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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前方?”
郭图闻言心脏不争气地剧跳了一下,倏然转过头来,凝神细听片刻,果然听到了阵阵诡异的声音,似雷声,又似洪峰,只片刻功夫,那声音便已经放大许多,留在原地没有参与肉搏的弓箭手们也听到了这声音,纷纷转头察看。
“咴律律~~”
赵谦和郭图胯下的战马同时开始狂躁起来,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
“旗!一杆大旗!”
一名眼尖的弓箭手忽然凄厉地尖叫起来,伸手指着左前方。
赵谦、郭图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暗沉沉的天穹下,一杆血色大旗自密林中诡异地出现,凄艳的旗帜中绣着“八百流寇”四个金色大字。血色大旗下,黑压压一片骑兵正漫山遍野地冲杀过来,马蹄翻飞、泥草四溅,狰狞的杀机充盈天地之间,那一片锃亮的钢刀已经高举空中,闪烁冰冷的寒芒。
汉军弓箭手们开始骚动起来,纷纷左顾右盼,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恐惧。
“八百流寇!”赵谦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竟然是南阳的八百流寇!他们怎么流窜到颖川来了,袁术匹夫,害死我也~~”
竟然是清一色的骑兵!郭图心头阴冷,眉宇紧锁,汉军的步兵队已经和对面山贼缠成一团,这时候要想收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八百流寇虽然人少却都是冲击力强大地骑兵,而且还挑在这个时候突然杀出,还真是让人伤脑筋啊,真的就没办法抵挡了吗?
……
马跃策马扬刀,奔行在骑阵最前方,血色披风自他肩后猎猎飘荡,啪啪作响,平缓的坡地自他脚下潮水般倒退,汉军密集的弓箭手阵列像待宰的绵羊,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马跃仰天长啸,森冷的杀机自他的眸子里倾泄而出,在汉军将士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恐惧,无尽地恐惧……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八百流寇不但要从肉体上消灭汉军,还要从精神上摧残他们!
“死~~”
马跃大喝一声,奋力策马,战马悲嘶一声腾空而起。凌空跨越十步之遥,又如千钧大山般从空中重重压落下来,耀眼的寒芒迷乱了汉军将士的眼睛,沉重的厚背钢刀已经借着强大的惯性狠狠斩落。
“噗~”
血光飞溅,一名汉军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马跃身后,八百流寇像潮水般掩杀而至,每一名流寇皆挺直了身躯,手中腰刀奋力扬起,做出了劈砍的动作。
“轰~~”
八百流寇的骑阵带着强大的惯性,就像一波滔天的巨浪,铺天盖地罩了下来,顷刻间就将可怜地汉军弓箭手淹没,上千柄锋利地腰刀无情地斩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上千道诡异地弧线,霎时间,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冲宵而起,毫无招架之力的弓箭手们血溅当场,纷纷哀嚎着滚倒尘埃。
对面密林边缘。
邓茂奋力一刀,重重地斩在一名汉军盾牌上。木制盾牌顷刻炸裂,汉军错愕之际,邓茂的钢刀已然旋转而至,轻飘飘地从他颈项间划过,激血飞溅中,一颗头颅已然凌空抛起。邓茂一刀斩杀汉军,倏然回头,只见马跃的八百流寇已然伏兵尽出,像狼入羊群一般,对汉军后阵的弓箭手展开了无情的屠戮。
狂热的激情自邓茂的眸子里熊熊燃起,因山贼死伤惨重而造成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邓茂纵身一跳,跃上块巨石,振臂大吼道:“弟兄们,马大头领的八百流寇杀到了,我们就快要赢了,跟汉军拼了~~”
“拼了~~”
山贼们纷纷响应,操起锄头、木棍、石头向汉军发起了疯狂的反扑,即将崩溃地局面竟然又变成了混战。自后督阵的汉军都尉狼一样盯着巨石上振臂怒吼的邓茂,眸子里掠过一丝的杀机,一柄铁胎弓悄然来到他的手中。
“咻~~”
锐利的破空声响地,邓茂的身躯重重地一顿,然后低头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口,只见一截箭翎正在胸口微微颤抖,邓茂奋力举起右臂,死死地指着前方,有殷红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溢出,生气正如潮水般从他体内退走,原本明亮地眼神逐渐黯然了下来。
“呃~~”
邓茂轻轻叹息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巨石上,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一截滴血的狼毫自他的背心穿出,兀自闪烁着冰冷的寒焰。
汉军都尉冷冽一笑,收起铁胎弓正欲挥刀重新加入战团,致命的斩击骤然自背后袭至,冰冷的质感自胸际一掠而过,一骑如同来自地狱的骑兵已经从他身侧策马疾驰而过,骑士手中那柄锋利的钢刀,正闪烁着异样的寒芒。
周仓一刀撩过,绝不停留,策马扑向下一名汉军士兵。
当马跃、管亥率300骑冲击汉军弓箭手时,周仓与裴元绍率剩下的600骑掩杀汉军步兵后阵,与山贼对汉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汉军都尉缓缓低下头来,胸前铁甲依然,一丝殷红的血迹突然从铁甲缝里激溅出来,沁成一道斜斜的血线,下一刻,他吃惊地看到自己的上半截身体正从自己的下半截身体上缓缓滑落……
“啊~~呃!”
