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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李振接过军报,迅速看了一遍,沉思不语。
朱全忠等了片刻,问道:“如何?”
李振无奈叹息:“河北诸藩子。百年更迭不息,不曾想如今更甚以往。”
朱全忠一笑:“兴绪,河北不乱。怎有某等霸业可期?你看该如何是处?”
李振字兴绪,祖居西域,为昭武九姓之中的安国人,是潞州节度使李抱真之后,聪明好学、口才出众、富有智计,无奈科举屡次不第,后入朱全忠帐下,逐渐得到重用,如今官拜宣义军节度副使,与敬翔一道为朱全忠赞画韬略,是其倚为臂膀的左右手,素有“李振献策、敬翔定计”之语。每逢朱全忠出征,敬翔便留在汴州主持军政,他则随同大军出行。
片刻之间,李振心中便有应对,他与敬翔不同,他不拿大主意,只根据不同的情况提供不同的应对办法,采取哪种办法,则由朱全忠来选择,此时便道:“王爷,如今之计,某有三策。招抚李诚中,厚结卢龙,由王爷出面荐举其节度本镇,若是李诚中愿意,一切都顺其自然,若是他怀有异心,对王爷的善意也会犹疑不定,这就给了咱们缓冲的余地,待此间事了,大军回过头去便可平了他,此为上策。”
朱全忠冷哼了一声,不悦道:“本王刚刚抬举刘守光节度卢龙,朝廷的圣旨都还在半道上,就这么不声不响被他杀了,若是再对其厚抚,叫本王这张脸往哪里搁?本王的信誉何在?将来如何威伏四方?本王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此议不可。”
李振暗自叹了口气,这位王爷果然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对方的行为看来是不容于王爷了,当即道:“第二策,咱们可抽调兵力前往河北,以一员上将统领,整合义武、成德、魏博诸镇,以迅雷之势讨伐幽州,将李诚中扼杀于未盛之际。如此,河北之事彻底安定,王爷今后北顾无忧矣!”
朱全忠沉思片刻,问:“调何处兵前往?着哪一员将任之?”
李振道:“泽、路方面为封堵河东的正面,兵力本来就很紧张;缁青方向平卢的王师范蠢蠢欲动,形势很危急,也无力抽调;淮南杨行密正四处扩张,江淮不可轻忽;如此看来,只有杨师厚所部可以使用。其部有三千河北兵、两千兖徐兵,按日程算,应当刚过滑州……”
去年十月间,朱全忠得了宰相崔胤的密信,尽起宣武军西进长安,要诛灭韩全诲等中官,迁朝廷至东都。杨师厚奉命坐镇魏州募兵,准备今年开春后率军应援朱全忠。
但去年底的时候,天子被韩全诲送到了凤翔,于是宣武军追到了凤翔,和凤翔军紧张对峙起来。
李茂贞向李克用求援,李克用虽然自家形势艰难,但仍然发挥了河东军“急公好义”的本色——主要还是为了遏制宣武,派大将李嗣昭、周德威等率军驻晋州,攻打慈州、隰州,从侧翼牵制宣武军。
河东军是宣武军首要大敌,与骁勇的河东军相比,李茂贞的凤翔军根本就不放在朱全忠眼里,所以朱全忠只留少部分军队监视凤翔,大军立刻北上,在慈州、隰州、晋州等地与河东军展开大战,大破河东军,将李嗣昭、周德威逼退到晋州,眼看又一场大战将起。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朱全忠急调各部增援,杨师厚也在调令之中,于是杨师厚等不及原来说好的一万卢龙军士,只带了三千义武、成德、魏博等藩镇中募集的河北兵,以及两千交给他指挥的兖、徐兵,急匆匆向晋州而来。
按照李振的说法,杨师厚所部有河北兵,熟知河北地形,又刚到滑州,返回去也容易,正是主持河北大局最好的将领。当然,其中也有李振赏识杨师厚而特意举荐的原因。
但李振的举荐被朱全忠否决了,并不是朱全忠不看好杨师厚的能力,朱全忠否决的是这条计策本身。他对卢龙换主的事情很愤怒,但却不认为那是当务之急,在他看来,卢龙军已经在多次河北大战中打残了,如今的幽州已经和当年刘仁恭所统治的幽州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李诚中自立为留后并不会从根本上影响到天下形势。而真正紧急的,是发生在晋州的大决战,只有将河东军伸出来的爪子砍下来,才能真正将李克用打疼,也才有工夫缓出手来对付李茂贞,实现“天子驾幸洛阳”的大计。
面对河东军和凤翔军的两面呼应,朱全忠还需要继续加强自己手上的兵力,此时放杨师厚回军,不啻舍下放大。除了兵力的考虑外,河北方面一旦打起来,必然会极大的消耗河南道北部兖州、徐州、滑州、齐州、沂州等地的钱粮资源,同时给予缁青方向的王师范以可乘之机。要知道,王师范可是自诩为“天子忠狗”的愣头青,自己虽然打的是“清君侧、诛阉竖”的旗号,但“兵围天子”的事实是否认不了的,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来。
这也是朱全忠现在摊子铺得太开所造成的结果。宣武军独霸中原,北面包围河东,南面防范江淮,西边和凤翔对峙,最东边还有个活蹦乱跳的王师范没有工夫收拾,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卢龙……实在是力有不逮了。中原虽好,物产人丁都堪称富足,但四面受敌,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两条连续被朱全忠否决,李振也不气馁,他提出来的第三策终于被朱全忠采纳,这条计策其实就是拖延之策,对李诚中占幽州之举暂时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只让义武、成德和魏博等镇严密监视即可。无论李诚中有什么举动,以打成一片残破的卢龙之力,是怎么看都折腾不出花样的。等晋州大战结束,完成了天子迁东都的目标后,大军回过头来,破败的卢龙立成齑粉!
