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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乱军的撞木一下接一下地撞在高顺军大寨地寨门上。发出有节奏的巨响,原本极为坚固地寨门此时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由于井阑阵地压迫,原本应该守在寨墙上的弓箭手此时却被迫缩到了营栅后面。无奈地向着营外的天空进行漫无目的地攒射,然而这样的射击当然很难给凉州乱军构成威胁。
凉州军,此时已经换了主将。
樊稠率军猛攻十日,始终无法攻克高顺大寨。
郭汜接报后亲率大军前来,并趁机斩杀了樊稠。夺了樊稠兵马后。郭汜挥军猛攻高顺大寨。半月之内同样毫无建树,反而被高顺军杀得尸横遍野、血流飘杵,山谷中的官道上,凉州乱军的尸体堆积如山,恶臭盈天。
十天后。
李儒终于从函谷关赶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匆匆赶制的十数架井阑架。
李儒不愧是董卓麾下的头号军师。这井阑果然厉害。不到三天,便连续攻破了高顺大营九道壁垒。凉州乱军的兵锋直指高顺中军大帐。只要攻破这最后的营垒。高顺军的防御就将彻底崩溃。
李儒得意地向身边的郭汜道:“将军,只要摧毁了这道壁垒。高顺军就再无险可守,我军就能长驱直入,平定关中也就指日可待了。”
“嗯。”郭汜点了点头,冷然道,“传令前军加紧进攻,天黑之前一定要攻破敌军大寨。”
高顺大寨往西七十里。长安古道在这里有了分岔,一直往西过华阴、渭南便可直抵长安,往南越过武关便是荆州的南阳郡!
当高顺在长安古道和各路凉州乱军激战正酣时,十八路关东联军早已解散,各路诸侯在讨得爵位封赏之后,便心满意足地率部各自返回了治地,只有新晋司隶校尉刘备留在了洛阳,主持京畿军务。
在接到马跃急令后,马腾当即点起八千新兵借道南阳。准备从武关进入长安古道增援高顺。南阳太守孙坚的一只眼睛为马跃所打瞎,两人过节可谓不轻,不过孙坚毕竟也是一代枭雄,并未因此而刻意刁难。
时有董卓旧部、左中郎将段煨,在董卓死后并未响应李儒号召引兵前往函谷关。而是在京兆南部的商县一带驻扎下来。势力横贯京兆、弘农南部,武关亦在其势力范围之内,由其部将李蒙领兵三千把守。
长安古道,高顺军最后的壁垒。
偏将毛然大步来到高顺身边,疾声道:“将军。再不反击大营就要被攻破了。”
“嗯!”高顺重重点了点头,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掠过莫名的坚毅,沉声道,“是时候反击了,毛然听令!”
毛然挺胸昂然道:“末将在。”
高顺将沉重的铁盔重重地覆于头上,然后一把拉下面罩,鬼气森森的鬼脸面罩霎时便将高顺的脸庞整个遮掩起来,只有狭长的眼窟里,透出高顺坚毅的眼神。正直直地凝视着毛然,沉声道:“毛然,本将军不在的时候。大军由你指挥!”
毛将急道:“将军意欲何往?”
高顺霍然转身。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前方耸立如山的十几具井阑,沉声道:“本将军要亲自率领一百重甲铁骑,向凉州乱军发起最后的反击!定要摧毁凉州乱军的井阑阵,否则的话,长安古道就守不住了。”
“将军不可!”毛然劝道。“将军身为领军主将,岂可以身犯险?领兵反击的事情。就交给末将吧。”
“嗯?”高顺凝声道,“本将军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将军三思!”毛然急道,“这里可以没有毛然,却不能没有将军啊!如果没有将军坐镇,弟兄们只怕连一天也守不住哇。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三千弟兄的生死存亡(不是为了狗屁主公的大业),请将军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将军三思!”
高顺身边的亲兵纷纷上前,疾声相劝。
见高顺似有意动。毛然陡然挺胸而前,眸子里流露出灼热的战意,厉声道:“将军,末将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
高顺咬了咬牙。将头上的铁盔卸下。亲自替毛然戴好,大声道:“毛然听令。”
毛然铿然抱拳。应道:“末将在。”
高顺道:“率一百重甲铁骑,八百轻骑。对敌~~反击!”
“遵命!”
“弟兄们。替铁骑营的将士~~披甲!”
早有士兵从马厩里牵出了一百匹雄壮的骏马。后勤辎重兵便开始紧张地替战马披挂铁甲,一百名铁骑兵也在轻骑兵的帮助下开始披挂厚重的铁甲,然后在至少两名士兵地搀扶下爬上了同样覆甲完备的坐骑。
重甲铁骑平时其实也是轻骑兵,所有的重甲兵装都由辎重兵来运输,只有在需要的时候。重甲铁骑才会全副披挂、上阵突击。这样一来。既能保证行军速度,又能保证重甲铁骑发起突击时,人和马都有足够的体力。
不及片刻功夫,一百骑重甲铁骑便已经严阵以待。
毛然右手绰枪,左手缓缓拉下鬼脸面罩,悠然回头向高顺投以两道坚毅的眼神,凄厉地长嗥道:“将军,下辈子~~末将一定还当你的兵!”
