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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纯保抬起头,好一会才认出那是倦侯,颤声道:“倦侯救我……”
“你是楚军的俘虏,没人能救你。”
“我不当匈奴人了,救倦侯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留在大楚当平民、做奴隶也行!”
“想做大楚臣民,就要与匈奴人作战。”
“我愿意,我愿意。”金纯保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一听说有希望挣脱囚徒的身份,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带他下去。”韩孺子命令道。
两名卫兵将金纯保架出去,到了屋外他还在大声喊道:“我愿意为大楚效力……”
韩孺子对主簿道:“真是失礼,共同守城多日,我还没有请教主簿大人的姓名。”
主簿前趋道:“敢劳将军动问,是卑职之罪。卑职姓华,名报恩。”
“华主簿是吴将军带到神雄关的吧?”
华报恩腿一软,扑通跪下了,与这位少年将军相处越久,他心里越害怕,“卑职受吴将军荐举,但卑职是大楚七品主簿,食朝廷俸禄,为国家分忧,不敢有丝毫私心。”
“请起。”韩孺子笑道,“前段时间吴将军不在的时候,华主簿将神雄关治理得很好。”
华报恩哪敢起身,“位卑而执重印,卑职无功,卑职死罪。”
“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举,你也下去吧。”
华报恩磕头告退,出门之后好一会才缓过来,不明白镇北将军对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凉,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又没这个胆量。
孟娥也不明白,等屋子里再无外人,她忍不住问道:“你明明知道看过名册,知道主簿的姓名,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能让孟娥感到好奇,这种事情可不多见,韩孺子笑道:“我要将这位主簿知道,从现在起,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孟娥还是感到疑惑,但她没有追问,对自己不懂的事情,她宁愿保持距离,“你也要小心,有江湖人拦截杜摸天,就可能有江湖人一直在盯着你。”
“嗯,但我相信你能保护我的安全。”
孟娥退到一边,心中莫名地有一点警惕,从前是她提出条件,倦侯接受,现在却是倦侯下令,她无条件接受,既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意志。
韩孺子已经做出决定,没有立刻行动,是因为在等房大业那边的结果。
房大业前往北军的第五天,终于派人送回消息,他与左将军韩桐说服了北军众将,两日之内将能率领五万人到达神雄关,再有不到两日即可支援碎铁城。
韩孺子接信之后即刻下令亲率城中所有将士前往碎铁城,主簿华报恩留守神雄关,手下只有数十名衙门差人,唯一的任务就是迎接援军并放行。
金纯保受命随军,没有盔甲与兵器,身份还是犯人。
自从看到希望之后,金纯保就在冥思苦想,自己究意有什么能帮到倦侯,因此随行的时候,韩孺子刚一开口询问,他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我想明白了,札合善王子想利用我引诱禁军上钩,可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未必全是假的,以我在匈奴营中的所见所闻,东匈奴的确分裂了,一部分希望抢夺大楚的城池与百姓,就此定居关内,一部分还想逐水草而居。札合善和大单于都是前一种人,后一种人数量虽多,手中却没有权势,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另立大单于,在本部贵族当中找不到合适人选,就只能去找别的匈奴贵族。武帝时西逃的匈奴人,他们肯定还保留着传统。我在营中的时候就听过一些人说起西匈奴,甚是怀念,对源自西匈奴的金家颇为友好……如果我猜得没错,西匈奴人又回来了。”
“西匈奴为什么要和谈?”韩孺子最关心这个问题。
金纯保说不出来了,他给出最大胆的猜想,只是为了立功保命。
韩孺子每日浏览大量前线公文,已经确定河北的敌人就是东西匈奴的联军,“匈奴人所谓的‘闹鬼’还有别的含义吗?”
那还是伺察途中遇见金纯保的时候,几名匈奴牧民信誓旦旦地声称西方闹鬼。
金纯保不太懂匈奴语,只能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与匈奴人进行过的交谈,“如果我没弄错,匈奴人神鬼不分,闹鬼也可能是神谴,至于所谓的神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各有计策
北军勋贵众多,数代为将者比比皆是,在这里,看的不只是职位高低,还有家世根基,有时候,连大司马都指使不动自己的部属。
刘昆升身为北军都尉,乃是大司马的副手,按惯例,大司马不在营中,就由都尉掌管全军,可是往上追溯,刘家只有两代人从军,祖父是农夫,以这样的家世,在北军必须加倍小心谨慎。
刘昆升做得到,他担任皇宫宿卫多年,可以连续几天一个字也不说,虽然不受尊敬,却颇得上司信任。
于是,他看着大司马冠军侯带着少数随从悄悄离营,看着众将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看着镇北将军派来的信使请求援救,看着大家争论不休……
他什么也不说,即使心里想法再多,也不让它们冒头,直到一位新客人到来。
房大业和左将军韩桐来得正是时候,一百多名勋贵子弟的死讯刚刚传到北军,众将义愤填膺,发誓要为弟侄报仇,手段却各不相同,有人拒绝出兵,要借匈奴骑兵之手杀死仇人,有人希望立刻前往碎铁城,先将幸存的子弟带回关内,其它事情以后再说。
不出韩孺子所料,虽然是东海王将勋贵子弟派出去送死,镇北将军所承担的恨意却更多,是他不顾反对将勋贵营带到碎铁城,是他在大敌当前的时候坚持将勋贵子弟留在险地,而且他还是东海王的兄长,两人之间的争斗,外人所知甚少,反而觉得他们的关系很亲密。
与沉默寡言的北军都尉刘昆升一样,左将军韩桐也宁愿远离一切纷争,在中军帐里,两人互相谦让,都希望对方掌印,数十名将领则当两人不存在,激烈地争吵,甚至口出狂言。
“恒帝的两个儿子已经没希望了,宫里早想将他们除掉,只是没有宣之于口,咱们去杀死这两个混蛋,有功无过!”
