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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升官速度,草民刚得知时,联系前后,几敢断定大人乃是凭着蔡京手中的大权而篡取的。恕草民斗胆。自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能与权相蔡京沆瀣一气的人物,却又有几个好人?大人那时在草民心中,可是个惯会投机取巧拍马逢迎的小人了。即便是为了一个女子惊了圣驾败了柔福公主,还把那蔡攸一撸到底,草民也以为大人这是和那少宰王黼用的花招一般,争权夺利中故做给人看的。
然而大人自接掌了骁骑营指挥使后,便几乎一夜之间叫散漫的军士成了大宋精锐,真把草民吓了一跳。大宋朝有一个不会领兵打仗的童贯已经很是岌岌可危了,再多一个勇猛又窝藏私心的林冲,还有活路么?是以,草民在得知了此事后。便日夜难寐。
后来,更是听说大人与蔡京闹翻,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原以为大人被蔡京所害,本还暗自庆幸,哪知大人再出山时,却转而投了梁师成和王黼一党,党争中为了立功争功,更是撺掇着宦官李彦请命亲去招募乡勇击辽,且一战功成!
辽破,草民愈发担心,只怕大人坏了国策,居功自傲媚上欺下……
长久以来,杨政便在兵法战策、治国之学中苦寻大宋朝的出路何在。奈何翻遍古籍,却从来没见过有我大宋朝这样的国体地。
大宋朝百年立国,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后加强朝廷政令,使得治下再无大将功臣能造反作乱者,实在是开了先河的政体。只是之前杨政便一直都想不通,为何大宋朝的圣旨比先前各朝的圣旨都管用,大宋朝的国力一日日强盛,却又为何在番邦环伺中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然自大人在霸州城外登高一呼,辽人所向披靡。大宋朝人人便都知道林冲林大人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却不知大人实在是不依古法宋律的臣子。草民便前些日子由此地南下,预备去联络民众上书官家请命诛杀大人。”
恐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异想天开而迂腐,说到这儿,杨政脸色已经羞愧的通红,而林冲也是哑然失笑。想不到自己为了不招惹朝中权臣的瞩目而低调行事,带来的负面作用如此之大。若不是他知道杨政已经改变了看法,几乎就要开口争辩了。
杨政见林冲并未愠怒,更是畅所欲言,“幸得草民无功而返,又听说大人曾立下安民状,约法三章,还在燕山府各地广设粥棚,草民便才知道,原来大人这是要为我大宋恢复元气了。杨政所说地言谢,便是要谢大人忠肝义胆,为我大宋朝分忧!”
林冲忙说:“这个可不敢,我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这忠肝义胆之人的脑瓜子掉得快,咱们不做也罢。”
杨政听了骤然一愣,任凭其自小便聪明无双,比寻常人看得通透,却又如何能明白林冲所说是为何意。
林冲点了杨政一句:“好叫直夫兄知道,林冲心里的想头便是一句话,奸臣奸,忠臣总要比奸臣更奸。”
一时间大厅内陷入了沉默。面对这种后世里一点就透的直白理论,这样只知道黑白之分,只知道忠奸不能两存的才子们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种颠覆了他们思维体系的话语。当初林冲说给宗泽听的时候宗泽也是一脸的茫然,好说歹说才解释清楚。即便杨政自小聪慧,又喜欢实事求是,亲自体察民风,却又如何能跳出以往的那些陈旧框框,更高一步。要知道,人改变环境难,但环境改变人可是容易的紧。一个人从小耳濡目染一些忠君爱国忠心不二的学说,即便是大能之人,也是能被陶冶的一塌糊涂。
莫敢当可是早就接受了林冲的新观念,林冲这些日子言传身教,可以说,完全把这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同化了。而杨益却是迷迷瞪瞪,不知道林冲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但因林冲早在他心中有了定位,且其言行颇为叫自己敬仰,他便也不去想那么多了。
……
在愣了足够长的时间之后,杨政才恍然一笑:“大人高瞻远瞩,草民佩服。”
林冲和莫敢当同时微笑起来,这杨政能这么快便领悟其中的意思,果然不能以常人度之。林冲命人又换过茶叶,微微的用不怎么上乘的盏盖拨动着茶杯里的茶叶沫,“直夫兄还自称草民么?”自从把梁山大营那烟草吸食完之后,林冲为了历练心智,也为了牢记没杀王伦而带来的遗憾,硬生生的忍着不再去买烟草,时间长了,竟然又适应过来了。但自此林冲便爱上了茶叶。
别看杨政并不太注意什么规矩,但也确实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物,之前一直草民草民的叫着,便是为了叫林冲能主动开口为自己任命职位。其实便大凡读书人和恃才傲物的人都有这个臭毛病。诸葛亮明知刘备已经两顾茅庐,却定要等着皇叔的第三次屈尊,而以文官为首、文学昌盛、文学大豪层出不穷的大宋官场上的规矩中,更是约定俗成了对待宴席时候的主位,要三让才能坐的,尽管,其实那位子早是你的。说白了,便是只有上位者不停的对自认大才的人不断示好,他们才会为上位者卖命。士为知己者死,也就是这个道理。
是以直到林冲说出这样的说话的时候,杨政才一拜:“杨政愿为大人效力。”