汉军都尉凄厉地嚎叫起来,旋即嘎然而止,两截失去了生机的尸体仆然倒地。
“杀呀~~”
赵谦翻手抽出宝剑,凄厉地嚎叫着,策马前冲,试图做困兽之斗。
管亥铁塔似的身影踩着满地尸体如飞而至,冷冽地迎上了赵谦。
“当~~”
赵谦地长剑轻飘飘地斩在管亥的长刀上,发出一声脆响,巨大的反震力传来,赵谦虎口一麻,长剑已经脱手飞去,自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噗的刺进了一名倒霉的汉军弓箭手的脑门,那汉军弓箭手狼奔的脚步猛然一顿,然后像被锯倒地木头般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去死~~”
管亥暴喝一声,左手一撩已经将赵谦从马背上拎了起来,赵谦人在空中,管亥的长刀已经疾风骤雨般攒刺在他的胸腹之间,自天上落地这短短的瞬息之间,管亥至少刺出了数十刀,赵谦的胸腹已经血肉模糊。
“喝~~”
马跃目光一厉,手中钢刀闪电般斩出,锋利的刀刃劈开空气,发出锋利的尖啸。
郭图的脸色顷刻一片煞白,恐惧地闭紧了双目,一丝冰寒瞬时袭至,郭图感到颈侧一凉,旋即有嗡嗡的余音久久不竭。莫非,这便是死亡的滋味?郭图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顷刻间迎上一对冷厉地凶眸,顿时又吓地尖叫一声。
马跃嘴角绽起一丝鄙夷的冷笑。又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郭……郭图。”
“郭图?”
马跃闻言两眼一冷,上下打量着郭图身上那光鲜得体的锦袍绸裘,嘴角旋即浮起一丝狡诈的笑容。
“来人,把这厮绑了!”
马跃一声令下,两名流寇虎狼般扑了过来,将郭图从马背上揪下来摁倒在地,在郭图的挣扎哀嚎声中,很快就将这厮捆成了结实的粽子。
……
雨下了,又停了。战事终于结束。
马跃策马从山坡上缓缓驰过,冲上了一座凸起的小山包,至山顶时狠狠一勒马缰,战马悲嘶一声顿时人立而起,前蹄凌空一阵踢腾,然后重重顿地。马跃岿然端坐马背之上,高举厚背钢刀,傲然俯视整个战场。
所有的流寇、山贼,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每个人屏住呼吸盯着山顶上的马跃,狂热的崇拜正在他们的眸子里洪水般泛滥。这一刻,在他们眼中,马跃不是人,而是——神!
“吼~~”
马跃将手中钢刀狠狠擎起,凄厉地咆哮震碎天宇。
“吼~~”
所有人都把手中的兵器擎起,跟着疯狂地呐喊起来,就像无数头暴怒地野兽,聚焦在一起咆哮。山包下,郭图脸色苍白,以无比恐惧的眼神望着山顶上那个狂暴如狮子般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号召力真是令人窒息啊。
……
广宗城,黄巾军最后的堡垒。
“呼~~”
借着闪电的亮光,城楼上的黄巾信徒们看到了十几点黑影正从天边飞来,并且迅速放大,向着城墙狠狠地压了下来。
“投石机,是投石机,快找地方藏起来,找地方藏起来~~”
张梁声嘶力竭的咆哮,却没有任何人听到他的声音,城楼上地黄巾信徒们已经陷入竭斯底里的狂乱中,对于瞬息即至的厄运毫无察觉。
“轰~~”
“轰~~”
连续不断的巨响震碎了幽暗的虚空,广宗城结实的城墙在剧烈地震颤,在痛苦的呻吟,原本平整光洁的墙面顷刻间已经坑坑洼洼、满目苍荑,不时有碎砖断垣从墙面上剥落,带着漫天尘埃坠入幽深的护城河中。
“呃啊~~”
“救命啊~~”
“拉我上去~~”
“别踩我的手,哎呀~~”
“老二,老二你跑哪去了?”
惨叫声,呼喊声在广宗城楼上冲宵而起。原本狂热的黄巾信徒们顷刻间乱成一团,许多人猝不及防,在剧烈地震颤中从城头上一头栽落下来,有幸运的侥幸抓住了护墙,可他们的好运也仅止于此,很快就有人无情地踩到了他们的手上,然后嚎叫着、痛苦地坠入城墙下,摔死在布满鹿角的壕沟里。
又一块巨石从空中狠狠砸落。
“大哥。快闪开!”
张梁亡魂皆冒,护着张角狠狠地撞开了拥挤的黄巾信徒,堪堪往右边闪开了几步,下一刻,一团巨大的黑影已经呼啸而至,狠狠地砸落在张梁方才站立的地方,轰然一声巨响中,溅起漫天碎土,呛人尘烟。
十数名没来得及闪开的黄巾信徒顷刻间就被砸成了一团肉泥,待尘烟散去,借着不时划过的耀眼闪光。周围的黄巾信徒们惊恐地发现,一块足有数百斤重的巨石已经狠狠地砸进了地面,巨石与青砖墙面之间缝隙里,兀自留出两截赤脚的脚尖,还有一双滴血的手掌仍在微微挣动。
“哗啦啦~~”
坍塌的声音骤然响起,可怜的城垣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