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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地界人杰地灵,乃是天下修士向往的圣地,他也早已有所耳闻,但曾经和韩昱交锋一次,对其人印象略差,没有太多的感触。
主要还是因为,他汲取太多宗师高手经验,对炼器一途有着自己的眼界,并不感觉如何震撼。
他虽然没有超越自己境界炼器,但那也不过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真要潜心而为,苦心孤诣,也同样能够做到。
不过李晚也知道,那韩昱不过也是学艺弟子而已,怕只是某位大师门下,还没有达到出师的程度。
中州器道的整体水平比天南高,这是无可辩驳的,这位吴冶子,也的确拥有傲视天南同行的资格。
李晚寻思着,单以器道一途的身份、技艺,怕是很难令他折服,得用上一些其他手段才行。
“两位道友,失礼了,商云来迟。”
两人议论间,突然听到,门口有一个温文的声音响起,李晚与公输元转头看去,却见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修士,面带微笑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吴冶子的五弟子商云,李晚有些惊讶地发现,此人竟然也和自己一般,拥有结丹境界的修为,而且,似乎进入结丹已有些年头,气机比自己还要深厚,凝实。
李晚暗叹了一声:“都说中州人杰地灵,果然不虚,随便走出一位年轻弟子,都是如此人物!”
虽然这位商云,年纪似乎比自己大了一些,但也可以算作同辈,如此年轻就有结丹修为,必定前程无量。
商云看见李晚,也似吃了一惊,不曾想到,李晚竟已结丹。
他眼中掠过一丝凝重:“敢问这位道友……”
公输元连忙道:“这位就是我们天工坊最年轻的供奉,李晚李道友。李道友他刚刚从飞仙宫回来,听闻中州灵宝宗的吴冶子前辈在此游历,特来求见。”
公输元说得极为客气。一是李晚为小辈,吴冶子为前辈,于情于理,都可以说通,二是中州灵宝宗,公认为天下器修的宗主门派,世间炼器之法,追溯源头,都隐隐与之相关,其他各道的修士可以不买他们的账,但在器道一途,却不可能忽视他们的影响。
李晚见状,也无甚意见,他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虽然心底隐隐存有一股傲气,听说灵宝宗为天下器修正朔,就有一探究竟,甚至一较高低的冲动,但还是认可了公输元这个会面的理由。
他如今,的确是以小辈慕名的理由,上门求见的。
商云面露了然之色:“怕是要让两位失望了,我师尊近日都在闭关,不宜会见外客。”
李晚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但随即,亦有愤然之气,油然而生。
好个吴冶子,好个灵宝宗高人!
李晚当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叨扰了,告辞。”
“哎!”商云叹了一声,连忙劝道,“李道友何必如此心急,既然来此,不妨留下来稍坐。我也正好有不少器道方面的疑问,希望能与天南的同道交流,或许我们所学彼此都有共通,能够相互裨益。”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但却又似乎另有所指。
第一百九十章相互试探
李晚看向商云,却见他一脸坦荡,似乎刚才所言并无深意,都是纯粹好客挽留。
李晚略为沉吟,渐渐消了怒气,神色也变得缓和下来。公输元察言观色,连忙劝道:“李道友,商道友,你们都是青年才俊,正好趁这难得的机会好好交流。”
商云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就是不知道李道友肯不肯赏脸。”
李晚点点头,重新坐下。
商云命侍女上续上新茶,与李晚探讨起炼器一途的法门来。
李晚不知他用意,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但渐渐,两人眼中却不免掠过一丝异色,似乎对彼此才学都有些惊讶。
两人还没有什么交情,此时谈及的,也只是器道一途最基本的道纹和禁制,这既是基本功,又是万全法,无论新人学徒,还是名家大师,都离不开。
商云以自己在几道印式上存有疑惑有借口,向李晚请教,本以为李晚说法,会和其他炼器师差不多,但却不料,李晚只是略微一听,就指点出了他在印式构造上的疏漏。
这涉及更改固有禁制,自行构造法印,乃是对道纹非常精深的运用。
李晚则是惊讶于,商云竟然也已经涉足此道,如果钻研得更加精深一些,创造出了新的禁制或者法印,就可以脱出法宝图谱的藩篱,自行创造新式法宝。
若能自行创造新式法宝,哪怕只是一件小小的法器,也足以使之成就大师之名,哪怕是在中州地界这般的地方,也同样如此!
商云有些振奋,道:“李道友,我这里还有另外一道印式,乃是由前人所创改制而来,不知你有何看法?”
之前商云是笼山罩雾地漫谈一番,拿出的几道法印。也只是修真界中最为常见的“聚灵”、“散溢”等法印,想要通过改造道纹禁制,加大聚敛天地元气的效果,或者另附奇效。
但这一次。却似略有不同,他拿出的是一张用锦帛长卷裱好,黄杨木轴装饰的卷轴,徐徐摊开,上面尽是些似鸟非鸟。如扇翼翩飞的鸟形文字,间杂如蝌蚪般扭曲的道纹纹路。
一组一组的道纹,间杂数十乃至近百道纹,组合成阵,形同符箓,布于卷轴各方。
长卷的另外一端,是些由相似的道纹组成,但彼此顺序,重复程度不一的复杂图画,篇幅尽下。疑似整个印式的推演过程。
公输元吃了一惊:“这是全新的法印啊,就这么给我们看了?”