终于能放下那么多毫无头绪的东西了!林冲突然觉得浑身舒泰,便连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同时伸张开来,狠狠地吐出一口恶气。进了燕京城的这几天,林冲几乎没怎么睡过。即便是铁打的身子,可精神上的高度紧张以及不停的思考,也差点儿要了林冲的小命。他本是个对生活质量要求极高、极其享受的人,早在东京汴梁遇到宗泽之前,更是对所谓的效忠官家不屑一顾,整天留恋在茶馆子勾栏院,听说书的唱曲儿的不亦乐乎。
如今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分去大半负担,林冲突然觉得自己面前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后生简直是大救星一般的人物,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只是把杨政看的不舒服之极,直觉告诉他,他好像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或者说错了,马上就要大大的不妙。
果然,林冲盘算一番,呵呵笑着对杨政说道:“直夫兄大才,林冲也不敢小用。自今日起,杨政便为我大宋朝正六品奉直大夫、燕山府通判,请直夫兄能为燕山府的万千百姓谋取福祉,也好了却直夫兄为国尽忠的大义。另也请直夫兄撤至此处,好随时处理燕山府公务……”
杨政听了愣愣的呆在那儿,就好似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却原来,这杨政杨直夫,此时已经被高兴晕了。大宋朝的正六品奉直大夫是个什么官儿?其实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个散官名头,除了叫起来好听,也能表明官阶之外,简直是一文不值。就好比江湖上人送外号铁掌震天山的武夫,其实连天山的哪怕一个小小山头都震不了。这轰轰烈烈的外号,只不过能表明这人手底下的功夫硬朗,尤其手掌上的功夫造诣颇深而已。
但,可别小看这个一文不值的官员对杨政这人的影响。哪个文人不喜欢当官?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事儿谁会嫌多?要知道,这样一个奉直大夫的位子,那可不是杨政自己抢来的买来的,而是林冲仰慕自己的才学硬送过来的,这能满足一个一心为国习武的读书多大的虚荣心?
第四卷 内治 第一三八章 … ~小家子气~
如此类者,皆敌人方乘气尽锐而来,不可亟争,故避而杀其锋,开而诱其溃也。
…………
直奉大夫如此,那大宋朝的燕山府通判又是个什么官儿?通判,就是一州一府的副知府,知府的副手,相当于现在的各省副省长,但却又不同于常务副省长。自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之后,那些被剥夺了兵权往往以朝臣身份出守州郡,官名为“权知军、州事”,“权”,有临时之意,意味随时可以罢去,从名称上亦注意矫正藩镇的父死子继之锢弊。
同时,为了防止州郡官尾大不掉,又在州郡设通判,作为副职,与权知军、州事共同处理政事,其职责为“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可否裁决,与守臣通签书施行”。意思是这通判便形成了一个与知州知府相互制约的关系,对所有州府辖区内的事儿,都具有一票否决权。简直就是另外一个知府大人了。
另外,通判还有一个职责:“所部官有善否及职事修废,得刺举以闻”。这个就更是赵匡胤这厮以己度人了,为了防止有州府官员徇私舞弊以及胡作非为,这通判同时还兼任了对知府大人们行事的监视权利,也就是皇帝派下来的间谍、卧底。
这样的权柄,一般都是州府的大人们运作关系送给自己人地,省得到时候麻烦。否则一个不好,那副手来个“风闻言事”。即便最后官家追究下来没有此事,那对官员们的印象分也是要大打折扣的。放到杨政身上,林大人心甘情愿把这样的诺大权柄授予自己,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姿态?
是以,林冲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简直要把这个自以为怀才不遇、忧国忧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地杨直夫震晕了。事先知道林冲这人是大宋朝的中兴希望是一回事。真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铁一般的事实是另一回事。这就好比别人都说红烧肉好吃,通过色泽判断众人表情。你也承认红烧肉好吃,但只有你真的把这红烧肉吃到嘴里,才明白这红烧肉,是多么的好吃。
于是,林冲从此便多了一个心甘情愿为他肝脑涂地地忠诚下属。而这个下属,也完全没有辜负林冲的厚望。
林冲能如此的重用杨政,便因杨政实在是一个不死读书的人。在这个年代。读书人比起寻常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鄙汉子们,心思要灵活得多,看得远想的远,只要加以刻意引导,便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局面。可以说。只要像杨政这般的读书人,才是一国地栋梁。
曾经有后世多有史学家和儒学家对儒家思想批驳的一无是处,甚至有极端者,竟说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大汉民族便永远结束了百花齐放的局面,失却了骨子里的血性,其实此一说法却是欠妥。大汉民族便从来不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