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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兄台,你若是想要我唐门倒霉,何不干脆等到比剑结束,若是风洛阳真的输了,我唐斗的一双手随时都给割了下来,难道不比仅仅把我赶出江南更过瘾?”眼看自己苦心经营的赌局即将功亏一篑,唐斗忍不住作最后的挣扎。
“我并不盼你输,”这黑衣人抬起头来,用一双空洞的黑眼睛直视着唐斗,“我只是怕你赢。”
他放下这九百两银子,缓缓退入了周围人群的阴影之中,转眼就不见了身影。令人感到刚才他的出现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噩梦。
过了半晌,年帮帮魁宋无痕咳嗽一声,开口道:“大少,你唐门所有身家都已经押在台上,再也没有本金垫付这九百两,按照赌场规矩,你这个凤凰赌坊必须关门,剩下的手尾,就由我年帮来替唐门打理。有赌不为输,大少下次进江南,莫要再如此张扬。”
“且慢,”唐斗一摆手,抬臂一指梧桐岭上的断头崖,“看见没有,扬名灯还没有升起,赌局还没有结束,客人还可以来落注,我就不信今日没人买风洛阳赢。除非扬名灯起,决斗分出了胜负,否则谁也不能赶绝我唐门!”
此话一出,整个赌坊中,就算是对唐家大少最恨入骨髓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锲而不舍和毅力,暗暗点头。
“好,就算大少说得有理,那我倒要看看,如今之际,谁还会来救你。”宋无痕沉默了很久,终于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
梧桐岭上,青松如伞,三五成群,错落有致,时而有凄厉而刺耳的猿猴啼鸣之声破空而起。整座山岭起伏如浪,地势高低不平,只有在一处峰峦上,山势激变,整座丘陵仿佛被一把天庭里的巨大宝剑横削而过,山头平如舞台,间或生有三五青松翠柏,点缀其间,松柏的阴影被暗月的寒芒抛掷在平滑的丘陵顶端,仿佛天龙的巨爪在地上划过的数道痕迹,令人不寒而栗。人们称此地为——断头崖。
润州南山本是一处林木秀美,幽静恬谧的清静之所,但是梧桐岭断头崖一山独立,隐伏杀机,充满戾气,令人心生恶念。就连这里的山风都透着一股阴冷气息,将整个南山的风致破坏无余,在风水上乃是一块无可比拟的大凶之地。普通百姓躲之唯恐不及,但是江湖儿女却对这里情有独钟,代代英雄豪杰都将生死场选择在了这片冤魂萦绕之地。
风洛阳单人独剑,孤零零站在断头崖上,静静等待孟断魂的出现。他穿了一身已经洗成灰白色的武士衫,衣衫的双袖高高挽在肘上,两条筋骨如铁的上臂从衣袖中裸露出来,反背在身后,任凭晨风吹拂。他的裤腿上打着高高的绑腿,脚上踏着绑扎结实的草鞋。他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紧紧被发绳扎住。浑身上下,紧衬利落,没有一处布片,一处乱发可以令他在运剑之时受到阻碍。
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个即将和人生死决斗的人来说,都做到了百分之百的完美。唯一令人感到有些不解的是,他一向不离身的三尺青锋剑却没有被他随身携带,而是远远地横插在断头崖一棵青松的树洞之中。人也并非正对着上山的道路,而是背对来路而立。
※※※
山风在他的耳畔呜咽地吹拂,他颤抖着闭上眼睛,竭尽全力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在一处。但是来自万里以外的晨风,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对于天山的怀念,这思念自从那南柯一梦开始,就在他的心中泛滥成灾。
他记得,当年他单人独剑从解剑池下山,去赴十二年一轮回的洛阳论剑,寻求那永生无法找到的荣耀,十年前的山风就是这样幽咽妩媚,令他遐想联翩,心摇神驰。那个时候,自己的心仍然对未来的人生踌躇满志,就仿佛刚刚告别山峦,冲向大海的浪潮,气势磅礴,无拘无束。
当时天山派最矜贵的小师侄抱住他的腰,哭着喊着,求他不要下山。但是他的心,早已经不在天山。他记得当时的自己让小师侄用最大最嘹亮的声音为自己唱起天山行者歌,骗她说自己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一旦她重新听到这首歌,自己就会回到她的身边。
“说起来好笑,昨夜的梦里竟然是我自己又一次听到这首行者歌。”风洛阳想到这里,心头忽然感到一阵柔软,“不知道小师侄在天山生活得可好。十年了,她应该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就在这时,一阵淅沥沥的脚步声乍然间在山道上响起,伴随着这脚步声的,是一股狞恶如厉鬼的杀气。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来的乃是江湖后起煞星孟断魂,风洛阳说不定会以为这是一只从地狱中破界而出,来到人间的魔兽。这令他不由自主地心脏一缩,不得不从温暖的天山记忆中奋力抽出身来。
“嘶——”孟断魂在开口的时候,似乎已经抑制不住自己浑身涌动不停的狂躁,发出一声低沉咆哮,“风洛阳?”
