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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颗稳操胜券的心,却不禁沉了下去。
“大少,唐万壑出手了!”唐钉来到他的身边,沉声道。
唐万壑的先锋不是新唐门秘藏的精兵,不是鬼楼派来增援的魔人,而是一只浑身上下呈玫瑰红色的地行龙。这只地行龙身长不过三尺,尾长却足有四尺开外,尾尖上有一枚蓝莹莹的骨刺,随着长尾的甩动,发出呜呜的破风声,听起来让人骨酸肉麻。它的脖颈颀长,头部的形状酷似鳄鱼,但是脸部更加瘦长,双眼闪烁着猩红色的火光,充盈着饥渴,凶残但是却又带着一丝闲庭信步的霸者之气,仿佛对于战胜眼前的对手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在它的头部后侧与脖颈连接处,长着一圈宛若围巾一般的肉冠,嘴部两侧并排各长着三排暗绿色的肉管,乍看上去仿佛一个在脸上画满了图纹的野蛮部落酋长。
唐斗凝神观看了半晌这只宛若幽灵一般围着醉香楼转圈的地行龙,忽然咦了一声:“这……这不是鬼蜮霸王——血河魔蜥吗?”
“什么?”他身后的唐门众将听到血河魔蜥之名,都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
血河魔蜥在数百年前本来是川西,藏边一种普通的地行蜥,但自从南疆鬼蜮凭空出现,在鬼蜮之中的生物都产生了离奇的变化。其中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这种血河魔蜥。这些地行龙从鬼蜮深处逃出来之后,身体从暗绿色变成了赤红色,并开始对于人类的血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他们身上所带的毒液也成了致命的武器。数百年来,南疆关于血河魔蜥的传说比比皆是,很多轶事甚至可以止小儿夜啼。最流行的版本就是一群血河魔蜥攻占了南朝宋国的西南六郡,造成了数十万驻兵的大量死亡,间接导致了南朝宋国的败亡,立国不到六十年只能禅位于齐。
后来南朝武林经过百余年的艰苦努力,才将血河魔蜥重新驱逐回南疆鬼蜮。但是武林豪杰也因此死伤无数。据说,血河魔蜥的蜥毒乃是造就第一代南疆魔化的主因之一。虽然这些只是江湖闲人们无中生有的猜测,但也足以证明血河魔蜥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
如今在唐万壑阵营之中,居然出来一条血河魔蜥,这怎不让唐斗和唐门众将感到触目惊心。
“大少好眼力,但是你还是低估了唐万壑……”说到这里,唐钉神色复杂地看了唐斗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条地行龙已经不是普通的血河魔蜥。你看它的皮肤,不是传说中的赤红色,而是更暗一些的玫瑰红色。”
“嗯,不错,它和普通血河魔蜥有何不同?”唐斗遥着折扇,低声问道。
“这是唐万壑眷养的变异魔蜥。这老贼在钟家隐姓埋名数十年,骗得了钟家不传之密绝蛊奇毒。这绝蛊乃是从尸虫之中培养出来的。将百余尸虫封于罐中,让其自相残杀,取存活的胜者百余只再封于罐中,令其搏杀,取最后的尸王虫提炼尸毒,再经百炼而成。这本来已经是毒中之毒,足以横行天下。幸好初唐彭无望,贾扁鹊二人制出解药,可解绝蛊,成为了钟氏的克星。唐万壑为了超越钟家,逼迫无辜百姓喝下绝蛊,气绝身亡后,再将这些人的尸体喂给他从南疆捕捉来的血河魔蜥,魔蜥吃下浸满绝蛊之毒的尸体,有些禁不住毒性药发而亡,而有些生理独特的毒蜥却存活了下来,并变化成了全新的毒蜥。新唐门的走狗将这种毒蜥称为尸王龙。尸王龙不但毒性凶猛,而且悍勇狡诈,与人交战时的机智聪颖堪比武林高手。大少,你千万要小心应对。”唐钉沉下心来,将自己这些日子搜集到的情报娓娓道来。
“嘶——”听过唐钉的阐述,唐斗摇头叹息一声,“我只以为唐万壑这个老王八一直隐忍不出是怕了我家老头子,现在看来,敢情他一直在暗暗培养这么张扬的杀人利器。”
“这也是我为什么宁死也要警告你不要出头的原因。”唐钉说到这里,眼神中都是黯淡之色。
“嗯,”唐斗用手扶着下巴,“不知道唐万壑依靠什么来操纵尸王龙呢?”
