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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苏木写的公告,谢自然刚开始还是一呆,心道:恩师堂堂状元公,写的文章怎么如此呢俗,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可转念一想,立即就明白过来。军中都是粗鄙的汉子,你的公告若写得太雅,又有谁能看得懂,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榜文写好以后,立即就有人找来刻工刻了版,印了一千份,在街上见人就发。
同时,又派出一对斥候,直奔黄河西渡口,用箭将苏木写的公告射进军营。
接下来,就是等了。
胡顺:“可惜啊,这安化王府中穷得精光,总共才抄了五千两银子,士卒们都很是失望。”
“只怕是老泰山失望了吧?”苏木一笑:“放心好了,会有人送银子过来的。”
“贤婿这话某却听不明白。”
“且等上几日就有分晓,估计,咱们还要在宁夏呆上几月。等办完此间之事,就可以回北京了。”苏木叹息一声:“出京一年,还真是有些想家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乱糟糟的军队来了
听苏木提起京城里的亲人,胡顺也跟着叹气:“是啊,某想死我那大孙子了。到如今,孩子只怕已经能够说话走路了,可惜某还没见过他一面,听他喊一声爷爷呢!”
苏木心中也顿时被一丝思念所占据,花厅里安静下来。
过了半天,胡顺才道:“周昂那边还有两万人马,若不尽快解决,确实叫人担心。”
苏木:“泰山老大人无需担心,如果猜得不错,最多晚上,周昂的脑袋就会摆在你我面前。”
“真的吗……”
“嘿嘿。”苏木一笑。
听到他的笑声,胡顺才知道是自己失言了。
他认识苏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然知道这个女婿算无不中,他说周昂的脑袋晚上会送进城了,那就是一定的了。
如此,胡顺才算是彻底地安心了。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城中乱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平静下来。
到了中午,整个玉泉营的部队都开进城来。
关闭好四门,街道戒严,又活捉了安化王这个贼首,军心民心都安稳下来。
吃过午饭,谢自然和胡进学自带着士兵上街维持秩序,只留苏木和胡顺在王府里等待。
见谢自然离去,厅堂里再无他人,苏木这才缓缓问:“泰山老大人,仇钺的事情我还一直没问呢?”
胡顺冷笑:“又有什么好问的,脑袋都摆在这里了,这也是一件军功,谁会嫌自己身上的功劳多呢?”
苏木叹息一声:“可惜了,其实你我都知道,仇钺心向朝廷,本欲在昨天晚上发动,杀进城来活捉贼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咱们手头,我这心中倒有些不忍。”
想到这里,苏木倒有些内疚了。
胡顺继续冷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仇钺狂妄,竟然不将你我放在眼里,自然要死。他若不死,肯定会立下大功,封侯有望。他封侯,还有咱们什么事?怪就怪命不好,贤婿,男子汉大丈夫,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成大事者,如何能有妇人之仁?”
苏木一呆,心中想:是啊,古人,尤其是官场中人,做事不都如此吗?苏木啊苏木,你穿越到明朝这么几年了,怎么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怎么还没融进这个时代?做都已经做了,还后悔什么。再说,那仇钺对你如此恶劣。当初甚至还引鞑靼人半路劫杀于你。若不是谢自然突然出手,你现在已经变成一捧黄土了。大丈夫恩怨分明,我苏木要报这个仇,也是无愧于天地的道理。
这么一想,苏木心中就豁然了,点点头:“泰山老大人说得是,只可惜君服的老师年甘霖也死在乱军之中,可惜了。”
胡顺:“放心好了,据我所知道,参与仇钺一事的玉泉营军官已经尽数死了,没人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
第二日,正当苏木和胡顺在王府里说着话,突然有个士兵急冲冲地跑进来,大叫:“出事了出事了!”
两人一惊,同时站起身来喝问:“什么事,仔细说来。”
那士兵道:“禀苏大老爷、胡大老爷,周昂,周昂军杀过来了,起码两万人……”
“什么?”苏木和胡顺脑袋里嗡地一声:“怎么回事?”
士兵:“小人也不知道,好多人,又是车又是马,几万人同时在喊开门,大老爷,你们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苏木和胡顺互相看了一眼,不敢耽搁,同时骑了马。
到了东门,上了城墙,低头看去,同时抽了一口冷气:实在是太多人了,还挤得厉害。
两万人,口头上说起来也不算太多。可真看到了,却是如此地骇人。
只见铺天盖地都是黑压压的人头,绵延出去好几里地,简直就是无边不际,看得久了,竟然让人眼睛一阵发花。
几乎整个宁夏的边军都积聚在宁夏城下。
所有的人都在喊:“开门,开门,放我们进去!”
“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
“我们要见官长!”
