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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无助的少女,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响彻广场。护卫们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谁也不忍心多看眼前的画面一眼。
“驾!”
一声嘹亮的呼喝,打破了眼前短暂的平静。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所有护卫应声转身,看向刑部大堂的方向,连萎顿在地的大小姐都忘记了哭泣,不知道如此寒冷的夜,又有谁会到天牢来?
借着火光看去,大概三十余骑快马就像是一阵旋风,顷刻间便掠到了广场最中央。
严青脸色变了变。马背上的人所穿的甲胄,以他的身份当然认识,那是如今风头一时无二的大唐禁军。
按道理来说,原本羽林卫、禁卫军以及分散在各个朝堂和衙门之中的护卫,隶属三方关系。但是现在,因为东方远行的大军临近,皇上为了让京城兵力得到有效调度,废除了三权分立的繁文缛节,将从西域归来的三千边军、羽林卫和禁卫军重新进行了编制,统称为“禁军”。自己原本所在的朝廷护卫队,根本连进入编制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从隶属关系上来说,却要听从禁军的调度指挥。
简而言之,汴京城里只要能带刀上街的,统统都属于禁军的控制范围。
禁军与刑部,一文一武,按道理来说八竿子都打不着边。夜黑风高之际,他们不请自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诺大的广场漆黑一片,只有四五只燃烧的火把,可以依稀视物。
当看到围成一个圆圈的护卫个个带刀,唐安的心凉了半截。如果因为自己晚到片刻而与大小姐阴阳永隔,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马还没有停稳,他便急不可耐地翻身跳了下去,落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大小姐,你在吗?”
空旷的广场上,唐安带着担忧的呼喊声如此清晰。
被人群团团围住的程采夕愣了足足半晌,豆大的泪水再度速速掉了下来。
是唐安,他最终还是来了!
她曾经的对幸福有过很多定义,而此时此刻在她看来,原本永远不会再见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无言的满足如海浪,排山倒海地撞击着自己脆弱的内心。她一边哭一边笑,用手背擦拭着仿佛永远都擦不干净的眼泪,哽咽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回应声,唐安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心了肚子里。虽然看不到大小姐的模样,他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大踏步地顺着声音传来地方向走去。
刑部护卫不认识唐安是谁,但都对他如逛自家后院一般放肆的举止大为不满。
他娘的,这里是刑部大院好不好,难不成他以为是在逛窑子么?
军人都有脾气,被人如此藐视,饶是以严青淡然的性子也逼出了火气。
他踏前一步挡住唐安的去向,道:“刑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
对待这些将自己老婆逼到绝境的混蛋,唐安就没这么客气了。对方话还没说完,他便不客气地打断道:“刑你。妈的头,给我滚!”
严青怔了怔,没想到对方连擅闯禁地都如此嚣张,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脸色铁青的严青举刀一指,沉声道:“不管你是谁,胆敢在踏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唐安根本不理会他的威胁,急促的脚步没有减缓分毫的意思。三十余禁军手握剑柄紧随其后,就是他目空一切的底气。
护卫们终于看清了那些身着甲胄的士兵的样子,只是一眼,便让他们仿佛置身沙场之上,感受到了金戈铁马咆哮奔腾,虽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气势。
几十个人就能让人感觉到如山岳般的压力,足以说明这支军队绝非等闲,也是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炫耀的资本。
唐安不屑一笑,手指隔空对着他的鼻子一点:“同样的话还给你:不管你是谁,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上班?那是什么?
虽然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严青也能猜到个大概,冷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唐安抄起双手,一脸的高深莫测。
见唐大人“不屑回答”,季晨眼观鼻鼻观心,当即挺身而出咳嗽一声,道:“就凭站在你眼前的人乃是大唐镇西侯、禁军统领唐安唐大人!”
“哐当!”
严青浑身巨震,怎么也没想要眼前嚣张跋扈的年轻男子,居然会是传闻中那个英勇无敌、英俊潇洒、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巨大的落差让他张大了嘴巴,握在手里的长刀不禁落到了地上。
季晨很满意对方的表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搓着指甲不阴不阳道:“这位大人好大的威风,见了堂堂侯爷居然连个礼都不行。咱们都是从西域回来的土包子,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在这诺大的汴京城,是不是见了上级根本不需要行礼……”
跟唐安混的久了的人,一手落井下石的功夫都使的出神入化。严青脸上一阵病态的潮红,本想以唐安没证据证明身份而质疑一番,旋即又觉得能调动大唐禁军的人,还需要什么凭证?如果这么做了,无非是自讨苦吃而已。
无奈之下,只能低下骄傲的头颅,双手抱拳道:“末将刑部护卫伯长严青,参见侯爷!”
