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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鹿伟华他们押着黄友仁走下京宁虹天机场时,一辆警车和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已经停在机场前的广场上。两名干警押着黄友仁上了警车,鹿伟华和另一个干警上了另一辆车。
当他们回到县公安局时,尽管天空已经挂上黑色的帷幔,兰晓平、邹正、徐林站在大门口迎接他的胜利归来。
当晚,由高亦健、邹正和徐林对黄友仁进行审讯。
高亦健、邹正和徐林端坐在桌前,两边两个书记员,黄友仁坐在对面的一张方凳子上,那双小眼睛耷拉着。
邹正问:
“姓名?”
“黄友仁。”
“假名?”
“石鲁,高飞。”
“年龄?”
“46岁。”
“为什么逃跑!”
“我感到省市纪委如天兵天将,突然降临,特别是我误铐省纪委领导,我知道目标全集中到我身上了,不跑,只有束手就擒。”黄友仁低下头。
“你没想到会被抓回来吗?”
“想过。”黄友仁的头脑里闪过他逃跑的一幕幕狼狈往事。
深夜一点多钟,人们忙碌了一天,都已进入甜蜜的梦乡。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身穿公安服装,戴着大沿帽,来到车库前,轻轻地打开车库大门。爬上一辆墨蓝色的轿车,他笨拙地发动引擎,汽车缓缓地驶出了大门。汽车快速地穿过大街,沿着208国道很快驶向沂水大桥,向北方向飞奔疾驶着。向南是一条高速公路,那是通向省城的大道。看来他是想避开人们的日常思维。汽车的速度加到每小时100公里。路上没有行人,也很少有汽车。
夜色的昏沉黑暗,和举行葬礼的时候一样地凄惨。好像整个自然界都穿着丧服,天空被乌云遮得一点儿也不漏。惟有这辆轿车在发疯似地狂奔着。
天亮了,他在一个乡村集镇上停了下来。在一个体小旅社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吃了饭,继续开着车向北奔去。这时他想到,县公安局一定乱了,省市纪委一定已经通过省公安厅在通缉捉拿他。他已换上西装,戴上墨镜,把那支心爱的小巧玲珑的手枪插进裤子右边的口袋里。然后把那只推拉的旅行箱里的钱全部装进一只纸箱里,用绳子捆好,放在身边。
天还没亮,汽车靠在路边,胖子钻出汽车,睁大那双小眼睛看着路标,他兴奋地自语道:“济鲁市终于到了!”
济鲁市,这是全国著名的大都市,是战争年代兵家必争之地,自古以来有着花都之称。改革开放以来,经济、文化发展迅速。世界各地的不少国家纷纷来此投资,建设。现在更加成为举世瞩目的大都市。
他把轿车停在郊区的一个停车场内,提着纸箱,进了一个低档旅馆,又睡了一天。睡足后,爬起来,洗了脸,打开手机:“喂,济鲁市交警大队吗?请叫查广玉听电话……”过了一会对方传来一个男青年的声音:“请问……”
“是广玉吗,我是黄友仁……”
“你在哪里?”
“我在济鲁。”
“你怎么已经到济管了,现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就来。”
“我有要事,你注意保密,我现在济洛路南端一个叫济红旅社的。好,我等你。”
查广玉是黄友仁的内弟,当年高中毕业没有考取大学,在家躺了两天,谁劝也不行。后来妻子找到黄友仁。他亲自登门,对内弟说:“广玉,听我的话,姐夫保证给你指一条光明大道,你看我这一乡之长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查广玉似信非信地翻了个身,黄友仁又说:“你放心,想干什么,告诉姐夫,全包在我身上!”
18岁的查广玉被感动了,当然他相信,一个乡长在农村的权力确实是无法形容的。他当即爬起来睁大那双带着孩子气的眼睛说:“姐夫,我要当兵,要当好的兵种,我要有出息!”
“行,今年征兵时让你挑,凭你这样的小伙子,又是高中毕业生,部队还不抢着要!”这番话说得查广玉心花怒放。在他的心目中,黄友仁成了他人生道路中最最值得他崇拜的人。
秋去冬来,征兵工作开始了。黄友仁把几个征兵部队的情况写出来,让内弟挑选,他选择了济鲁市警备区。一切都是如愿的。查广工入伍第二年就考入了济鲁市武警专科学校,他不仅当了兵而且圆了上大学的梦。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姐夫给他的。
黄友仁也就成了他的大思人了。从此之后,黄友仁的话在查广玉心里,真的如同皇帝那圣旨、金口玉言。查广玉读了两年书,毕业后分配到济鲁交警大队。
黄友仁的到来,虽然事先没有通知他,现在他当然要放下一切事情,好好来接待他的恩人。
放下电话不久,查广玉来到这个叫济红旅社的小旅社。在济鲁,那些星级宾馆、饭店全在他的心中,这个小旅社倒叫他找了半天。一见面,他二话没说,一个劲地埋怨姐夫:“哎呀,你一个堂堂的县公安局长,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呢?住济鲁一流的大宾馆也不过分!”
