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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面屏风后面的暗间里,传出轻柔的音乐,声音不大,但丝丝入耳。何政虽然在秦国王宫里没少听音乐,但秦国注重气势,所编制的音乐也大都气势滂薄,很少有这样轻柔的音乐,不由得仔细听去。
初时,他还抱着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去欣赏这种低吟般的音乐。但渐渐地,他整个心灵都溶化在这种轻柔婉转的音乐当中,尤其是乐声中时时传出的如吟如诉的叮咛声,就如母嘱儿,更勾起了他浓浓的乡愁。
十年了,自己远离故国,漂泊流浪,东躲西藏,时时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惊受怕,尝尽了流浪途中的辛酸苦辣,饥饿冷热。
便让他无法忘怀的是,唯一疼爱自己的母亲何姬,在秦明王死后,安氏为了以绝后患,将后宫被明王临幸过的嫔姬八十多人全部殉葬!在明王的葬礼上,何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目光漠然地被人抬着,渐渐地走进那个无知的黑暗。临没的时候,母亲忽然回过头来,从随从的人群当中,找到了自己这瘦弱的身影,母子目光相遇,两人的眼泪刹那间都流了下来……
明王尸骨未寒,宫中的权力争斗就进行得如火如荼。本来秦明王临死的时候立大王子为王,但因为大王子没有后台,再加上其母为妃,被安氏王后以其无能为由,诛杀在上朝的路上。杀了太子后,安氏为绝后患,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前十位王子全部毒死!
仇恨、无奈,比此刻在屋外刮的北风还要凛洌,还要剌骨!
就在他沉缅于乡愁和回忆中时,不知什么时候,乐声已停,程不悔从席位上站起来宣布:“各位公子,现在,我要将我最为珍贵的一件宝物呈现给各位!”
何政从回忆中惊醒,他抬起头,目光正好与程不悔的目光相碰,他总有直觉,今晚程不悔的视线,大多时候注意在自己身上。
从程不悔的目光中,他可以看到怜悯、希望、激励!他对自己有什么希望呢?自己有什么能帮助他的?他是齐国首富,连国王都要让他三分,而自己只是一个靠别人施舍、寄人篱下的孤儿,又有什么用!
室内一片觉静,众人的目光都盯侧壁口,等待程不悔所说的最大珍宝出来。但很快出现的,却是数名侍女,忙着点亮厅内周围的水晶灯,室人的光度实然间亮了何止一倍,纤毫可见。
而另几位侍女却抬着一张雕镂精致,碧玉桌面出来,放在大厅正中。接着,又有两位艳侍小心翼翼地抬出一张古筝,轻放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众人当中以楚国质子楚原对音律最为精通,他也离古筝最近,看得最清楚,忍不住大呼:“悟筝!”
在场的人包括何政在内,都是王孙公子,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也就都恍然大悟,五绝筝据说本是上古嫦娥所制,有一天,她在山顶弹奏,招来无数彩鸟和鸣,盘绕不去。她边奏边唱,一曲唱完,忽然间领悟大道,明了万事如空,得升仙界。
“的确,此筝可以称得上是程先生的最大珍宝了!”楚原极口称赞,带头站起来,来到案前,抚摸着古筝爱不释手。
几个王孙公子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触摩赞赏。
只有何政坐在桌前不动,程不悔稍露惊讶地看了何政一眼,问道:“难道说些筝不值公子来看吗?”
“上古异宝只可远观、膜拜,不宜亵玩。”何政淡然地说道。
众人一听,深以为然,纷纷依依不舍地回到座位上。
何政见程不悔还是眼睛盯着自己,微微一笑,又道:“我认为,这古筝虽好,但不是程先生的珍藏之最!”
“为什么?”
“古筝虽好,但没有弹奏它的人,也不过是一个死木头罢了,依在下所看,程先生的最爱,是能弹奏这古筝的人。”
“会弹奏古筝的人何止千万,这个怎么能算是程先生的最爱呢?”楚原不以为然道。
“当然,但能把这古筝发挥到极致的人又有几个呢?”何政徐徐道。
“高明,真是高明,不愧是何大才子,没有绝世抚筝高手,这绝世古筝也只是一块烂木头罢了!”程不悔向侍立在侧壁门口的侍女点了点头。
又说道:“现在,在下要将自己的宝藏中最珍爱的宝藏呈现给各位眼前!”
