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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义,你添什么乱?”金尚瞪了纪灵一眼,又对袁否说,“公子,若不把庐江各家士族豪强存入府库的粮食还回去,则我们袁氏立刻就会成为庐江公敌,那这庐江郡,我们怕是连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刘勋可是巴不得我们跟庐江的士族豪强反目成仇呢。”
袁否道:“元休公且放心,某不会这么不智。”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一般理解,这个民心指的就是黎庶百姓之心。
但其实,这个理解并不确切,因为在民智未开的古代,黎庶百姓受士族豪强的影响非常大,所以更确切一点说,应该是得士族豪强者得天下!
得士族豪强者得天下,这话绝非虚言。
董卓权势熏天,西凉铁骑更是天下无双,但就因为他残暴不仁,视京畿士族如猪狗,动辄纵兵烧杀掳掠,结果遭到京畿士族群起而攻,最终兵败被杀!
袁术称帝之前,坐拥扬州六郡,带甲四十万,可谓天下最强诸侯,但就因为他悍然僭位称帝,以致尽失扬州士族之心,结果,曹操诏令一下,非但没人来救他,就连本属于袁术帐下的孙策也举兵来讨他,最终在四路联军的围攻下惨遭灭国!
曹操虽然藐视世家,对中等以下的小士族却极尽礼遇,刘备虽出身寒微,却处处以仁义为本,处处想着维护士族利益,所以最后,两人终于得成霸业!
有鉴于此,袁否绝不会蠢到与庐江全体士族豪强为敌。
当下袁否吩咐金尚说道:“元休公,粮食还是还回去。”
金尚松了口气,又说道:“公子,有句话老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袁否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口说道:“元休公有话但请直说。”
金尚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咬着牙说道:“公子,你替淮南流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原本就不该是我们当管的事情,而应该是刘勋的事情,事到如今,我们也是管不了这些流民的死活了,若将卖田所得的一万八千石粮食充做军粮,再加上军屯所得,养兵五千足可无虑。”
袁否缓缓抬头,看着金尚,幽幽说道:“元休公的意思,任由聚集居巢的十万流民自生自灭?”
金尚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公子,老臣知道这么做有干天和,但也确属无奈,我们尽力了。”
袁否并没有当场表态,幽幽的说道:“元休公,且容某三思之。”
送走金尚和两个小吏,袁否带着纪灵上了居巢南关,一队甲士远远的跟在后面。
站在敌楼上居高临下往下看,正好可以将南关外的流民营地尽收眼底,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流民们领了口粮之后已经返回了各自的茅棚,沉寂了一整天的流民营地变得无比热闹。
流民们劳累了一整天,却也难得有悠闲的时候,又趁着天色还没有黑,正紧着编织一些箩筐、簸箕之类的农具以便第二天拿去集市贩卖,换几个钱贴补家用,老人们坐在一起闲聊,孩子们则绕着大人来回奔跑,欢呼,晚风之中不时传过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夜色一片祥和,看上去就是个悠闲的大型村落。
但是只有袁否知道,这个大型村落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如果袁否决定放弃屯田,那么,城外的这十万流民立刻就会没了着落,他们如果不想活活饿死在这,就只能拖家带口、扶老携幼,踏上前往远方的亡命之途,而最终,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无助的倒在逃亡路上,化作一具具白骨。
他们中间,将只有极少数幸运儿能够幸存下来。
袁否不可遏止的回想起,南下庐江的途中,倒卧在那路边的累累白骨,他们本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本该一家人坐在一起享受着晚餐,享受着欢聚时光,可因为战乱,他们家破人亡,他们妻离子散,最终化为了逃亡路上的一具具白骨……
不知不觉之间,袁否已经潸然泪下。
本质上,袁否还是个现代人,他做不到那么的冷漠无情。
如果他没遇到这群流民,那没什么,可是,既然现在这群流民已经到了居巢,并且托庇在了他的羽翼之下,再让袁否亲手将他们送上绝路,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化作逃亡路上的累累白骨,袁否却真的做不出来,这与他亲手杀了这些流民又有何区别?
这一刻,袁否终于有了抉择。
第80章枭雄
“啪!”乔玄终于将手中的棋子重重拍在棋枰的边角外。
看到乔玄将棋子下到了棋盘外,刘晔瞠目结舌道:“乔公,你这……”
乔玄却推枰而起,说道:“当盘内的力量解决不了问题时,就只能借助盘外的力量了,子扬,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刘晔的目光便微微一凝,说道:“乔公此话何意?”
乔玄喟然长叹道:“局面已很明显了,阎象一死,公子否帐下再无能吏,屯田已难以为继了,如果老朽没料错的话,公子否怕是只能放弃屯田,将出卖首批田亩所得的粮食拿来开粥棚,以养活十万流民,子扬,以你之才足可以胜任屯田之事务,你该不会眼睁睁看着居巢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吧?”
