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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吏们发现倦侯不像赵蒙利那样不可接近,开始大胆出主意,韩孺子大都接受,不久之后,盖有左将军印章的军令雪片般发出,被送往迎风寨与白桥镇之间的数十座军营,内容很简单,申明北军幕府已经移至倦侯手中,即日起,一切文书都要送到倦侯所在之处。
将士与士兵是看得见的军队,文书则是一张张不那么显眼的网,能够以柔克刚,慢慢将军队收拢。
半个时辰过去,韩孺子觉得差不多了,召见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将领。
一百多名将领鱼贯而入,其中一些人刚刚赶到,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帐中酣睡,突然就被叫醒,说有圣旨传来,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带着营中将士上马,一路疾驰,甚至不知道自己跟随的是谁,途中听到无数传言,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倦侯。
赵蒙利的头颅产生极大的威慑力,即使心怀二意的将领也都老老实实地进寨,想看看这位敢对太傅心腹下手的倦侯是什么样子,更想看看传说中的圣旨。
圣旨才是关键,北军毕竟是朝廷的军队,无论崔太傅与太后如何明争暗头,十万将士总记着“大楚”两字,像赵蒙利那样只忠于崔太傅本人的将领属于少数,大都被崔宏带在身边。
宫里将近半年没发出任何旨意,人人都明白这第一道圣旨具有的重大意义。
韩孺子将半真半假的“谎言”又说了一遍,这回更简洁,但也更逼真,前往京城护驾的军队数量精确到了千人,冠军侯的失败已成事实,崔宏更是走投无路,只剩一线生机……
韩孺子适时拿出圣旨,举在手中向众人展示,但是没给任何人查看,从今以后,这份圣旨只会留在他自己身上。
白桥镇的南军将领们传阅过圣旨,经过几个时辰的奔波与恐慌,大部分人已经忘了圣旨上的内容,只记得上面的宝玺之印,还有倦侯信誓旦旦的言辞,很自然地将这两部分记忆合而为一,于是也信誓旦旦地向其他将领保证,圣旨的确就是要让倦侯接管南军、率师救驾。
崔氏兄弟比谁都急,抢着去劝说父亲尽早投降。
韩孺子选择了崔胜,崔家大公子更受父亲信任。
“请转告太傅,他若想要回白桥镇,可以,十万北军与四万南军在迎风寨与他决战。”
“决战?不不?绝不会有决战,父亲是聪明人,我一说他就明白,倦侯、妹夫……千万不要动怒,咱们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
崔胜急匆匆告辞,只带两名卫兵,马不停蹄地返回白桥镇,脑子里装满了倦侯灌输给他的想法。
韩孺子不能立刻去增援白桥镇,还有南军正在陆续赶到,他得巩固到手的胜利,让这四万人死心塌地支持自己才行。
由于出发得太急,最终赶到迎风寨的南军其实只有三万余人,还有近万人出于种种原因留在了原地。
韩孺子觉得这样就够了,敞开迎风寨大门,在山下建立营地,容纳新来的将士,期间,他提升了若干将领的职务,然后带着全体将领,巡视山上山下的各处营地,一座也不落,总之要让士兵们都看到他,看到倦侯得到众多将领的支持。
崔腾亲自举着南军左将军的旗帜,跟在倦侯身边,一脸严肃,显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直到后半夜,韩孺子终于闲下来。
白桥镇传来消息,崔太傅尚未带兵反扑,这让他稍稍放心一些。
韩孺子困极了,却不敢睡觉,一个人坐在议事厅的虎皮椅上,心事重重,他还没有取得最终胜利,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更加艰难。
崔太傅没那么好骗,他的选择将对以后的形势产生不可估量的重大影响,还有城内的上官盛和太后,他们不会轻易认输,如果事态发展到必须开战,韩孺子胜算极低——无论是刚刚到手的四万南军,还是对他印象极佳的北军,都不太可能为他公开与朝廷对抗。
卫兵进来,远远地站在门口,恭敬地说:“禀告大司马,您的亲随回来了。”
韩孺子点下头。
不久之后,孟娥进来,走到十步开外停下,“北军要三四天才能到。”
“嗯。”韩孺子并不意味,就是这三四天将决定他是胜是负、是生是死。
孟娥犹豫了一会,上前两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韩孺子露出一丝微笑,看到孟娥之后他稍感心安,十步之内的安全总算有了一点保障,他可以专心思考十步以外的事情了。
“你的实力明明比别人都差,却敢于争夺帝位,我很纳闷,你的信心到底是从哪来的?”
韩孺子的笑容更多了些,“你以为有了实力才能争夺帝位?”
“当然,人人……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吧。”
“你们都错了,帝位就是实力,你不可能有了‘实力’再去争夺‘实力’,如果非要等到实力足够才去争,那太祖永远也不可能建立大楚。历朝历代,皇帝总是实力最强的那一个,可他仍然可能被害死、被罢黜、被推翻,为什么?”