“杀!”
毛然霍然转身。手中骑枪直指虚空。那一声嘹亮的长嗥早已经响彻山谷。
“杀杀杀!!!”
一百重甲铁骑轰然回应。毛然再将手中骑枪往下狠狠一压,催马疾进。一百铁骑如影随形,紧紧追随毛然身后。霎时间,一百骑重甲铁骑便已经开始加速,就如一股汹涌浩荡的铁流,挟带着碾碎一切地声势,向着辕门席卷而来。
凉州军中。
李儒的脸色忽然变了,轻声问身边的亲信道:“什么声音?你们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众亲信纷纷摇头,只有郭汜神色凝重地向李儒道:“好像是雷声。”
“雷声?”
李儒眉宇轻蹙,翘首仰望长天,只见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云都没有何来雷声?倏忽之间。李儒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霍然转头向郭汜道:“难道是骑兵?”
高顺大营。
在笔直的官道上。重甲铁骑终于完成了加速,开始以最恐怖的冲刺速度突击前进。
“打开辕门!”
高顺一声令下,紧闭的辕门轰然洞开。
拥挤在辕门外的凉州乱军欣喜欲狂,正欲一涌而入时,却陡然发现正前方正有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而来,下一刻,毛然的百骑重甲铁骑已经恶狠狠地撞进了凉州阵中,拥挤在最前面地凉州乱军霎时便被锋利的骑枪刺穿了身体。
更多的士兵被狂暴的铁骑撞得倒飞而回,人在空中便早已经筋骨尽碎、气绝身亡。
血肉之躯根本就没法阻挡这些极速奔跑、以厚重铁甲保护起来的怪兽,重甲铁骑所过处,凉州乱军如波分浪裂,原本密集的步兵阵形顿时一片狼藉。毛然纵骑飞奔。践踏着凉州乱军的尸体狂飙疾进。
倏忽之间。前方高耸入云的井阑架已经近在眼前。
悠然回头,毛然最后看了大寨方向一眼,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句:“高顺将军,毛然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下一刻。毛然竟是纵骑直直地向着一架井阑架猛撞而去。
凉州军中。
“什~~什么?”李儒吃声道,“马屠夫的骑兵这是要干什么?”
“直接用骑兵撞击井阑架!?”郭汜也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太疯狂了,这真是太疯狂了,这简直就是自杀,彻头彻尾的自杀!天哪。也只有马屠夫的军队才做得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
“轰!”
郭汜话音未落,山谷中便响起惊天巨响,被撞的井阑架底层霎时绽裂。漫天飞溅的断木碎板中,一骑重甲铁骑轰然倒地,沉重的头盔滚落在一边,露出了毛然苍白的俊脸,有一丝殷红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悄然滑落。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撞。早已经将他撞得五脏俱碎、筋脉寸断。
眼角余光中。毛然看到一具庞大的黑影正从天上轰然塌落。那……分明就是已经被撞毁了的井阑架!
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在毛然嘴角艰难地绽放、凝固、化作永恒的存在……悄无声息地,毛然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就像熊熊燃烧的烛火,正在缓缓熄灭,整个世界逐渐变得黑暗,再不复生气~~
“轰轰轰……”
紧随毛然之后,数十骑重甲铁骑同时向十几架井阑架发起了自杀式的撞击!连绵不息的巨大撞击声中,高耸入云的井阑架一架接着一架栽倒下来,庞大的身架重重地砸在崖壁或者官道上,霎时绽放为漫天飞舞的碎木残渣。
凉州军中。
“这~~”李儒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十几架缓缓栽倒的井阑架,吃声道,“这怎么可能?骑兵怎可能撞塌井阑架!?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真~~真的办到了?”郭汜也忘乎所以地大叫起来,“马屠夫的疯子骑兵竟然真的撞毁了井阑架,老天爷!这是真的吗?”
高顺大寨。
“全军突击,夺回壁垒!”
高顺策马挺枪,嘹亮的长啸响彻云霄。
“杀杀杀~”
最后剩下的两千士兵追随重甲铁骑和八百轻骑身后,向凉州乱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击,刚刚还在猛攻不止的凉州乱军顿时兵败如山倒。向着后阵抱头鼠窜。
凉州军中。
“呃~”
李儒突然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一口痰没上来险给把他给活活呛死!
倏忽之间,李儒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或者原本这本不是错误。只是敌军的反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以至于凉州军猝不及防、溃败如潮,这才令他的疏忽最终变成了致命的错误。
没别的。
凉州军虽然接连攻占了高顺军的九道壁垒,却并没有将这些壁垒拆除。李儒的本意是以这些壁垒为依托,以便向高顺军发起绵绵不息的猛攻。这么做原本没什么不妥,可凡事无绝对,放到现在,却成了凉州军最致命的失误。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烟
→第221章 … 以退为进←
是夜,凉州军大营。
李儒满脸懊恼地向郭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