“孟断魂……”风洛阳淡淡地回应道。
“天下第一剑,嘶——”孟断魂狂烈的语气中露出一丝格格不入的嘲讽,“多好的名头。真是可惜……嘶,今天,你就要和这个名号说再见了。”
“和我说这句话的,你并不是第一个。”风洛阳的语调不紧不慢,仿佛根本没有将身背后的敌人放在眼里。
“我和别人不同!”孟断魂狂怒地暴喝一声。
“每个人都这么说。”风洛阳的话中仍然没有一丝感情,没有嘲讽,没有蔑视,没有调笑,只是这样淡淡的,平平的,仿佛一个古板的老学究在和学生们讲述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
“嘶——你的剑呢?”孟断魂看了一眼风洛阳空空如也的双手,猛然问道。
风洛阳摇了摇头:“要破你的功夫,手上有剑太累赘。”
“好大的口气,嘶——本想给你留一个全尸,既然你如此托大,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孟断魂的语气愈发狞厉,“转过头来。”
“不必了,出剑吧。”风洛阳沉声道。
“嘶——好胆!”孟断魂陡然间放声狂啸,风洛阳只感到一股山洪暴发般的气流瞬间充斥整个断头崖的天地之间,犹如天河倒泄,泥石横流,势不可挡。
他心中一凛:“果然如此……”随着他的心念电起,他的身子仿佛一片轻灵的飞叶顺着滚滚的气流,腾空而起,朝前飞奔。一道欺霜凌雪的寒芒在空中划过一条精微奥妙的圆弧线,瞬间从他的右侧斜切过来,封死了他右半侧几乎所有的退路,逼迫他朝左侧急退。紧接着,又一道气势逼人的寒芒划出半道椭圆弧线,从左扫来,双芒一合,宛如一枚冰球,将此刻抽身逃逸的风洛阳锁死在了断头崖上这一片狭窄的空间中。
“嗬!”半空中风洛阳前飞的身子突然一震,变前冲为后退,一连串优美流畅的后滚翻,从两片锋芒将合未合的空间穿越而出,朝着孟断魂的身后飞去。
孟断魂这一招无常剑法杀招“左封右闭”本可十拿九稳将敌人锁死在无常剑法最易发挥威力的范围之内,但是风洛阳险过毫厘的变招,却让他闪到了孟断魂身后,也是他剑法威力无法触及的范围。
“哼!”孟断魂冷哼一声,身子旋风般一转,一溜寒芒绕身而起,想要捕捉到风洛阳的踪迹,但是风洛阳就仿佛他自己的影子,跟着他一起旋转,转眼已经躲到了他的身后。
孟断魂暴怒如狂,嘶吼一声,冲天而起,身子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剑芒如雨,洒遍天际。青电横飞之中,乱石如沸,黄尘滚滚,剑啸如龙。这断头崖似乎被他无坚不摧的剑锋又削低了数寸。然而,风洛阳仍然恰到好处地拿捏着自己躲闪的角度,正好藏在了孟断魂身后那唯一安全的空间。
“风洛阳!天山派踏浪而来的轻功,就是用来帮你做缩头乌龟的吗?”孟断魂狂怒地一边变换身形,一边喝骂道。
“孟断魂,你入魔已深,去找姜神医吧,或还有救!”看到孟断魂无坚不摧的剑芒,风洛阳愈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开声劝道。
“难怪你一开始就躲来躲去,不敢正面对敌,连剑都懒得拿,原来已经猜到我入了魔……”孟断魂听到这里,猛然醒悟,阴笑一声。
“你如此不惜体力,到时候心神受损,魔功蚀骨,死时会惨不忍睹。”风洛阳再劝道。
“你以为靠逃来逃去就能拖着我耗光体力,太天真了!”孟断魂仰天大笑,身子猛然高高跃起,背朝地狠狠砸下去。
“不好……”风洛阳没想到孟断魂靠这一招破掉了自己的吊影术,令自己再次暴露在他无坚不摧的剑锋之下,身子只得闪开他背部的一击。孟断魂落到地上,顿时将地面砸出一个浅浅的土坑。只见他并不起身,只是双脚一旋,身子在地上滴溜溜打了个转,一片青色的剑芒绕地而生,仿佛一个巨大的冰盘,覆盖了周围所有的空间,令风洛阳无从立足。
风洛阳长啸一声,一抬腿蹬在孟断魂飞扬在空中的鞋底上,身子腾飞而起,不但凌空躲开了孟断魂的地趟剑法,更借这一腿之力,阻止了孟断魂源源不绝的剑式,逼迫他不得不中途变招,如虹的气势无处发泄。
孟断魂怒喝一声,身子一弹,鱼跃而起。与此同时,风洛阳一个筋斗,翻到他的对面。
两个人静静面对面站着,借着天边越来越亮的晨光,风洛阳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孟断魂的双眼。和他猜测的一样,这个魔头双眼的眼白已经化成棕黑色,再也看不清他的瞳孔在哪里。他脑袋上的青筋宛如老树的根须,峥嵘突起,勃勃颤动。似乎在他的躯体内,一只恶魔正要破壳而出。
“风洛阳,你久居天下第一剑之名,果然有些本事,竟让你想出了这个拖延之法。若是这样拖得一个时辰,我说不定真的会败给你。”孟断魂裂开嘴,露出他青白色的牙齿,野兽般嘿嘿一笑。
“孟断魂,在入魔之前,你的轻功还未到青霄之境,入魔只能让你功力陡增,却不能让你轻功更强,你不可能追得上我,放弃吧。我和姜神医有些交情,可以带你去见他。南疆鬼蜮的魔化症并非无药可救。”风洛阳恳切地说。
“哈哈哈哈,”孟断魂仰天大笑了起来,“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