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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当这只船队重新回到了下营港后。杨戈早就带着手下将领到岸边相迎,这股海盗并非简单意义上的贼匪,而是意味着骁果军对北海郡的一种承诺。这一点,从沿途老百姓从心底里发出的欢呼声,就可以感觉出来。他们这支骁果军,已经成了北海郡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
还没等回到都昌县,却是迎头撞上了齐郡过来的信使:张须陀张老将军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杨戈详谈,请他即刻赶赴齐郡。
杨戈稍微沉思片刻,带了胡刀雄阔海,点齐了三百名骁果,跟随信使往齐郡而去。至于张须陀找自己过去,所为何事?杨戈也大致猜了出来。
眼下已是初春时节,各地的贼匪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据说前几天那孟海公已经带着不少贼兵洗掠了济阴郡的两个县城,名声大振。似乎别的地方也听说了类似的事情。不用问,张须陀自然是要准备出兵了。
等到了齐郡后,早有人在城门口等候多时,请杨将军直接奔赴大帐。
张须陀早就在大帐之中等候多时,而秦叔宝罗士信裴行俨三员虎将也列席其中。见到杨戈等人进来,没等别人说话,罗士信红着脸走了出来,躬身冲着雄阔海施礼道:“师傅,你也来了?”
众人都是微微一笑。这雄阔海的大名如今在这齐郡可是家喻户晓,正是拜了罗士信所赐。罗士信开始时还有些难为情,觉得有些丢人。但后来与雄阔海多次交手后,获益良多,这想法可就慢慢改变了。到了如今,更是对雄阔海佩服有加,自然也没有了最开始时候的怨气,甚至依稀觉得这是他难得的机遇。
待杨戈等人坐定后,稍微寒暄了两句,张须陀开口说道:“杨将军,前几天听说北海郡唐家遭了灭门之灾,这件事可有了什么头绪?”
杨戈赶忙答道:“大人,这事情颇有些蹊跷,若是贼匪求财,断不会做的这般狠毒。照我看来,恐怕是两者间有些什么过节。此前我就收到过讯息,这唐家据说与贼兵有些牵连,甚至私下里为贼兵筹募粮草提供军械。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不问可知,定是双方分脏不均,贼兵一时恼羞成怒,竟屠杀了唐家。”
张须陀点点头,道:“这贼兵是什么来历,你可曾查清楚了?”
“贼兵头领名叫郭方预,原本是猎人出身。与济阴郡的孟海公似乎出自同门,后来意见不合才分道扬镳了。如今在他的手下,足有数万人之多,声势规模不小啊。”
杨戈说的很是详细,大都是郭方预通报的结果。张须陀听得认真,频频点头,后来更是说道:“听你所言,这郭方预还算不错,居然能控制住手下,看来是个劲敌啊。杨将军,这北海郡可是要劳烦你的大驾了。”
话说到这里,张须陀的手指轻轻敲动桌面,过了片刻后突然说道:“杨将军,眼下四处贼兵又有了复苏的迹象。但我山东兵少将寡,也顾不了许多地方。正所谓能者多劳,北海郡没了海路上的威胁,这兵力上就大有缓和的余地了。是故,这高密郡的安危,能否请将军出手相助?”
哦,原来这事情。杨戈不禁暗自发笑,即便没有张须陀的同意,他也已经做出了决定,要将高密郡收归门下。届时南北一统,这纵深感可就出来了。而高密郡临近琅琊东海两郡,那可是王三爷船队活动的范围。若是再能得到王三爷的帮助,无异于如虎添翼。
“大人尽管放心,杨戈必当竭尽全力,力保北海高密两郡不失。”
帐中诸将领又谈了会这遍地贼兵,言谈间竟似乎多了一些不自信。而此前见到罗士信秦叔宝之时,还是满怀雄心壮志,觉得这些盗匪不堪一击。但随着他们东奔西走,四处剿杀匪患。但这贼兵居然是越剿越多,数不胜数。这让他们几个人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些疑惑和不安。
张须陀微叹口气,挥手示意让其他将领退出帐外,单单留下了杨戈。
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张须陀心中暗暗为他感到惋惜。这样的人才,居然被朝中小人暗算,这还有公理么?不过他心中虽然如此想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杨将军,近日朝堂之事,你可收到了什么风声?”
