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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反正王后与都知道,你是孤选的,也有皇后命格。”燕王顿了顿,补充道:“至多宫里会传些难听的流言罢了。”
难听的流言?什么流言?微浓尚未及细想这句话的意思,便见燕王已蹙眉看向她,一字一顿道:“青城,痕儿必须得活。”
他这话说得无力却又铿锵,像是一种对他自己的说服,微浓闻之有些哽咽,忽然觉得很想流泪。她将这归结于一种感动,感动于燕王对聂星痕的舐犊之情,而她自己,对聂星痕快要死亡的消息并不能相信。
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无往而不利的燕**神,他的抱负才刚要展开,信誓旦旦地要让王后与血债血偿,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死去?她总觉得,这只是聂星痕的障眼之法。
然而燕王在此刻所流露出的无力情绪,根本不像是伪装。就在十个月以前,他还曾逼她做出保证,无论与聂星痕谁输了,她必须保他们活着。
没想到这一刻竟来得如此之快,让人如此无力,猝不及防。
倘若真是聂星逸做的,那还真是教人瞧不起了。也许燕王自己也没有想到,两个儿的斗争会从阳谋转入阴谋,无所不用其。
但这也仅仅是一种猜测而已。究竟是不是王后与做的,暂无人可知。
“无论下毒之人是谁,这个毒出自姜国,必定有法可解。”燕王一刹那目光骤利,瞥向微浓:“孤已派人去姜国寻找解药,倘若姜王后见死不救,孤会让楚宗室为痕儿陪葬。”
姜王后与楚宗室积怨很深,微浓从前在楚国也略有耳闻。那么如今,她如何能指望姜王后为了楚宗室,来救聂星痕?
“陪葬!”微浓猛地喊出声来:“此事未必就是楚宗室所为!”
第68章生死迷雾(五)
“但痕儿是为了去楚地平乱!他是在楚地遇刺!你能说完全无关吗?”燕王突然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上,终于濒临愤怒的边缘:“孤的儿若是死了,他们都别想活!”
“王上!”微浓心中似也燃起了一把火,烧灼着她的心,令她不顾一切说道:“您这是迁怒!根本不是明君所为!”
“那就让他们想出解毒的法来!”燕王嘶声喝道:“你该去看看痕儿如今是什么样!你去看看他!孤就不相信,你还能忍心看着他死!”
梦中的场景,止于燕王的这句伤心与愤怒。然而微浓昏昏沉沉,始终无法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仿佛是有什么复杂的念头勾住了她,让她继续沉溺于梦境之中,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来回往复。
十五岁时,恋上聂星痕的悸动;十六岁时,得知身世的打击;十九岁时,失去楚璃的悲痛;二十岁时,改嫁的怨愤……
蓦然间,梦中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有个人在她耳畔愤怒地呼喊:“什么皇后命格?明明是煞星命格!和你有关的男人,注定颠沛流离!”
微浓猝然惊醒。
梦中最后这个场景,她根本不曾经历过,可是为何会突然梦见?是谁在她耳畔说出如此犀利的诅咒?如此残忍?她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没听出来!
微浓陡然觉得浑身泛冷,那种寒意从四周开始弥漫,一瞬间侵入她心扉,只因为那四个字:颠、沛、流、离。
楚璃已经应验了她梦中的诅咒。
微浓靠在榻上,重新闭上双眸。她想,也许她是该去看看聂星痕了。
为了楚宗室,也为了摆脱这个诅咒。
翌日一早,微浓打扮成寻常信女的模样,带了燕王配给她的侍卫,坐上车辇去往璇玑宫。腊月二十八,街上终于有些热闹起来,诸多姓冒着严寒外出采办年货,只是,各坊均未挂上红绸灯笼。
若是聂星痕真有不测,也许这红绸便可以省下了,径直挂上缟素白幔即可。
车辇沿着街道一向北行驶,中途不小心与人撞了一下,并无大碍。微浓因是微服出行,不欲与人发生争执,便命车夫继续赶。两辆相撞的车辇看似如常,其实不然。
方才那一撞,是燕王刻意安排的,为了摆脱东宫的眼线。就在撞车的一瞬间,一个与微浓穿着相同的女已经与她调换了车辇,代替她坐上了属于东宫的马车。
天气寒冷,微浓裹着披风,几乎将大半张脸遮在了狐裘当中,不经意看去,一切如常。再有几个人接应,跟在后头的眼线们,根本无法立刻察觉妃已被偷梁换柱。
可饶是如此,微浓的时间也很紧迫。几乎是坐上新车辇的同时,马车已经飞奔起来,往永业坊敬侯府驶去。
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如此行驶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终于渐行渐缓,停在敬侯府后门。明尘远早已在此相迎,见微浓下车,连句话都来不及多说,引着她便往聂星痕的寝殿里走。
第69章生死迷雾(六)