孟娥摇摇头。
“他拥有实力却不会用,好比天下无双的宝剑,只能挂在墙上欣赏,而不能握在手中劈刺,自然会给他人以可趁之机。”
韩孺子动了动身子,“我曾经握过皇帝之剑,却将它丢掉了,现在我要再拿回来,孟娥,我已学会如何运剑。”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太傅安心
天亮不久,韩孺子正一路疾驰收服各营南军,崔宏得到消息说白桥镇失守。
六万南军在离京城三十里的一处高地上扎营,崔宏无意攻打京城,只想给整个朝廷施加强大的压力,尤其是要让太后和上官盛不敢轻举妄动,更要让新皇帝明白南军的重要性,因此营地极为广大,一座连着一座,东西绵延十几里,为此铲平了一座树林。
外人远远望去,会以为南军不仅带来十万将士,还得到不少增援。
住在城外的百姓惊恐万状,纷纷举家内迁,希望进城避难,可城门早已关闭,不会为他们打开,百姓只好又返回家中,紧闭门户,烧香拜神。
崔宏派兵封堵了京北的一切通道,然后在中军帐里安心等待,朝廷会派人出来谈判,他本来一点也不着急,结果后方传来的消息将他的这份“安心”击得粉碎。
第一次听到消息,崔宏根本不相信,区区几千名北军,与满仓主力相隔数百里,进攻白桥镇无异于自寻死路,他一度以为是儿子崔胜治军不严引发了南军内乱,被误解为北军进攻。
很快,崔宏得到更多消息,而他更不能相信了,明明已经返京的倦侯居然出现在白桥镇,手中还有宫中圣旨!
崔宏扣押所有信使,另派他人去打探消息,然后将张有才叫来。
张有才算是俘虏,可待遇不差,身上没有绳索,独占一顶帐篷,还有四名卫兵给他送水送饭,他不由得想,被人侍候的感觉真是不错。
张有才一进中军帐,崔宏就拍响书案,两边的卫兵同时喝了一声,横枪刺来,枪尖紧贴着他的衣裳。
张有才没料到会是这种架势,扑通跪下了,脸色苍白,“太傅饶命。”他只是一名太监,在太傅面前磕头求饶很正常,何况太傅还是倦侯的岳父。
“好大胆的奴才,说,倦侯究竟在哪?”崔宏喝问。
张有才茫然回道:“应该……是在城里吧。”
“你亲眼看到倦侯进城了?”
张有才摇头。
“亲耳听到倦侯说要回城?”
张有才点头。
“那为什么有传言说倦侯出现在白桥镇?”
“主人在白桥镇?”张有才真的很意外,想了一会,恍然大悟,“主人说要回京城,可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可能过两天……”
崔宏大怒,又重重地拍了一下书案,将张有才吓得匍匐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在心里念叨:“主人,张有才为您尽忠了……”
崔宏挥手,示意卫兵将张有才拖出去,这只是一名无知的小太监,杀之无益。
卫兵也都退下,崔宏看向花缤。
“这个消息绝不能传到京城。”花缤说。
崔宏恼怒未消,生硬地说:“当然,白桥镇的信使都被关起来了,去往京城通道也都被封堵,可是能瞒多久?营地里有六万将士,消息早晚传开,你能让他们都闭嘴?”
花缤笑道:“不需要隐瞒多久,数日之内京城大事就能平定,东海王称帝,太傅权倾朝野,白桥镇之乱传檄可定,不费一兵一卒。”
崔宏皱起眉头,“崔胜这个笨蛋,连一个小小的白桥镇都守不住。倦侯……唉,咱们两人的岁数加在一起是他的好几倍,怎么就被他给戏耍了呢?居然中了他的声东击西之计。”
“倦侯……有点本事。”花缤曾与倦侯有过一次交锋,印象很深,“可惜他不是东海王,没有崔家这样的靠山,手里的一切都是虚的,只能四处投机取巧,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足为惧。”
“瞧你说的这么容易,想个办法吧,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占据白桥镇,一天也不行。”
“太傅不能派兵回去,那会扰乱军心,让消息泄露得更快。”
崔宏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让花缤想主意。
“白桥镇以北有数十座南军营地,只需几处做出反应,也能夺回白桥镇。最不济,迎风寨的赵蒙利总能击败倦侯。”
崔宏相信自己的这条忠犬,可他不想再次大意,“咱们已经因为轻敌丢掉了白桥镇,就不要再小瞧倦侯了吧,假如倦侯连迎风寨也拿下,满仓北军长驱南归,又该怎么办?”
花缤笑着摇头,不相信这种假设,看太傅神情不善,他还是回道:“倦侯就算手段通天,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让白桥镇南军效忠于他,我可以派出刺客,将他了结,他一死,威胁自然消除。”
崔宏这才稍显满意地嗯了一声,目光却没有挪开,“别等了,你在云梦泽占山为王的时候收罗了不少奇人异士,赶快拿出来用吧。”
“我在云梦泽只是寄人篱下,可不是占山为王。”花缤急忙辩解,他还想重回朝廷,绝不想顶着“占山为王”名声,“我的人大都在城里,身边只有三人,不过这三人武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