这时,众人都屏气凝目,盯着侧室门口,室内只听到灯心轻微的爆破声。
忽然,从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轻盈脚步声,还有玉的叮当声。何政摇摇头,心里想道:难怪程不悔这么年轻就富可敌国,他真有先声夺人之能。
一位丽人在一名俏侍的扶持下,走出屏风,室内仿佛一亮,众人的眼睛也跟着发起光来。
她身材硕长,体态曼妙,曲线宛折,盈握细腰,她脸上未施任何脂粉,肤色在灯光下却比白玉还光润雪白,樱红小嘴,长眉入鬃,未经笔描,自然漆黑,眼如星烁。
众家公子看呆了,程不悔看了看也陷入痴迷的何政,眼里露出一丝嘲讽,但也有一丝狡计得成的得意。
“咳,这位就是程姬,她现在就要为大家呈现她的筝技!”程不悔坐了下来,对众人介绍道。
程姬向众人福了一福,微笑着坐在桌前,调了调弦,轻轻试弹几下,这才开始一展歌喉筝技:
筝音缓转,声音悲切──
生成王兮无奈无倚,
深院冷兮漂泪如雨。
望母亲兮多有孤寂,
受人害兮流浪千里。
寄人篱兮终老如一,
叹人悲兮冷暖谁知。
纵有生兮无归故里,
子魂魄兮无归故里。
筝音转急,声音渐高──
非为命兮无怪他人,
不作振兮终老无倚。
望西乡兮大举义旗,
成败论兮革马归里。
人生世兮不为乞求,
有人助兮光兴有倚。
筝声急促,歌声高昂──
带长剑兮杀四方敌,
首身离兮心志不移。
望天下兮何诚如一,
天帝命兮归我手里。
身即死兮无愧天下,
游魂魄兮诛神手底!
弹唱至此,琴弦忽断,程姬唱罢,室内气氛顿感压抑。
何政虽然不通音律,但也被琴音歌声感动得泪流满面,从歌声里,他仿佛感受到了久远的抚慰,感受了到程姬的劝说与怜悯。她怜悯于自己的身世,劝说自己自立自强,努力拼搏,心志不移。
王林见室内气氛压抑,略带解围地语气问道:“不知道刚才程姬所唱的歌叫什么名字?”
程姬自知失态,忙擦了一下眼泪,道:“这是小女子近日随兴所作,现暂定名为《亡孤》”
“好一曲《亡孤》,不知程姬有如此才华,程兄有福啊!”齐国太子胜向程无悔赞道。
众人又是一阵夸赞,程不悔轻笑不言,只是举杯邀饮。
第一卷夺权之争第三章权铮出世
“公子,夫人难产!”这时,被安排在外面的何政马夫秦生,在程府管家的陪同下,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向何政报道。
何政一听,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连忙向程不悔告个罪,就随着秦生向外走去。
“何公子单马行慢,我马上把我那四骑马上给你准备上,你座这个回去吧。”程不悔追出来道。
“那谢谢程先生了!”何政自知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忙道了声谢。
程府办事就是利索,何政在程不悔的陪同下,刚走到大门口,一辆极其华丽的四马安车就停在了门外,一个年轻彪悍的车夫坐在车前驾马等着。
何政登上马车,回头对程不悔道:“程先生请回,今日在下有急事在身,改日再登门造访!”
“何公子何需多言,快回去就是了,我随后就带医生前跟去。”
何政感激地向程不悔一看,扭头进了马车内。
四驾马车就是快,来时从城东到城南需要半个多时辰,现在只需要两刻多钟就到了何宅外面。
何政叮嘱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油店掌柜一句:“多多打赏马夫!”就往上房跑去。
何宅是一处四合院子,除了门房以外,就是东西两边各四间厢房,正房座北朝南。何政进了正屋,就见到两个侍女春晓、秋知在卧房里忙进忙出。
何政一把拉住正端着盆子出来的春晓问道:“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春晓吓了一跳,但一看是主人,道:“夫人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已经痛了近两个时辰了,但还是没生下来。”
“不是过几天才生吗?”
“今天傍晚的时候夫人说想到外面走走,奴婢扶着夫人刚到院子里,夫人就捂着肚子说痛。我就忙把夫人停进屋里,并让秋知去请接生婆,但到现在,夫人虽然流了很多血,孩子却也没生下来。”
“胡闹,大冷的天怎么可以去外面呢?”何政一听,训斥道,吓得那春晓惊恐不已。
正担心何政会怎样打骂自己,忽然,只感觉眼前红光一闪,接着就传出孩子生下来的哭声。何政也被刚才那红光吓了一跳,但听到孩子的哭声,那红光却也并不怎么让他在意了。
春晓忙跑进室内,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用厚毯包裹着的孩子走了出来道:“恭喜老爷,夫人为老爷生了个大白胖小子。”
何政一听,忙接过孩子一年,果然是一个白胖小子,正在高兴的时候,这时卧室里的秋知又喊道:“快来,快来人,夫人血流不止!”
那春晓一听,吓了一跳,忙进屋里去了,何政抱着孩子不顾礼俗也冲进了卧室。眼前的情形把他给吓呆了:夫人刘氏盖着厚厚的被子,血液从她的下身流了出来,虽然接生婆和秋知不断擦除,但还是血流不止,很快就浸湿了床单,流了一大片。刘氏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何政将孩子放到刘氏旁边,握着她的手道:“夫人,你别担心,医生马上就要来了,你一定要撑着,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也要撑着!”说着,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多年流浪的何政,自然更加珍惜家庭的温暖,这刘氏虽然嫁给自己刚过一年,但温柔慧质,多少次在何政心烦意乱之时轻言相劝,多少次何政夜梦惨事温柔抚慰。何政把她当成夫人,更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一个依赖顺从。
已快要陷入昏迷中的刘氏,嘴里喃喃着不知说些什么。何政忙凑近去,耳朵贴在刘氏的嘴边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