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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绍不解道:“我军于北岸扎营设防与南岸扎营有何区别,鲜卑人不是照样可以兵分多路、多点渡河?”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可事实并非如此。”方悦道,“若我军于南岸御敌,鲜卑人渡河之时敌人在前,便会三军用命、奋勇向前;若我军于北岸御敌,鲜卑人渡河之时敌人在后,必然首鼠两端。担心被我偷袭后路,许多时候,这心理上的微弱差别就足以改变战场上的形势,甚至决定最终地胜负。”
“嗯。”郭图点了点头,凝声道,“在下以为方悦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元绍将军以为呢?”
裴元绍道:“既然先生和方悦将军都认为应该在河水北岸扎营御敌,本将军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就这么办吧。”
方悦锵然抱拳,沉声道:“如此。末将领命。”
……
阴山南麓。
七万鲜卑大军汇聚成密密麻麻地骑阵,正如搬家的蚂蚁、漫卷过空旷荒凉地大漠滚滚南去。大军正行进时,一骑快马从前方疾驰而回,来到了步度根的中军阵前。
“大王,河套汉军已经渡过河水,于北岸背河扎营。”
“哦?”步度根目光一闪,沉声问道,“汉军有多少人马?”
“骑军万余人,步军五千余人。”
“一万五千余人?”步度根沉吟片刻,厉声道,“来人!”
一名亲兵百夫长策马上前,疾声应道:“在。”
步度根道:“传令,让拓跋洁汾、轲比能以及所有万夫长以上地贵族到中军议事。”
“得令!”
百夫长暴诺一声,策马离去,不及片刻功夫十数骑亲骑便已经策马四散而去。
很快,拔跋洁
比能以及鲜卑人中所有万夫长以上的贵族都纷纷聚集的中军本阵,拔跋洁粉刚刚长成的儿子拓跋力微(此人可是历史名人,鲜卑北魏帝国的高祖),轲比能帐前大将兀力突、泄归泥、也里不可、脱里脱阿等人亦赫然在列。
步度根翻身下马,早有侍从上前将一方羊毛毯铺于地上,步度根在羊毛毯上率先坐了下来,轲比能、拔跋洁粉等鲜卑贵族也纷纷席地而座,在步度根身边围了个大圈。
“刚刚探马回报,一万五千余地汉军已在五原渡过河水,并背水扎下营寨。”步度根目光灼灼地掠过众鲜卑贵族,沉声说道,“本王原以为汉军会在河水南岸结营御敌,可没想到汉军居然敢渡河背水结营!”
“汉军背河结营,固然是把自己陷入了绝境,却也迫使我军放弃骑兵的优势、与之进行正面决战!”拔跋洁粉神色凝重地说道,“看来,马屠夫虽然不在河套,可留守河套的汉将却也是个厉害角色啊。”
“决战就决战!”年轻地拓跋力微大声道,“我鲜卑大军有七万铁骑。难道还怕了区区万余汉军?”
拓跋力微虽然骁勇却终究年轻,他还没有领教过汉军的厉害!
如果两军堂堂正正地进行正面交锋,依托有利地形,三千汉军便足以挡住十万鲜卑骑兵的进攻,鲜卑骑兵和匈奴骑兵一样,他们的优势永远不是正面强攻,而是迂回、骚扰、牵制,直到把汉军拖疲、拖垮,然后再像恶狼一样猛扑过来、一击致命。
“不。”步度根摇头道。“此番大举南下仅仅只是为了掠夺河套平原的人口、牲畜,并非为了和汉军决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决战!可令一支千骑队发起试探性地渡河,先探探汉军的反应再说。”
……
河水北岸,马跃军大营。
方悦迎着寒风肃立在辕门之上,手指河水南岸向郭图、裴元绍说道:“末将已经命人于河水南岸每隔百步搭建了望台一座,台高十丈。以五色旗传递消息,鲜卑人若有异动,不消盏茶功夫,消息便能传回大营。”
“他奶奶地。”一贯斯文的裴元绍忽然罕见地骂了句粗口,嘀咕道,“老子想起来了。这些了望台还真是克制骑兵的法宝。想当初八百流寇横行南阳,将秦、袁术之流杀得落花流水、叶血而死,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混蛋,也是到处修建这样的了望台,愣是让八百流寇寸步难行,这才不得已转进颖川。”
方悦脸上略显尴尬之色,接着说道:“有了北岸大营地牵制,留在南岸的五千骑兵以及由牧民乔妆的两万疑兵才能真正发挥疑兵的作用。彻底打消鲜卑人的侥幸心理,迫使他们与我军进行正面决战。”
“好,以北岸大营为依托,以南岸了望台为眼线,令鲜卑人地调动无所遁形,甚好!”郭图抚须赞道,“如此一来五原防线可谓万无一失,鲜卑人除了与我军进行正面决战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本将军都有些等不及了。”裴元绍摩拳擦掌道,“这次若能把这七万鲜卑骑兵全部摞倒。等到今年秋熟之后,我大军北出塞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踏平鲜卑人了。哈哈。”
……
五原以北五十里,鲜卑大营。