商云笑道:“还没有完成,两位道友但看无妨。”
他显得坦荡,磊落,倒似不怕泄露出这个半成品,给李晚等人看到。
真正的炼器秘籍和法宝图谱,各方的保密都非常严格,但对一些常人都能推导出来的东西,就显得不甚重要了,比如李晚只看一眼。就能推导出大半,甚至李晚所知更为高深,精妙,对他保密也纯属笑话。
李晚刚才的表现。已经让商云认同,他拥有观看这印式的资格。
至于公输元,那就是纯属捎带了,他总不好当着李晚的面,就把公输元请出去,再者。公输元虽然不是结丹修士,但好歹也是天工坊长老,如此对待,未免有些过分。
公输元醒悟过来,轻咳一声,故作轻松地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并不关心此物。
这卷轴上面的道纹,他每一个都认得,但结合在一起,是个什么样的法印,有什么用处,他就一概不认得了。
他也不去细看,强忍住自己的好奇。
李晚看了一阵,道:“这是拘魂印,专拘魑魅魍魉,阴魂鬼魅之物,商道友的改动,看似摸索到了增益效果的边缘,但却谬之千里。”
商云神色一动:“不错,这的确是一种拘魂法印,也是我由《器道真解》万印书一篇所学而来,尝试由最基本的拘魂禁制,钻研出效力更强,驱用更为简易的法印来,甚至勾连成阵,封印在法器中,如此则可专破阴魂鬼魅之物,但不知为何,试演数十遍,依然还是不行。”
这卷轴上面的印式,不是累赘难用,就是缺失了关键的环节,全都不是成功的典范,如此之物,自然也不可能用在炼器上面。
李晚微微一笑,伸手在虚空划了几下,一道道由法力凝成的幽明澄焰,竟如烛火一般,在空中显现出来。在商云讶异的目光中,这些烛火一般的焰光落在了帛布上,但却没有燃起,而是缓缓地把一片空白的帛布烙成焦黑,恰好显露九道道纹。
这九道道纹,所对应的涵义,商云自然也认得,不自觉地一一念了出来:“天地人神幽明元宫山!”
道纹或表意,或象形,俱有对应的天地事物,或者各种奇诡现象,因此除了用来炼器之外,也可作为文字,精研于此的人,甚至感觉布设禁制、法印,法阵,就是书写文章,祭表天地,只要符合天地大道,则可催动相应的力量,借助天地之力。
这几道道纹,的确是镇压、拘魂一类法阵常常用到的,但商云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此简洁明了,也能催动。
商云刚刚念完,几道道纹似乎有所感应,一阵黄光从布上泛了起来,虚幻的环锁隐隐闪现,然后渐渐归于黯淡。
“这是推成了?”
商云看着这环形排列,每一字句,尽皆循环往复,完美无缺的法印印式,不禁默然。
虽然只是一道简单的基本印式,但他却从来没有在万印书上看到过,而且略作推导,似乎也的确可行,如果这真的是李晚所创,必定是天才之作。
而就算不是李晚本人所作,能承此所载,化学为用,也足以说明,他得到的器道传承不错。
商云从随身的囊袋中取出一枚通体墨绿的宝玉,放置在那法印之上,只见宝玉微闪,似有反应。
商云面色一变,忍不住站了起来,看向李晚。
李晚也看着他,似笑非笑。
商云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疑惑,只是深揖为礼,叹服道:“李道友果然大才,我的疑惑已经尽消。”
如此简洁明了,正是商云推导出来的这几十印式所缺,此前为了追求效果,他似乎有些走进了死胡同,后续几篇,变得越来越繁复,但却没有将彼此道纹的干涉梳理清楚,也得不到相应的功效。
李晚给出的这几道道纹,虽然简单,但却已经蔚然成阵,只需要在其中不断添加增益效果的道纹,并遵循同样的规则填充进去,就好比给出一个主题大义,由此而写成华美文章,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变得非常简单。
李晚微微点头。其实他所给这一法印,名叫元宫印,乃是器宗一位前辈所创,并不是他自己的杰作,但因为结构简洁明了,已可作为基本印式,许多繁复的运用由此而来,组合起来也非常自由。
但凡是把握到了法阵根本,能够自如运用道纹的大师、宗师人物,需要用到拘魂法印时,推导出相似的东西,也并不困难,泄漏出去也没有什么,李晚从此也试探出了这商云的实力。
“能够读懂此印的涵义,但却无法靠着自己所学推导出来,显然是接近了自创图谱,开宗立派的边缘,但还有待历练。”
“此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