……
玉泉营也不过万余人,真正能拿兵器上阵作战的其实也就有两千来辅兵。即便一万余人全放在城墙上,撒出去守住四门,也会留下不少缺口。
如果周昂部真要攻城,只怕不用两个时辰,宁夏城就会被他们打下来。
城墙上所有人都苍白着脸,有的人双腿还抖个不停。
“难道周昂打过来了,不不不,肯定不是。若是周昂,下面的队伍怎么会这么乱,怎么会有人喊着要回家?”苏木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难道……周昂已经被人抓了起来,或者,他的队伍知道安化王被捕之后就乱了……对,这个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里,苏木定了定神,跳上雉堞,提起手铳朝天空砰砰放了两枪。对着下面一声大喝:“都安静,吾乃翰林院编纂苏木,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
听到枪声,又听到苏木报出家门。
下面的士兵就有人喊:“都安静,都安静,是苏大学士。”
“带话下去,后面的人安静。”
“传话下去,后面安静!”
接力一般,须臾,整个世界像是被人遏住嗓子,立即安静下来。
不片刻,就有一群军官涌上前来,对着城头喊:“上面真的是苏学士?”
苏木:“正是,你们可看仔细了,我正是苏木。”
一个军官叫道:“是他,上次在安化王宴会上,我进过他的面,还记得。”
苏木看得明白,这句话喊出之后,那群军官在确定自己身份之后,同时互相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一个军官又喊:“苏学士,公告上说既往不咎,之办首恶,从犯不问的话可真,你能保证这一点吗?”
苏木笑道:“怎么不能保证,苏木乃是朝廷钦差,身负皇命,我的话,自然可以代表朝廷。这是我的皇命旗牌,你们自己看看。”
说着,就将一块金牌扔下城去。
几个军官捡起金牌,簇拥在一起,看了半天,然后同时发出一声欢呼:“苏大人,我们降了。放下一个吊蓝来,咱们有一物要请你过目。”
第七百六十八章一支笔说了算
吊蓝升了上来,一看到里面的东西,苏木寒毛得竖了起来,禁不住退了一步:“这……”
里面堆了一大堆人头,都用石灰腌了。
一颗颗看起来张牙咧嘴,甚是恐惧。
“什么东西?”胡顺也吓了一跳。
“禀胡大人,苏大人,这是叛将周昂和他亲信军官的头颅。小的们见了苏学士的公告,如同醍醐灌顶,幡然悔悟,砍了他们的人头,特来献与两位大人。请二位大人念在小人等浪子回头的份上,饶我等一命。”
随吊蓝上来的几个军官匍匐于地,不住磕头,直将额头都磕出血来。眼泪不住落下,因为实在紧张,竟有些口不择言了。
“快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周昂。”苏木急道。
胡顺忙和胡进学在那一堆人头里翻了半天,然后突然发出一声欢呼:“在里面,周昂和他手下的几个主要带兵大将都在里面。”
苏木大喜,绷紧的神经放松下去。到现在,宁夏战事总算是彻底结束了,可写捷报了。
一把将那个跪在地上的将领扶起来,温言道:“起来吧,将军阵前起义,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本官当上表朝廷,将你们的功劳也一并算上。”
几个军官听到苏木这么说,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喜色:“多谢苏大人,多谢苏大老爷。大老爷不杀之恩,小人等没齿难忘,只求能够保得一条小命,功劳就不敢奢望了。”
苏木摇头:“功是功,过是过。你们诛杀叛逆的功劳,任何人都是抹杀不了的。下去之后你们暂代营着军官的职务,等候朝廷旨意。”
“是是是,小人等谨遵大人只命。”
几个军官松了一口气,正要退下。
苏木又喝了一声:“等等,还有,部队将各归建制,不得骚扰百姓。安化王叛乱那一夜,你们抢劫百姓,可是有前科的,今次不能在犯,否则,本大人手中的钢刀可认不你们。”
“是是是。”几人战战兢兢地又要磕下去。
“下去,将有功将士的名单报上来,本大人要写表上奏朝廷了。”
等到众人退下去,收好周昂等人的头颅,胡顺道:“贤婿,这几人怎么说都是附逆。咱们不清算他们的罪恶就算是他们祖上烧高香,你怎么还要为他们表功?”
苏木摇头:“如今,朝廷讨逆大军估计还在陕西,起码要等到一两个月才能来宁夏。这么长时间,镇守宁夏防备鞑靼乘机过来占便宜,稳定地方,都需要这些镇军出力,当用怀柔手段。又何必抓住他们的谋逆之罪不放,搞得军队人心惶惶?”
“恩师说得是。”旁边的谢自然也点了点头,道:“胡大人,我玉泉营不过万余人马,且,就这一万人也未必与咱们一条心。虽说首逆已除,可下面的士兵若是军心不稳,又骚乱起来,怕是又有变数。所以,收买人心才是第一要务。”
说到这里,谢自然突然又是一笑:“如此讨逆大功,那可是实打实的。刚才恩师让他们拟个名单上来,谁上名单,谁不上,只怕还有计较。到时候,军中的将领们免得了有些孝敬。”
胡顺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