刘晔低头,默然不语。
乔玄又道:“一万石粮食拿来开粥棚,不过养活十万流民半年,半年之后粮食吃完又怎么办?可若是屯田能够继续下去,则十万流民不仅有粮可食,更有田可耕,不久之后也会有屋可居,庐江更可添十万生民,子扬一向以天下生民为怀,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刘晔抬头看着乔玄,说道:“乔公不是一直坚信,公子否不会放弃屯田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乔玄摆了摆手,喟然说道,“此时公子否已经别无选择了。”
“不,公子否还有得选择。”刘晔却道,“晚辈敢断言,公子否绝不会放弃屯田,乔公你曾经说过,公子否是枭雄,他要这么容易放弃,那他又算得什么枭雄?”
“哦,是吗?”乔玄看着刘晔,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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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否目光深深的看着袁胤,说道:“季父,小侄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克扣流民的口粮?”
“没有,断然没有。”袁胤矢口否认道,“季父断然没有克扣流民的口粮。”
袁否道:“那为何在十里亭修水渠的流民,既便是全劳力每日也只得一升米?”
袁胤眼珠一阵乱转,忙道:“这个,那个,这个嘛,否儿啊,季父也是没有办法,你不知道,运粮的粮车在半道上翻车了,满满的一车白米倾覆在路边,结果附近的流民是闻风而至,转眼间就抢走泰半,季父是把你大父赐下的玉佩都当了,这才又凑足了半车米,好歹保证每个流民一升白米,可就这,那些流民还不知足,居然还敢闹事,真正是不知好歹,不知好歹至极!”
袁否目光深深的看着袁胤,那目光,直欲看进袁胤的骨子里。
袁胤被袁否看得心里发毛,可一转念他又想到自己可是季父,袁否不过是他的侄。
当下袁胤便又有了底气,梗着脖子说道:“否儿,难不成你宁可相信那些流民也不相信季父我?否儿你非要这么想,季父也是无话可说,大不了不干这份倒霉差事就是,季父正不堪劳苦,还不想干了呢。”
袁否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微笑说:“季父别生气,小侄也就是这么一问,毕竟,下面有人提出质疑,小侄也不能不过问一下,季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不过呢,既然这事是事出有因,是因为粮车倾覆了,米粮又被流民抢了,却也是怪不得季父。”
袁胤便心下一松,连忙说:“对对,真是事出有因,事出有因。”
“行了,此事小侄已经知了。”袁否道,“季父你可以回去了,不过十里亭水渠还是得麻烦你,季父,你也知道黄猗不堪大用,眼下小侄身边除了你,可是再也没别的至亲可堪大用了,若是连季父都不肯帮小侄,那小侄真是无人可用了。”
袁胤心中受用,慨然说道:“既然否儿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季父听你的便是。”
袁否跪坐起身,长揖倒地:“小侄恭送季父。”
“不送,不送。”袁胤回了一礼,转身往外走。
然而袁胤才刚刚走到门口,袁否忽然高喊一声:“季父!”
袁胤吓了一跳,一脚绊在门槛上,险些摔个狗吃屎,当下回头有些不悦的看着袁否:“否儿,你做甚?”
袁否目光深深的看着袁胤,语气幽幽的再问道:“季父,小侄最后再问你一遍,那半车粮食,究竟是真让流民抢了呢,还是让你给扣了?”
袁胤面露羞恼之色,说道:“否儿,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季父所言?”
袁否的目光逐渐变得森冷,幽声说:“只要是季父的肺腑之言,小侄便信。”
袁胤道:“好,那季父不妨告诉你,刚才季父所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袁否幽幽的道:“季父,刚才所说,当真都是肺腑之言?”
袁胤赌咒发誓,大声说:“否儿,季父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身首异处!”
“季父何必发此毒誓,小侄信了。”袁否的脸色再次松弛下来,又说道,“既如此,不仅十里亭水渠的钱粮归季父管,便是整个居巢府库的钱粮支度都交由季父你一并掌管。”
袁胤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急道:“否儿,此话当真?”
“当真。”袁否笑着说道,“若是连季父都不能相信,小侄又还能信谁?”
说完了,袁否又拿起毛笔,歪歪扭扭的写好一道令谕交给袁胤,袁胤拿着兴冲冲的找金尚去了。
袁胤去了不到半刻钟,金尚便气急败坏的进了袁否行辕,问道:“公子,你怎么把整个府库的钱粮支度都交由曲阳侯来掌管?这这,这不儿戏么?”
袁否冷冷的瞟了金尚一眼,说道:“元休公,岂不闻疏不间亲?”
“疏不间亲?”金尚闻言愣了下,便再说不出第二句话。
出了行辕之后,金尚仰天长叹息:完了,屯田彻底没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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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一辆马车顺着官道缓缓驶向居巢县城。
车厢之内,乔玄和刘晔相对而坐,说些经史子集。
自进入居巢县境,两人便再没人讨论经史子集的兴致,转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