一夜东风人万里,可怜飞絮已纷纷的才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如今一看,果然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苏木一揖:“晚生苏木,见过县尊。”
态度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苏家的子弟和苏木本就排在一起,听到知县夸奖,都一脸的惊讶:这苏木不是个傻子吗,怎么看县尊的模样,对他如此欣赏,还有,这句诗好象很不错的样子。
知县点了点头,又对韶泰道:“人如其诗,风度翩翩,韶夫子所言不虚。”古代朝廷取士,讲究的是身言书判。
身是外表,科举本是为国取士,将来中了举人之后可是要做官的。若是外貌太丑,比如五短身材,甚至身有残疾,做了官,百姓不敬,也又损朝廷的脸面。因此,考生若是丑了,就算成绩再好,也要在面试这一关被淘汰下去。
当然,如此长得实在太丑,又想做官,就只能当皇帝了。比如朱元璋就是个地包天,高颧骨,额头突出,奇丑无比,典型的五岳朝天命格。可人家是皇帝,也没人敢因为他的相貌把他给刷下去。
言是谈吐,口吃可不行,三国时邓艾之所以当能大官,那是因为他是贵族;
书是书法、文章、才学;
判是行政能力。
书,等下进了考场看他的卷子就能知道。至于判,童子试也不讲究这些。
看那苏木的气质谈吐,倒是有几分风致,确有我名教中人的风范。
赵知县对苏木很是满意。
却不想那韶泰却突然发起怒来,指着苏木沉声喝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