房大业坐在一边,以客人的身份静静地听着,偶尔喝杯茶水,自斟自饮,虽然与韩桐一路同来,他却从来没有指望从这位宗室子孙身上得到帮助,他在等待这场争吵水落石出。
争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有人会被说服,有人会被压服,还有人纯粹就是累了,愿意接受任何结果,只要大家能够闭嘴。
终于有一位将军占据了优势,他一开始的支持者就比较多,在争吵的过程中又拉拢了一批人,逐渐占据上风,凭借人多势众,将几位最顽固的对手撵出帐篷,腾出手来对付两位谦让不止的大将。
他叫柴智,是衡阳侯的弟弟,柴悦、柴韵两人的叔叔,现为北军军正,执掌军法。
柴智大步走到刘昆升和韩桐身前,伸手指着一边,“请两位大人到那边去聊。”
韩桐脸色微红,刘昆升却无动于衷,微笑着点头,为谁先迈步又谦让了一会,真与左将军走到一边,继续讨论该谁掌印。
柴智胆子再大也不敢夺印,而且他也用不着大司马印。
韩桐和刘昆升让开之后,房大业暴露在柴智面前,几十位将官走过来,站在柴智身后,一块虎视眈眈。
“阁下怎么称呼?”柴智双腿叉开,左手扶刀,右手按在皮带上。
房大业缓缓站起,“在下镇北将军麾下参将房大业。”
“房大业?你是那个……房大业?”
“我没听说过还有别的房大业。”
房大业虽然不是世家出身,但是从军的年头长,在边疆立下过赫赫战功,年轻时以勇猛闻名,年老之后胆气也没有衰落,敢在京城劫狱救主,虽然失败,名声却不小,尤其是在楚军之中,许多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与事迹。
柴智神色略缓,微微点头,“镇北将军倒有几分眼力,选中阁下当参将。阁下从塞北而来,可见过匈奴人?”
“见过?”
“真有十万之众?”
“历经数战,匈奴人有些伤亡,剩下的至少八万。”
“楚军呢?”
“原有两万七千多人,去掉伤亡,加上后期增援,我离开的时候还有三万一千多人。”
柴智回头看了一眼,“北军有五万人,赶到碎铁城,就能与匈奴人势均力敌,以楚军的实力,必然大获全胜,只可惜兵力不够围歼匈奴人。”
众将纷纷称是,有人提出疑问:“匈奴人没有后援吗?”
“这是冬天,匈奴人哪来粮草支持更多兵力?”柴智自己就回答了这个问题,转向房大业,“阁下是老将,立过军功,也犯过王法,正好给我们提供一点建议:多大的军功能弥补杀死皇子皇孙的罪名?”
站在一边的韩桐打了一个激灵,谦让得更坚决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大司马印。
众将争吵的时候,房大业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柴智等人准备杀死镇北将军和东海王,然后击破匈奴人以功赎罪。
“嗯——”房大业认真想了一会,“军功可以赎罪,但是无故杀害皇子皇孙乃是不赦之罪,多大的军功也赎不了。”
“无故杀害不可赦,‘有故’呢?”柴智冷冷地问。
“那要看是什么‘故’了,如果赶上朝廷用人之际,赎罪的可能还会更高一点。”
柴智再次转身面对众将,“我会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大楚内忧外患不断,正是朝廷重用我辈平定天下之际。”他顿了一下,“冠军侯已至京城,有他在,还有什么不可赎之罪?”
如果这是一群普通将官,柴智断不敢当众说出这种话,众人也不会被说服,可这些人不同,不仅是勋贵,还是掌权的勋贵,而且消息灵通,即使远离京城,也能提前感受到朝中的风雨,这给予他们做大事的胆量。
其他人却只想置身事外,普通出身的刘昆升如此,宗室子弟韩桐更不例外,外姓勋贵可以在混乱之际选择支持某一方,韩氏子孙却难免会受到过多的猜忌,冠军侯对韩桐表现出足够的信任,韩桐却仍然不敢抛头露面,将大司马印牢牢按在刘昆升手中,就是不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