“不太清楚,这是唐万壑的看家绝活,普通线报难以追查。”唐钉沉声道。
“那倒也是,你已经查出来很多了。”唐斗笑道,“嘿,看那尸王龙在楼下也打了几个圈了,还看不到咱们,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在楼下盘旋的尸王龙猛然抬起头,朝着唐斗探头张望的地方看去,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闪烁出一线森严的青光。
“呜——”唐斗手扶折扇遮住面颊,笑嘻嘻地调笑道,“小乖乖看见你唐爷爷了。”
“嘶——”那玫瑰色的尸王龙再次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四肢一弹,整条蜥身,宛若弹簧一般一窜两丈高,前爪狠狠在醉香楼金红相间的楼柱上一抓,留下清晰狰狞地两只爪印,再次拔高一丈,身子在空中轻灵地打了个空翻,蜥头正对向唐斗,蜥嘴一张,发出炸雷一般一声尖啸,宛若一百只老鸦同时夜啼,让人感到一股凉意直钻心窝。与此同时,它在脑后的肉冠同时向四面张开,宛若在半空中绽开了一朵鲜艳诡异的血腥大花,而它那暗玫瑰色的蜥头就仿佛大花的花心。
“呃——”唐斗乍看到如此情景,又是目瞪口呆,又是恶心想吐,一时之间愣在当场。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这只矫健的尸王龙左右鳃边共六道暗绿色的肉管同时蠕动,六股惨碧色的汁液对准唐斗的面门交剪而来。
“我的……”唐斗一句感叹词都来不及说完,手里折扇忙不迭在身前一旋,化为一片白灿灿的盾牌,端端正正挡下了迎面扑来的六股毒液。
那攻击未遂的尸王龙愤愤然尖叫一声,身子无力地落回到地上,在楼前耀武扬威地再次盘旋了一圈,对着唐斗挑战似地嘶吼着。
唐斗用两根手指拎着已经沾满了毒液的折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唐钉看在眼里,连忙挥袖一弹,顿时将折扇弹落街心。
“我的扇子……”唐斗失去折扇,如失双臂,忍不住焦急地叫道。
“大少,此扇已经浸满奇毒,绝不能留!”唐钉厉声道。
“呃,唉,我的宝贝儿……”唐斗探头朝再次张望,却看到折扇已经被那条尸王龙踩在了脚下。
“狗日的,不就是一条吗,好,今日咱们就上演一出唐斗大战尸王龙的戏码,给我唐门好汉光复剑南壮一壮声势!”唐斗双手一撸袖子,一脚踏上扶栏,就要飞身下楼和这只魔鬼一般的尸王龙一决胜负。然后就在他刚刚探身的功夫,这只尸王龙已经仰头长啸了一声。随着啸声的回荡,醉香楼周围四街之地宛若熔岩狂涌,潮水一般冲来了上千条暗玫瑰色的尸王龙,将整座醉香楼围得水泄不通。连绵不绝的啸声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回荡不休。无数双赤红如灯的尸王火眼冷冷地望着高台上的唐斗,宛若注视着早晚将要享用的一顿美食。
“好你个唐万壑。难道我唐斗今夜真的要丧命醉香楼?”唐斗连滚带爬地缩回身去,咬牙切齿地喃喃道。
“唐斗——!”随着千百只尸王龙的涌入醉香楼四街,远处街道的尽头忽然传来一片野兽般的嘶吼声,隐隐约约可以辨认出他们是在呼喊唐斗的名字,但是这些语音之中充满了狂野狞恶的兽性,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人类的气息,除去话语中可以辨认的唐斗的名字,这些声音就仿佛嗜血狂狮的咆哮。
“那是什么?”此时已经缩躲在醉香楼四层阁楼深处的唐斗转过头来向蹲在身边的唐钉问道,“听起来像人,但是却又不像是人。”
“那便是鬼楼的魔人了。”唐钉叹息了一声,“鬼楼为了让唐万壑在蜀中取得优势,特意派出了一队过百的魔人前来助拳。这些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无坚不摧,甚至比尸王龙更加可怕。但是老贼唐万壑仍然感到这样的魔人不够凶残,在他供应魔人饮食之时,特意在食物中加入了尸王蜥血。这些魔人吃了蜥血,不但更具有破坏力,而且比以前更加嗜血残忍,随时会爆发出超越潜能的强绝力量。十余州府的兄弟大都丧命在这些可怕的战士手上,死状惨不忍睹。”
“哼。”唐斗转身抬起头,将两只小眼探出窗外,贼兮兮地朝着远街望去。只见远处上百名浑身披着血衣,头上带着鬼面,手上套着猩红色鹿皮手套的魔人,手持着各种各样长重武器,朝着醉香楼围了过来。这些人狂燥得仿佛喝多了烧春的酒徒,一身邪火无处发泄,不停扯着嗓子狂呼唐斗的名字,用手中的长柄铁锤,开山巨斧,青铜偃月刀,镔铁狼牙棒,凶狠地敲打着一切他们可以看得到的东西。民居墙壁,街面地板,道旁树木,楼畔的水缸,一遇上这群狂暴魔人,顿时化为一片瓦砾。
“嘿嘿,哈!”唐斗看了半晌,缩回头来,忽然笑了起来。
唐钉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大少,这样的生死关头,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嘿嘿……”唐斗看着他笑着摇摇头,“你看看外面那群魔人,仿佛撒酒疯似的围着醉香楼叫我的名字,简直把我当成了醉香楼的花魁,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唐斗还用做人吗?”
“大……大少,这时候你还有功夫担心这个?”唐钉又是惊讶又是哭笑不得,“这些魔人人性已经泯灭,只剩下单纯的对于杀戮的渴望。唐万壑将你的名字作为攻击的目标传达给他们。他们不停叫唤你的名字,正是将你当成屠杀的目标。若我是你,多少会睡不安枕。”
“嗨,”唐斗用力拍了拍唐钉的肩膀,“阿钉,我真后悔将你留在剑南看家。你应该跟我去中原,去润州,去扬州,去关中,见一见真正的江湖大场面,梧桐比剑,火并鬼楼,悬红离台,英雄大会,剑封华山,那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独领风骚的所在。困守剑南,你鞠躬尽瘁,耗尽心血,十年前的青春豪气已经淡了。”
“大,大少……”唐钉猝不及防听到唐斗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感动,不禁微微一愣。
“十年前的唐钉怎会被这区区狂魔人,尸王龙所震慑,十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