对眼前打伤大小姐的这群人,一向护短的唐安没有半分好感,冷哼道:“你不必跟本侯说这些,说了本侯也记不住,速速给本侯让开!”
这般公然侮辱,让严青紧攥的拳头青筋暴起。但奈何身份差别太过悬殊,严青纵是受尽屈辱,也不得不侧开身子,给唐安让出一条道路。
后面的护卫虽然心中不平,认为自己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但是主帅既已发话,只能咬着牙微微让开,原本密不透风的圆圈,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
借着微弱的火光,唐安看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脸上挂着泪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灰色的石板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冰,也不知是大小姐的还是这些护卫的。
唐安心中一痛,快步穿过人群来到大小姐身边,二话不说便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紧紧握住她的右手,入手一片冰凉。
大小姐仿佛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梦境,但感受到棉衣里传来的热度,才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唐安真的来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唐安温柔一笑,道:“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要离我而去了。”
大小姐煞白的俏脸微微一红,有些羞赧地躲开唐安灼灼的目光:“我…我只是觉得这几天过的太无聊,想找几个人过过招而已。”
这傻女人,到了现在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唐安扶着她的肩膀,道:“仅仅想找人切磋,却拿蒙汗药来蒙晕我,让我不明不白地丢了东西,还留下一封只写了三个字的信,这该怎么解释?”
虽然这番话说的够含蓄,可是在场不乏过来人,想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隐喻。
一个女人,用蒙汗药迷晕一个男人,那男人除了最重要的东西以外还能丢什么?
将士们脸带暧昧,没想到这位程大小姐看似清纯,内心居然如此火辣奔放有情调,谁要是娶到这样的婆娘,下半辈子可算有福了。妈的,唐大人爽大了!
似是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大小姐羞红着脸急道:“你——不许说!”
这样急于掩盖的表现,根本就是欲盖弥彰,一帮西域边军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唐安拉起她的手,道:“我可以不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让自己置于险地的事情不准再做!劫狱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瞒着我,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把我当成什么?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让我在一帮兄弟面前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听唐安将自己形容成“他的女人”,大小姐低垂着眼角,心中仿佛吃了蜜一样甜。她终于体会到了被人呵护的滋味,竟是让人感觉如此的不真实,仿佛置身云端一样。
当然,以大小姐的性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着近乎于调戏的语言,无异于让她下不来台。所以她故意板起脸来,道:“谁…谁是你的女人,你若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杀了你!喔!”
话还没说完,她发现自己被唐安一把揽入怀中。
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程采夕瞪大双眼,感觉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老子就是仗势欺人
唐安的怀抱如此温暖,让程采夕情不自禁地贪恋,仿佛再也不想离开。~~~~
她梦想着有一天被心爱的人拥入怀中,却没想到梦中最美好的画面,却发生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
“你是我的女人!”唐安语气坚定道,“你一天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我唐家人,这点谁也改变不了。我希望你记住,真正血浓于水的两个人,不会再分什么彼此,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但不管什么事,都有我这个当老公的人挡在你身前。不管你是劫狱也好,逃难也罢,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听着他徐徐吐露衷肠,豆大的泪水顺眼模糊了程采夕的双眼。只不过现在的泪水,却充满了喜悦。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这么好,甘愿陪她一起生,一起死。
她终于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一个可以给她安慰、逗她开心、替她遮风挡雨的人。她不再羡慕街上情侣眼中的柔情蜜意,因为突如其来的这份感情,比那些浮于表面的爱情要深刻千百倍。
一双玉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攀上唐安的后背,程采夕放声大哭,嘶声道:“你怎么这么讨厌,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不想哭,我真的不想哭,你偏偏要骗人家眼泪,我讨厌死你了!”
感受到大小姐小拳头如同雨点落在自己后背上,唐安内心一片柔软。
一个一向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傻丫头,骤然家逢大变,让她一度陷入了恐慌。
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怎么缓解如山一般的压力,所以最后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
她知道劫狱的后果,也已经做好了坠入深渊的准备,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朦朦胧胧萦绕在心头的一段感情。她豁出脸面感受到了和爱人亲密接触的甜蜜,让此生再无遗憾,于是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里。
想通了一切的唐安轻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