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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么一招呼,连同在休沐的庞飞虎也知晓了郭业搬家的事情,随即带着皂班的一干老兄弟起早赶来,替郭业的乔迁新居搭把手。
人多好办事,众人拾柴火焰高。
仅仅折腾了一会儿,油麻胡同的那栋小院已被搬空,套起一辆骡车,载着郭家的那些个家当,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了福顺巷的新居。
……
……
骡车进了福顺巷,驶到了尽头,右手第一门的这所宅子正是张小七替郭业置办的新居。
刚一到地儿,庞飞虎就立马吆喝起众人帮忙往里头搬东西,霎时,嘈杂的喧闹声和搬搬抬抬的磕碰声,给清冷了许久的福顺巷平添了几分人气。
郭老憨一跳下骡车就急匆匆地拽着老婆子和郭小蛮一头扎进了新宅子大门,在里头四处闲逛游览了起来。
郭业从老爹郭老憨和老娘小妹三人一进宅子大门之后,不时在里面传出的惊赞暗叹之声中听出了诧异,听到了喜悦,还有甘之如饴的满足。
果然,无论哪个朝代,房子都是老百姓最为关心的头等大事。
有房才有家,这一刻,郭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不过他并没有心急如焚地要一探新居究竟,而是笔挺站在新宅子的门口,看着大门口上方高悬的牌匾有些走神。
牌匾的红漆有些掉落,但是依旧清晰可见“秦府”二字。
福顺巷,秦府。
这就是昨日郭业为何惊呼的原因,因为这所宅子的前主人正是秦威那个倒霉鬼。
世事就是那么的巧合,一饮一啄似有天定。
秦威不仅因为郭业丢了差事,下了大牢,临了临了,连昔日的秦府都被郭业买到手中,成为郭业的产业。
瞬间,郭业的思绪飞回来当日入赘吴家成假女婿的那段时光……
想当初,吴茂才和吴秀秀父女为了打发刘老赖和刘阿芒父子,招赘自己入了吴家,硬生生地背了一个大黑锅;自己又血气方刚地跟头傻鸟似的用大唐律诓骗刘阿芒,将他诈退;稀里糊涂地得罪刘家父子,最后被秦威惦记心中,引出了一串又一串的是是非非……
晃眼间,几个月的光景已经过去,往事依然历历在目,而今时今日,却又已然物是人非。
突然,郭业心中一动,将旁边正在搬东西的张小七一把拽住,问道:“七哥,我记得秦威还有个原配,乃是昔日东流乡里正刘老赖之女,如今她身在何处?不会也和秦威一样,被下了大牢等着秋后问斩吧?”
秦威犯的是诛三族的大罪,他的原配秦刘氏,也就是刘老赖的女儿,按律难逃一死。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郭业心中有些愧疚,纵然她的父亲和兄弟,还有她的丈夫都该死,但是以他后世人的观念来看待,她的确挺可怜的,委实遭了无妄之灾。
如果她真的被下了大牢,自己一个捕头虽然无权放了她,但是让她在囚禁期间吃得好些住得好些,倒是能做到。
也算是自己对她的一点弥补吧。
谁知张小七听完郭业的问话,嘴角噙着一丝坏笑,摇头道:“嘿嘿,要说秦威这王八蛋也真够倒霉的,小哥你知道不?就在秦威在东流乡被抓的消息一传回县城,他那原配,就是你说的秦刘氏,嘿嘿,这骚娘们竟然和秦府的管家携带着金银珠宝,连夜逃离了陇西县城,至今下落不明。”
郭业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望着张小七。
张小七轻声继续说道:“后来听被遣散的秦家下人们说,这秦刘氏和秦府管家早已勾搭成奸,在秦威的眼皮子底下偷摸了许久,只是秦威这厮自己不知道罢了,嘿嘿,当了绿毛王八还不知晓。”
擦,敢情这秦刘氏也跟她爹,跟她兄弟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郭业听完这则消息,心中刚才还丝丝燃起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就这娘们的逼样,没让她下大牢算是便宜她了,草的。
随即对着张小七笑道:“秦威这种人不值得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作孽不可活。头顶绿帽,留着何用?活该砍头,哈哈。”
张小七也是一脸的坏笑,轻声道:“便宜那个秦府管家了,真他娘的得了夫人又得金,嘿嘿。”
郭业白了他一眼,轻轻踹了下他的屁股,笑骂道:“滚蛋!”
然后指了指大门上高悬的牌匾,吩咐道:“七哥,晚些时候你找个人做个匾额将它换下,上刻‘郭府’二字,嗯,别省银子,做得大气一些。”
张小七唔了一声,拍拍胸部保证了几句。
这时候,小妹郭小蛮如同在丛中穿梭的斑斓蝴蝶一般从门内钻了出来,双手抱住郭业的胳膊娇声喊道:
“哥哥,快去看看,咱家的宅子好大呢。”
“哥哥,爹和娘都绕迷路了,我找不到他们了。”
“哥哥,后院那边有一个好大的池塘,小蛮没银子买鱼,但是可以在自家的宅子里钓些鱼儿上来,然后熬成鲜汤给哥哥补补身子了。”
“哼,小蛮在自家宅院钓鱼,我看刘家财主还会不会赶我离去,还敢不敢放狗追我咬我。”
……
……
听着郭小蛮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稚气未脱的嗓门里却透着同龄少女所未有的懂事,郭业不由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脑袋,揪着她的羊角小辫喃喃道:“我的傻妹子,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了,哥哥要让你过上富家千金的安逸日子,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说完,郭业放开小妹,牵着她的小手哄道:“走,咱们进去,先替小蛮把爹娘找回来,然后哥哥陪你去池塘边钓鱼,晚上就喝小蛮熬得鲜鱼汤,好不?”