黄友仁拉住查广玉的手说:“小弟,你有所不知,坐下来,听我慢慢地说。”
查广玉没坐,说:“姐夫,走,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今天和你好好喝两杯!”说着拉着黄友仁就往外走。
黄友仁锁好门,跟着查广玉出了旅社,他站在门口说:“这地方还没有什么上档次的饭店,我们到市里好吗?干脆你把东西带上,我给你安排个好宾馆。”
黄友仁说:“随便找个地方,又不是外人,吃了饭再说。”
他们来到一个饭店,查广玉选了个包间,点了菜,斟好酒说:“姐夫,来,我敬你一杯,我能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劳,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你的。”说着一口喝掉满满一杯酒。
黄友仁端着杯,没有喝,叹了口气说:“小弟,不瞒你说,我遭难了!”
查广玉拿酒瓶的手放下了,吃惊地看着他那双小眼睛问:
“怎么了?”
“是我倒霉呀!”他放下酒杯,低着头说:“倒霉的事偏偏都碰到我了。我当汪集乡党委书记就要调到县公安局时。偏偏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走火入魔,放着轿车不坐,乘公共汽车。汽车抛锚后他不走了,住在乡小旅社,夜里被乡派出所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和我辩论半天,幸好我把他放了。谁知他不知发现了什么问题,竟从省纪委带来三个领导,住在小旅社暗访。谁知公安局那帮东西报告我说,有三个形迹可疑的人,我们也太草率了,叫他们把这三个人关起来,一关就是30多个小时。市委书记回去后带着市纪委书记重新来到县里,发现省纪委三个人不在,直接来到县公安局看守所,你说我的罪行还得了吗?”
“这真是太荒唐了!不过你认真向他解释一下,做个检查,不过是一场误会,又能怎么样!”
“问题是,他们通过这两件事,在全县大动干戈!你说这年头,掌权的人谁能没有点问题?”
“那你这一走,可闹大了!”
“我想过了,不走也不得了,不光是公安局长当不成了,肯定要……”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
查广玉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不定他们已经通过省公安厅在通缉我了呢?所以,我不敢住大宾馆。现在唯—一条路就是从香港到外国去。”
“那要很多钱的呀!你又不懂外语,怎么办?”
“我带了50多万人民币,还有5万多美元,还能混一段时间。”
“去香港也要办理《往来港澳通行证》的,那是要本人身份证的呀!”
“那没有问题,我还有另外两个身份证,都是假名字。”
查广玉想了一会说:“这样说来,你真的只能住这儿了,万不可贸然露面,让我来摸一模内部情况,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尽管黄友仁一阵阵愁眉不展,但是他还是猛喝了一顿酒,连日来辛苦奔波,晓宿夜行,特别是深夜疲劳时,他竭力挣扎着,不知抽了多少烟,他不敢有半点松懈。开着轿车,搞不好就会出事故,那他就是不死,也有可能被发觉。因此,虽然白天都睡了一觉,但是那两个夜晚,开着车,可真是难熬呵!白天除了睡觉,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此刻,他顾不得眼前的危险与困难,一阵猛喝狂吃。酒足饭饱之后,跟着查广玉回到旅社。
查广玉一走,他便倒在床上,鼾声如雷地进入梦境了。
第二天上午,查广玉打听到,各地公安局都已接到通缉黄友仁的通缉令。济鲁市公安局已经分别电传到各地派出所。近日将在宾馆、车站、码头、机场派出便衣侦察。听了这个消息,查广玉慌了手脚。
他还是要设法帮助黄友仁的,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是他的姐夫,而是因为他是他的人生道路上给了光明前途的恩人!他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临近中午,查广玉换了一身便衣,来到济红旅社,拉着黄友仁又来到饭店,两人边喝边商量。
查广玉说:“如果去香港,最好的办法是从广州走。那里人员流量大,去国外、香港的人也特别多,不易成为大的目标。”
黄友仁说:“我的另外两个身份证可以同时办理两份《往来港澳通行证》,这样可以灵活使用。”
查广玉说:“去香港非公务手续,由公安部门办理《往来港澳通行证》,这我可以通过关系帮你办好。但是不能同时办理两份。”他指指这两份身份证说:“你看这两份身份证虽姓名不同,但照片完全一样,那反而容易引起人家的怀疑。”
黄友仁看看这两张身份证,觉得内弟比他想问题周到多了。
查广玉喝了两杯酒说:“姐夫,我认为你现在不能急着走,因为这几天刚刚接到通缉令,正是搜查的高峰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