当然,朱全忠也不是彻底撂挑子,他采纳李振的建议,命袁象先再赴魏州,负责协调河北三镇联控河东、严防卢龙的总体事宜。按照李振的说法,袁某人气象温和,态度可亲,既可笼络河北诸镇,又不至于激怒李诚中,是保持河北现状的最佳人选。
这条建议被采纳,李振终于舒了口气,暗道还好,终不负袁老弟你所托,那两车钱咱也算收得安生了。
第五十七章卢龙节度(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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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王朱全忠率宣武军主力在晋州与河东军大打出手的时候,凤翔城内正在举办一场宴饮。
宣武军留在凤翔附近的军队很少,带领着新归顺的京兆、华州等仆从军继续围困凤翔。凤翔军屡次进京,李茂贞也很喜欢冲天子指手画脚,但面对禁军威风凛凛的凤翔军在宣武军面前却羸弱到了极点,虽然数倍于敌,却不敢出城迎战。
宴饮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缓解连月来紧张的氛围——李克用出兵将朱全忠引走,对于此刻的李茂贞、韩全诲等人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喜事,确乎应当庆贺庆贺了。
既然是宴饮,当然要凑齐人数,除了李茂贞、韩全诲等主事的大员外,天子李烨也被招来当陪衬,有皇帝陪酒,这酒水饮起来才畅快嘛。
天子李烨很郁闷,很沮丧,很无奈,当然,也很愤怒。自从“被驾临”凤翔之后,他就成了李茂贞、韩全诲等人的“笔杆子”,两人想要什么诏令,他就不得不提笔写什么诏令。比如朱全忠还在来凤翔的路上时,他就写过好几道诏书,说自己没事,只是到凤翔狩猎而已,让朱王爷不要劳神过来。朱全忠兵临城下时,他还写过诏书,说自己真的没事,只是为了躲避长安的旱灾,到凤翔来打打牙祭的,让朱王爷赶紧回汴州看顾自家田庄,免得也颗粒不收。
这些诏书都不是李烨的本心,他还是想让朱全忠来解救自己的。但后来朱全忠要让天子驾临东都洛阳的奏折明示天下后,他对朱全忠也害怕了——这怎么看都有点汉献帝的味道!所以后面几道催促朱全忠回去的诏书就比较诚恳了。
天子为劝朱全忠回辖地。还当真动了不少心思,他任命给事中严龟为岐、汴和协使,并且提出赐朱全忠姓李,想要做和事老,让朱全忠和李茂贞结兄弟之谊,却被朱全忠严辞所拒,态度相当桀骜。在天子眼里,朱全忠一改往年的恭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在感到害怕的同时。脆弱的内心也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觉得很屈辱。
早知道这样,当日就不该默许崔胤向姓朱的秘密请兵,何曾想过此乃前门拒虎,后门引狼之举?
天子举着酒盏自个儿喝闷酒,一边看李茂贞和韩全诲谈笑,一边暗自内牛满面。
除了姓朱的,让天子感到最屈辱的还是李茂贞和韩全诲,尤其是韩全诲。
去年冬天。宰相崔胤密信朱全忠,于是宣武军西进,闹得长安惶惶不可宁日。于是韩全诲紧急向好友李茂贞求助,准备让天子“驾临凤翔”。当时天子以为姓朱的是来解救自己的。还死活不肯走,韩全诲带兵进宫敦促天子动身,天子不从,拔剑乱砍。不让军士们近身。
后来天子跑到乞巧楼上不下来,韩全诲就威胁天子,说要放火烧楼。天子无奈。只得下楼,又跑到思政殿,可是思政殿门已经紧缩,天子被军士们前后围住,不得已,就爬到殿前的石栏杆上,一只脚悬在石栏杆外跨坐着,哭着说你们谁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后来韩全诲将皇后、妃嫔从少阳院赶出来,又到十王宅将诸王送到思政殿下,将他们都驱上车,对天子说,陛下你若是不跟我们走,那我们就先走了,为了防止宫殿落入姓朱的手上,我们要放火把这里烧了,同时长安的百姓也要跟我们一起逃难凤翔,整座城池没有人,也没有吃的穿的,你可别怪我们。
于是天子大哭,只得从栏杆上下来,上车跟着韩全诲一起离开。刚出宫门,就见宫殿已经燃起了大火……
这就是天子李烨去年冬天的悲惨遭遇,所以他越看韩全诲越不顺眼,心里唉叹,天下还有没有忠臣啊?
酒宴相当热闹,除了天子、李茂贞和韩全诲以外,还有跟随天子到凤翔的部分朝臣、学士、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