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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道目中笑意更浓,而后就摇着头,安抚着身旁的侍女:“她的脾气就是如此,你别介意。婉儿外冷内热,其实心地不错。”
聂仙铃摇着头:“仙铃岂敢,主人有此良友,仙铃庆幸都来不及。”
心中却对庄无道之言,有些不以为然。北堂婉儿的外冷内热,也只是对庄无道一人而已。
方才对视时,她只能感受到,北堂婉儿眼中,那满满的恶意。
这四年中,几乎每一次见面,北堂婉儿都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曾恶意的猜想,这是否因自己,就在庄无道身边之故。
“我能有今日,确实仰赖她甚多。是知己,也是良友。”
庄无道将手中茶盏,也随后丢开到了一旁。本不是什么文雅人,只是装模作样的陪客而已。随后又不经意的问:“自己请辞,再找个地方自尽了事。这个念头,仙铃你曾想过可对?”
“奴婢也想过的,不愿连累主人,一走了知。”
聂仙铃抬起了头,眼神坚执:“可那时奴婢感觉,主人像是一座山,永不会倒下的那种。哪怕天塌下来,也能为仙铃遮住。或者是存了几分侥幸之念,然而聂仙铃,却是主人的灵奴。是走是留,是生是死,都该由主人你来决断,而非是仙铃。真到不得已时,仙铃再做抉择不迟。”
“说得不错!”
庄无道长声大笑,语含赞意。也站起了身,准备回返自己的静室。为招待北堂婉儿,已耽误了他整整半日的时间。
聂仙铃却有些忐忑,放心不下:“可那莫家,若是欲对主人不利?”
“无妨!跳梁小丑而已,能奈我何?再说也只是聂家的宝库而已,又非是前古世代的洞府,哪有她说得那么夸张?”
庄无道并不在意,根本就未在意北堂婉儿之言:“说了护你三月,那就不会多一日,也不会少一天。一个莫家,我又何曾放在心上?”
“可是——”
此时准备谋取聂氏宝库,想要朝半月楼下手之人,绝不止是一个莫氏。
然而聂仙铃话未出口,庄无道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聂仙铃哑然,而后默默又望向北堂婉儿离去的方向。
目光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莫法的反击,却比庄无道意想中的还要更快,更为凌厉。就在北堂婉儿离去之后的第二天,夏苗就已面色苍白的登门。
“从几日前开始,百兵堂就已经少有客登门。有些货源,这两日也直接断了,剩下的也是以次充好,在矿石中渗假。我家千方百计的查问,才知是莫氏作梗。说但凡敢与我夏家做生意的人,就是与他们莫家作对,莫家定然要他们倾家荡产。又传出谣言,凡是在我百兵堂购物之人,定然不能活着走出林海集千里之外。”
说到此处时,夏苗满面苦涩的看着庄无道:“夏家在越城虽是霸主,可放诸于东南,却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势力而已。能成为林海集的座商之一,就已喜出望外,哪里去敢招惹那莫家?我听说,前些时日,是师叔与莫家起了冲突?”
“确实有些冲突。”
庄无道差点就把手中的茶杯捏碎,目光阴冷如冰。百兵堂夏氏现在每年,都会向他供奉一些丹药与蕴元石。更是他亲自为百兵堂,取得坐商资格。
也意味着夏氏一族,都在他庇佑之下。
莫家此举,无异是要打他的脸面。
不过庄无道只瞬即时光,就又压住胸中怒气。忖道自己,到底是静功修养还不够,城府也太浅了些,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那日把此人得罪的不轻,依夏苗你的意思,难道是要让我向他低头认错?”
“能够低头,自然是好!”
夏苗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万分无奈道:“不过看师叔你这模样,怕是宁死也不会向他们家认输。你们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百兵堂本小利薄,撑不了太久。无论如何,这件事总需解决。”
“那就再等三月!”
庄无道目中精芒隐现:“三月之后,我必给你个交代。这三个月你们夏家的损失,由我来补偿。此外你这次回去之后,可把那些截断货源,以次充好的商家名单,给我送来。”
一字一句,已是杀机深沉。所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扫落的脸面,只有他自己才能捡回来。这个莫家,真是惹怒他了。
“夏苗遵命,不过补偿倒是不必,只需能重新开业就好。”
夏苗也听出庄无道语气不对,不过却并非是针对他。心中也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不愿扫了庄无道颜面。
只是临走之前,夏苗又若有所思道:“对了,最近东南之地,离尘宗内有些流言,是与你及你那名叫聂仙铃的灵奴有关,师叔定要小心!”
“流言?”