郭小蛮不滞点着小脑袋,菜青色的小脸泛起红晕,兴奋地喊着好好好,而后生拉硬拽着郭业进了大门。
……
……
郭家四口在偌大的两进宅院中渡过了乔迁新居的第一天,也是郭老憨这辈子有史以来最为自豪的一天。
世代佃户的郭家,曾几何时也有了今天。
在陇西县城中坐拥一所偌大的两进宅院,直到第二天清早醒来,郭老憨还是恍如梦中一般。
直到郭业头戴四方幞头,身穿崭新的皂青公服,腰佩横刀向他道别,前往衙门点卯,郭老憨才真真儿地确信,他老郭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郭家了。
因为,他郭老憨的儿子,是陇西县城响当当的捕头。
郭业辞别老爹出了福顺巷,朱鹏春和程二牛已经在巷子口等候多时,三人结伴而行前往衙门。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不多,一路上走着,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突然,前方的路上骤然出现拥堵,远远瞅去,一家铺子的门口人头攒动,不时传来呼喊叫骂之声。
郭业不由奇道:“什么情况?”
程二牛摇头不知,但是朱鹏春却像是知道一般,苦笑道:“还能咋的?不就是新开的何记字花馆呗。”
姥姥的,原来就是之前的那个大兴赌坊,自己咋忘了这茬儿。
郭业脱口骂道:“操蛋的,大清早生意就这么好?这何家真是惹人生厌。”
朱鹏春也是对这个断他财路的何记字花馆深恶痛疾,没了张小七的字花馆的银子进账,比割他朱鹏春身上的肉还要来得疼痛。
随即哼哼道:“谁让何家财大气粗呢,人家放言了,连着三天,凡陇西县人皆可免费购买十文钱的字花。”
郭业看着前头跟疯了似的往字花馆里拥挤的人潮,眼珠子眨巴了几下,突然问道:“老朱,何家的意思凡陇西县人都可以免费认购?”
朱鹏春点点头,旁边的程二牛突然扯着嗓门喊道:“小哥,要去你去,俺二牛丢不起那人。”
显然,程二牛误解了郭业,以为郭业也想去占占何家那十文钱的便宜。
郭业随即白了一眼程二牛,喝骂道:“你滚一边去,你知道个卵啊?”
然后对着朱鹏春坏笑道:“老朱,你想不想恶心恶心何家,解解心中那口闷气?”
朱鹏春看着郭业那一脸熟悉的坏笑,心中也来了劲儿,赶忙凑上前去问道:“小哥,你吩咐吧,老朱还能不听你的话是咋滴?老朱恨不得拉泡屎直接扔进何家字花馆中去,熏死这帮狗日的。”
程二牛赶忙捂住鼻子,鄙夷地看了一眼朱鹏春,退避开来,生怕朱鹏春这厮真拉泡屎下来。
郭业倒是不以为意,嘿嘿笑了两声,对着朱鹏春招招手道:“来,附耳过来,本山人送你一招妙计!”
第78章丐帮围困字花馆
朱鹏春附耳在郭业嘴边,听着郭业低如蚊声如涓水长流,一道石破天惊阴损到家的烂招儿响彻耳边。
听完郭业的妙计之后,朱鹏春一副生吞鹌鹑蛋的模样,怔怔地望着郭业吞吞吐吐犹豫道:“小哥,这,这,不太合适吧?这也太损了,嘿嘿。”
郭业翻了翻眼珠子,一副无所谓地神情耸耸肩道:“行了,你就当小哥没说过,反正你老朱也是光会耍嘴皮子的人。”
说到这儿停顿一下,摇头晃脑地叹道:“唉,何家就是牛逼啊,小小一家铺子就折腾的咱们爷们吃不好睡不好的,估计再让他们这么得意下去,哼,小七那字花馆非得关门歇业不可。擦,没了字花馆的进项,弟兄们以后喝粥都要省着点了,否则有了上顿不一定有下顿呢。”
咕隆~~
一旁程二牛的肚子适时打起了空饷,一大早起来,这么一耽搁,早饭还没吃。
朱鹏春被郭业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望着此时门可雀罗的何记字花馆,咬牙恨恨道:“狗娘养的何家,你这是想让老朱断了钱路,以后吃糠咽菜啊,行,你他妈的等着,老子非恶心你一把不可。”
随即对郭业道了句“您瞧好吧”,然后嗖的一下窜了出去,跑进一条胡同里没了踪影。
郭业看着朱鹏春离去,一副奸计得逞的神情望着何记字花馆哼哼道:“让你得瑟,让你得瑟,一会儿有你们受的。”
程二牛不知道郭小哥给朱鹏春面授了什么机宜,饶有兴趣地问道:“小哥,老朱这是要干啥去?”
郭业摇头不解释,神秘兮兮地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寻望到一间酒肆,指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