杨戈不禁诧异起来,朝堂上的事情?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应该不会啊,谢英超费青奴这段时间可是没有传过来什么消息,那么张须陀这话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见杨戈缓缓摇头,张须陀又道:“前段时间,朝廷上众说纷纭,都是传言圣上打算再次征讨高句丽。这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杨戈点点头,道:“不错,这事情我也早就有所耳闻。不过照我看来,这再次出征高句丽,恐怕是迟早的事情。高句丽弹丸小国,对我大隋江山蠢蠢欲动,若是不尽早灭掉,迟早会成为我心腹大患。”
张须陀却是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想到杨戈竟是对征伐高句丽格外赞同,颇有些诧异的问道:“杨将军,这高句丽本就是边陲小国,对我大隋而言微不足道。况且那辽东苦寒之地,我中原百姓本就少有人居,又何必如此着急出兵,惹得民不聊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杨戈见张须陀并没有见外,竟是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看待。要知道这番话的意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带来的麻烦也不少。不过对于他的想法,杨戈却是不敢苟同。
“张大人,此言差矣。这辽东虽然地处偏僻又是苦寒之地,但其资源丰富,地广辽阔,更是草原大漠与我中原地区的天然屏障,又怎么能轻易放弃?早在秦汉年间,我汉家儿女的旗帜就在辽东飘扬,甚至势力扩展到了朝鲜半岛,影响力更是遍及五湖四海。这大好的江山,若是在我等手中失去,那无疑就是民族的罪人。”
杨戈慷慨陈词,意兴飞扬。说到激动处更是站了起来,挥舞着胳膊,大有现在就要出征的意思。
张须陀却沉默了下来。杨戈所言他不是不明白,但在心目中,的确并没有将那辽东等地方当做汉家的天下。如今听杨戈这么一说,竟是心中隐隐作痛,更是有些羞愧不止。
他一向自诩为这齐郡乃至山东地面的守护者,整日率领郡丁东奔西走,四处剿灭匪患,被山东百姓视作救星。但这样的守护,比起杨戈的心怀天下,又何止差了两筹?
杨戈说的兴起,就没注意到张须陀的脸色。等到发觉大帐之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着,杨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看向张须陀,却愕然发觉眼前的这位老将军面红耳赤,脸上阴晴不定,再想想自己所说的话,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些重了。
想到此处,杨戈尴尬的冲着张须陀恭声道:“大人,方才我一时冲动,说出的话有些过了,还望大人见谅。”
张须陀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些愧意,缓缓而言道:“杨将军,你莫要说了。与你相比,老头子真是惭愧的紧。若是今**不说,我定不会明白,原来当今圣上的深谋远虑,远不及我等能及。”
他说话的语调深沉,杨戈听得出来,这位老将军恐怕是被自己的话深深触动了。不过要说这是杨广的深谋远虑,这却是有些牵强了。杨广考虑的自然更多一些,但若是将这场征伐推迟一两年,是不是会更加好一些呢,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推迟两年,大隋内部的种种矛盾是否真的能予以解决呢?若是不但没有解决矛盾,反而愈演愈烈的话,这大隋的实力可是会渐渐削弱的。等再过了这两年,高句丽的实力再经过几年的休养,恐怕其实力更胜从前,此消彼长之下,这胜败可就难以预料了。
杨戈突然想起方才张须陀所说的话,似乎话中有话,连忙问道:“大人,方才你说朝堂上的事情,莫非就只是因为要征伐高句丽的缘故么?”
张须陀苦笑了两声,自己好歹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今日被杨戈几句话就说的杂念丛生,心神大乱呢?莫非真的是老了么?
“杨将军,我今天将你留下,就想问你,是否与宇文家有什么仇恨呢?”
杨戈蓦然一惊,这事情牵涉到了宇文家,就一定不是什么小事,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实不相瞒,我的确与宇文家有些过节,但绝对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这事情的由来是这样的……”
杨戈如实将他与宇文家中间有什么过节,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说完后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无意中得罪了宇文家这么多次,他自己却浑然不知。难怪人家宇文兄弟要找自己的麻烦。换成自己,也难保不会心狠手辣,置对方于死地了。
“哦,原来如此。果然不出我所料。呵呵,杨将军,我听洛阳里的朋友说过,宇文恺不止一次向圣上提议,要召杨戈回京,要让他做一名小小的先锋官。这哪里是什么好意,根本就是将你往火坑里推啊。”
张须陀喃喃自语,这声音却是恰好让杨戈听到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正如张须陀所言,这兵发高句丽,可是相当吃苦的,而且这危险系数可是够高的。不过他却是忘了一件事,或者说张须陀根本不清楚,杨戈本就是从高句丽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对这高句丽的地形地理,可是相当的熟悉。
换言之,若是刨除了宇文恺公报私仇的算计之外,杨戈担当全军的先锋官可谓是相得益彰,再合适不过了。但这一点,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甚至连张须陀这远离朝堂的人,更认为是对杨戈不公平。
而杨戈自己呢,却是和他们所想的都有所不同。甚至于他内心隐隐有一种喜悦。若是能担当前军先锋官,正好发挥了这些骁果的效用。嘿嘿,任凭旁人有多大的功劳,这大隋军功最盛。而自己若真的能当上先锋官,这感情好。
要是洛阳的宇文恺知道这个算计竟是对了杨戈的本意,恐怕非要气的吐血不可。
杨戈微微一笑,冲着张须陀道:“大人,除了这则消息,还有什么重要事情呢?”
张须陀瞪了他两眼,心中暗想这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竟好像并没有将宇文恺的算计放在心上。诶,年轻人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