“是,有人说那聂氏一族几千年积累,宝库之内,至少储藏价值有相当亿兆蕴元石的财物,在里面随便取一两样东西,就可让练气修士一生不愁,哪怕日日使用养神丹也可无妨。也有人说,你在离寒宫内,其实根基已废,不足为患。有人说若是这次九脉大比宣灵山大胜,那么你庄无道会愈发得势,所有人都奈何不得你。此外还有传言——”
夏苗稍稍犹豫了一阵,才又开口道:“说那海涛阁的宝藏,其实已经落在你的手中。不愿交出聂仙铃,是因心虚。又有人说,是节法之意,宣灵山要独吞这笔聂家宝藏。几乎都是在一夕之间冒出来,我也试着查过这些消息的源头,却因夏家势弱,并无所得。”
庄无道闻言冷笑,知晓夏苗之意。这些传言,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传遍离尘上下,东南之地。想也可知,那幕后之人,是何等的势力。
能够做得到的,数来数去,也不过是那几家而已。离尘莫家,正是其一——
这是要让他庄无道,沦为众矢之的么?甚至节法真人,也无法脱身事外。
真正其心可诛!
“放心,我心中有数!”
“师叔你,我自然放心。”
夏苗微一抬目,深深看了庄无道一眼,目里异色微闪,而后就也笑着告辞离去。
“小师叔气运正隆,如日初升,光照万里。那些欲招惹师叔之人,真正是不长眼睛,自取祸端了。总之,这场好戏,夏苗拭目以待就是。”
庄无道却紧凝着眉,心中微觉奇怪,这夏苗来他这里的目的,虽是为诉苦抱怨兼提醒。
然而为何他感觉此人的目的,却像是只为看他这一眼一般?这一眼之后,夏苗整个人,似乎便又憔悴了几分。
言语也够古怪的,说什么气运,神神道道,就如云儿一般。
才想到剑灵,云儿就已化形在他身侧,若有所思的,看着夏苗背影。
“这个人,似乎身具大衍法眼,亦是常见的道体之一。可惜,一身修为,最多只能到筑基,九十岁寿元,就是极限了。此等人,受天之嫉,刚才他看你的这一眼,怕就是减了半载寿元。我说此子,为何无缘无故,就欲结好于你。”
“大衍法眼?”
庄无道一楞,这种道体,他也听说过,天一界就曾出现过几次。据说每亿万人之中,就有一位,可窥人之凶吉祸福。寿元也低于常人,不入修行之途,往往四十而终。
第四一五章生死攸关
身具这种道体之人,料事往往极其精准。在庄无道看过的那些前任所遗的佚闻杂记中,也屡有记载。
若真是如此,这夏苗那次忽然赠送地心元核的举动,就可解释得通了。
只是此人,真能窥出人之气运走势?
庄无道微微摇头,不管怎样,夏家帮了他是事实。否则阳湖与无名山之战,结果还不知怎样。
可能夏苗早就知他会转危为安,一枚地心元核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然而那又如何?
现在他与夏家,就是合作。后者给他提供财物与修行资源,而他则提供庇护。
任何人敢对百兵堂对手,就是与他庄无道为敌!那个莫法,做得太过份了——
“剑主准备怎么做?”云儿又转过了头:“对百兵堂下手,反而算不得什么。那莫家之意,当是要以流言引动众怒,将你与宣灵山推到风尖浪口,这才是最麻烦的。”
“三个月后,一切皆可定论。”
庄无道淡然的饮着茶:“然而这莫家既然已经出手,这手段绝不只如此而已。只希望玄机师兄那里,能为我准备周全。”
这离尘内外的暗流,他若只能通过夏苗知晓,那也未免太迟钝了。这几日他虽是在半月楼静养,然而该做的准备,都在做着。
等到对方真正的杀棋落下,那就为时已晚了。
“玄机?那边的准备,未必能用得上。你就料定了他们,一定会从那处下手?”
“用得上!”庄无道冷然一哂:“记得秦峰说过,料算对手时,要推己及人。离尘宗内,唯一有权能挟制我与聂仙铃的,也就只有那外役堂而已——”
知晓了对方的目的,能够下手的方向,那么料敌先机,并非是什么难事。
他怎么说也是被秦峰称赞为才智不逊于他之人,又是越城最底层挣扎出来,看多了龌蹉之事。相较于羽旭玄许维这样的人物,这莫家能拿出来的小伎俩,实是微不足道。
正说着话,庄无道就忽然心中微动,抬起了头。只见远处空中,几道遁光冲至,而后陆续降在了半月湖外,浮空而立。
其中为首一人,是离尘宗执事打扮,袖间两道金线,面色冷峻。
“外役堂执事祝祥,奉命而来,有请庄师叔与灵奴聂仙铃,前往外役堂一行!几位长老,有话要问。”
果然是外役堂——
庄无道双眼微眯,这莫家的手笔,还真是如他所料。
……
顾名思义,所谓的外役堂,是离尘宗设置,管理所有杂役灵奴的分堂。
离尘数十万弟子,大多修士都因专心修行之故,不耐处理日常杂务。有资格的,就拘束灵奴在身侧服侍。没资格的,也会找来三五个没修为的普通人,作为杂役。
这两块加起来,总计亦有百余万人之巨,日常纷争事物甚多,需要专门的人员管束,才有了外役堂之设。
权利不大,只因所有的灵奴,都有其主人庇护。而那些杂役,则大多都是家境普通的凡人,没什么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