直到此时此刻,看到明尘远憔悴苍白的面色,微浓才真正意识到,也许聂星痕的确快要死了。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还未走进寝殿,她已被呛了一下。明尘远二话不说,打开房门,这时才低声说道:“您要做好准备,殿下他……很不好。”
闻言,微浓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慢地推门而入。地龙蒸得满屋热气沸腾,似为这寝殿铺蒙上了一层雾。低垂的帷帐之下,是一张朦胧的面庞。微浓狠狠闭了闭眼,才发觉不是这屋蒙了雾,而是自己流泪了。平复片刻,再睁开眼时,她才看清了聂星痕的模样。
消瘦苍白,唇色泛青,一头乌丝凌乱散于枕畔。紧闭的双眼,紧蹙的眉峰,长长的睫毛下眼窝深陷,无不昭示了他昏迷中的痛苦。
从前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庞,此时再无往昔之神采。所有玉树临风的姿态都被这伤痛所带走,只剩下一张皮囊附着于骨血之上,勉强可以看出来,他还是聂星痕。
却已不是她十五岁时所爱上的那个,风采卓然的男。
微浓的视线缓慢向下,想要掀起被褥,去看看他伤在何处。然抬起的右手一直在颤抖,攥着被褥的一角,却无力掀开。
明尘远见状,便上前给了一把助力,将被褥卷至聂星痕的胸膛处。裸露的肌肤肌理起伏鲜明,依然可以看出从前健硕的底。绷带层层包裹着的心房位置,药物已将伤口浸成了青黑色,有一种即将腐烂的恐怖展现于眼前。
还有,一道已然痊愈的疤痕从绷带下方露了出来,紧贴在心房靠右一点,伤口细而锐利,一看便是旧伤。
微浓不自禁地去触碰那道伤口,即便时隔一年多,这伤口依然触目惊心,全是拜她所赐,拜惊鸿剑所刺。她似乎还能忆起那个夜晚,那种冲动,那种初初失去楚璃的悲痛,促使她不顾一切地刺了过去,想要报仇。
可惜,未中要害;
幸好,未中要害。
聂星痕,我还没有找你报仇,你怎么能死?
微浓轻轻将被褥替他盖好,缓缓站起身来。眼泪将落而未落,凝结成一颗颗沧海明珠,缀满她的长睫。
“看见殿下这个样,您还恨得起来吗?”明尘远在旁边低声问道。
“恨。”微浓扯动唇角,不知是微笑还是哽咽:“王上说了,倘若他死了,整个楚宗室都要陪葬。”
明尘远闻言蹙眉:“您是为了楚宗室?一点都不顾惜殿下?”
“不。”微浓抬手掩上双眸,试图掩饰自己哭泣的事实:“他如今还不能死,我答应过王上,不会让他死的。”
“自欺欺人。”明尘远长叹一声,讽刺之意不加掩饰。
微浓垂目盯着聂星痕,话却是对明尘远说道:“我现在要去找救他的法,你去吗?”
“去哪儿?怎么救?”明尘远迫不及待地追问。
“去璇玑宫,我约了人。”微浓无力地握住床榻棱柱:“也没有其它法了,姑且一试吧!”
第70章生死迷雾(七)
一个时辰后,璇玑宫待客苑。
微浓差人添了一笔可观的香油钱,换来这么一座清幽的园。明尘远在外头与东宫的眼线相周旋,试图为她多争取一点时间。
微浓坐在案几前,将两只茶杯相对摆放,静待来人。她竭力说服自己,今日一举并不单纯是为了聂星痕,更多的,她是为了楚宗室。
脚步声慢慢临近,微浓紧张地盯着门外。然而当来人推门而入时,她还是吃了一惊。
来人似是更加吃惊,站在门槛处,再也不往里迈入一步。
微浓起身张了张口,还是无力地唤了一句:“父王。”
楚王胤,不,如今应当是永安侯楚胤,早已没了从前在楚国时的清朗矫健。他瘦了,也苍老了,亡国之君的滋味不好受,遑论他还痛失爱,寄人篱下。
微浓眼眶一热,正待开口问候,便见楚王惊讶之余已冷笑起来:“原来你真的没死。”
微浓低下头,强力遏制住心虚之意:“臣媳有苦衷。”
楚王对此毫无知悉的兴趣,勉强跨入门槛内,却不落座,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她:“你以‘故人’的身份相邀珩儿,是为了什么?”
微浓犹疑一瞬,回道:“是有些私事……想请他帮忙。”
“哼,”楚王的脸色为难看,“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竟能与珩儿联络上。怎么?你害死我一个儿还不够?”
微浓死死抿唇,无声承受楚王的冷对。
“你……以前见过珩儿?”楚王斜目再问。
微浓如实点头:“见过两次,均是深夜偶遇,未有机会深谈。”
楚王这才脸色稍霁,又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穿的不是道袍,还盘了发髻,终究忍不住问道:“你假死一场,如今在做什么?”
微浓沉吟起来,挣扎着不愿告诉楚王实情,唯恐他愤怒失望,更恐他知道得多,为燕王所忌。她只得模棱两可地回道:“臣媳……改嫁了。”
此话一出,楚王脸色果然不好,比方才还要阴沉分。但微浓想象中的讽刺却没有袭来,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改吧,改嫁了,就同我们再无关系了。好得很,好得很!”
这句话似一盆冰冷的水,轻易湮灭了微浓祈求原谅的奢望。心中虽痛,时间却紧迫,她自知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便低声问道:“今日臣媳是想见二王一面,他……”
“珩儿因天气之故旧伤复发,不宜出门。”楚王将双手并拢藏于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