派去试探汉军虚实的鲜卑千骑长神色仓惶地奔进了步度根大帐,聚集在步度根大帐中的鲜卑贵族们放眼望去,只见这名千骑长血染征衣、神色苍白,胸前被锋利地马刀割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背上还插着两支羽箭。
甫进大帐,那千骑长便仆地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大王,完了,弟兄们全完了,呜呜呜~~”
步度根神色冷峻,并未因为损失了一千骑兵而有丝毫动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千骑长止住悲声,喘息道:“小人奉了大王之命率军渡河,渡河之时北岸的汉军大营并未出兵阻止,可人马刚上南岸,一支五千余骑的汉军骑兵就突然杀了过来,弟兄们刚刚从冷可刺骨的冰水里爬上来,人马冰凉哪有力气?而且兵力相差实在悬殊~~弟兄们虽然奋力死战,可还是惨败收场~~”
“败了就败了罢。”步度根沉声道,“至少你们探出了汉军地虚实,没想到在南岸还有五千汉军骑兵埋伏,不过就凭这五千伏兵也想阻我大军渡河?哼哼。”
“不,不止五千骑兵。”千骑长喘息道,“发起进攻的骑兵虽然只有五千余骑,可远处还有更多的骑兵在呐喊助威,由于相隔太远,小人无法确定正确的数字,但小人可以断定,这支骑兵绝对不会少于两万骑。”
“你说什么?”步度根勃然失色、霍地站起身来,“河水南岸还有另外两万骑兵?也就是说汉军总共有四万大军,其中一万五千在河水北岸扎营,另外两万
河水南岸扎营,这可能吗,马屠夫麾下什么时候有了军?”
“绝对没错。”千骑长笃定道,“而且更为可恶的是,汉军还沿着河水南岸搭建了许多了望台,每座了望台高十丈有余,有军卒守望其上,我军在河水北岸地调动根本就无法逃过汉军地监视。”
轲比能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阴蛰地神色。向步度根道:“大王,如此一来我军分兵两路,以一半骑兵牵制北岸汉军,另一半骑兵渡河洗劫河套的策略也行不通了,汉军既然在南岸留下了多达两万五千的大军,我军只派一半骑兵渡河,只怕是很难成功。”
步度根神色阴沉,心中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争当这联军统帅?如今步度根是退不得、进不得。已成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之势。
下令撤军?该如何向留在老营翘首企盼的部众交待?又该拿什么去养活嗷嗷待哺的老幼妇孺?更要命地是,七万鲜卑铁骑就这样灰溜溜地无功而返,作为鲜卑联军地统帅。步度根的威信将遭受毁灭性的摧残,从此之后,还有谁会服从他的号令?
如果就这样返回大漠,原本附属于步度根的中、小部落将会转而他投,大草原上就是如此。历来都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无论黄金家族以前有多强盛,有多繁荣,可那是属于过去的,是属于大鲜卑一代天骄檀石槐的!
如果步度根不能表现出王者的强势,就算他是檀石槐树地子孙。也一样会被无情地抛弃。
那么,与汉军决战?
七万鲜卑大军看似强大,可真正服从步度根指挥的只有本部两万多骑兵,轲比能和拓跋洁粉这两个家伙只会趁火打劫。
就算只有本部两万多骑兵,步度根也依然有信心战胜河水北岸地汉军,可胜了又能如何?胜了北岸地汉军,南岸还有两万多汉军!就算能够把南岸地汉军也消灭,步度根本部的两万多骑兵还能剩下多少?
到时候主弱仆强。到头来还不是白白便宜了轲比能和拓跋洁粉这两个野心家?
步度根正犹豫不决时,轲比能忽然挺身而出,大声道:“大王,为了大鲜卑的荣光,轲比能愿率本部骑兵打头阵,与汉军决一死战!”
“哦?”步度根闻言大感意外,大声道,“轲比能将军此话当真?”
轲比能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狼牙箭,卡的一声折成两截,疾声道:“天狼神在上。轲比能若是言不由衷,便形同此箭!”
“好!”步度根霍然转头。灼灼地望着拓跋洁粉,沉声道:“拓跋洁粉将军,你呢?”
拓跋洁粉迫于无奈,出列慨然道:“拓跋洁粉但凭大王驱策。”
……
太原郡治,晋阳城。
原并州刺史府现在已经成了董卓地临时官邸,李儒衣袖飘飘、神态潇洒地进了大厅,面带喜色向董卓道:“主公,好消息。”
正倚座阅读兵书的董卓闻声抬头,欣然问道:“有何好消息?”
李儒拱手作揖道:“六路联军已经分崩离析了,呵呵。”
“联军散了?”董卓击节道,“河东可无忧矣,好,甚好!”
李儒微笑道:“眼下丁原已死、并州无主,主公正好趁势取而代之。”
薰卓道:“唔~~文修有何妙计可助吾取并州?”
李儒道:“主公若欲取并州,全在吕布此人身上了,据儒所知,子严(李肃表字)与吕布乃是同乡,且吕布此人生性贪婪、喜好女色,主公何不投其所好,令子严携金银财帛及美女前往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