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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永金用千里镜看着一路撤回去的清兵,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战事的发展出乎自己意料的顺利,不仅在清兵的诱饵身上狠狠的赚了一笔,还将清兵主力部队狂怒的引到自己面前。
如果不是此刻自己兵力不足,他真想派遣部队反击一把试试。此刻,或许吴三桂还没有想到,他现在所面对的这支兵马,早就不是他探查到的那支两万人的联军,李定国已经分了一半的兵马,昼夜兼程,从另一个方向绕了过去。
孙永金看着那些正在整顿部队的清兵,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说道,“让进攻来的更猛烈一些吧,让我看看传说中的关宁铁蹄究竟有多厉害。”
孙永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清兵在这里持续不断进攻的时间越久,那么他们付出惨重代价的可能性就越大。
如孙永金所预料的一般,在那面旗帜的侮辱下,吴三桂第一次失去了自己的理智,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他,居然被人用“愚蠢”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要他如何能不怒不可遏呢。再说,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到其他清兵的耳里,那他不是成了一个笑柄么,特别是传到那个一向跟他不对付的尚可喜耳里,还不知要说出什么怪话出来呢。
因此,他刚刚来到孙永金的阵前,就收拢那些溃败的士卒,准备再度组织进攻。
石国柱作为吴三桂的心腹,当然也同样饱含着愤怒,那面旗帜上的字,相当于在他们整个团体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如果不把场子找回来,别说会被清廷看轻,以后面对其他的清兵也不用混了,至于指挥其他的清兵,世镇云南就更不用提了。
当下也是拿着千里镜远远的朝山头上看去,然后微微一笑,对着吴三桂说道,“王爷,看来这姓孙的颇不知兵,虽然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但居然想仅仅依靠鸟枪手挡住我军,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刚才我军来得匆忙,没有充分准备,被他们几轮鸟枪打了下去,若是精心准备,反复冲击,相信定然可以把他们拿下。”
石国柱显然不知道多尼的骑兵与孙七的火枪兵进行对阵的那一仗,那个时候,可是站在开阔地形上,又是拿着骑兵去冲,最后还是把八旗兵打了个一片惨淡。如今,在如此狭隘的地方,又只能是展开一些步卒,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吴三桂依然点了点头,对石国柱的话表示认同,咬牙切齿的说道,“抓到那个姓孙的,我要亲手活刮了他。”
从他的表情上,也可以分明的判断出来,纵然是身居他那样的地位,依然不知道多尼究竟是怎么败的。不过想想也是,多尼遭遇这种惨败之后,只会说他遭遇了多少多少明军,自己又杀死了多少多少敌军,怎么会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呢。
所以,吴三桂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虽然在昆明城前,他见过孙新施展过一次火枪齐射的威力,但是那天毕竟是黑夜,再加上,火枪手一旦被靠近就再无战斗力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的扎在他的脑海里,使得他最终低估了这些火枪兵的实力。
他这一低估不要紧,但接下来却要让他的嫡系亲信和一些绿营兵用血来让他重新认识一番。
只见石国柱精心挑选了一批士卒,很是说了几句鼓励士气的话语,然后,挥刀向前,清兵再度发起了攻势。
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清兵的这次攻势与开始那场乱糟糟的模样有了极大的不同,在奋勇向前的同时,也显得更加的有序,而且一阵压着一阵,如果有人敢后退,立刻就会被他身后的清兵斩杀。
如此一布置,使得这场攻势在一开始就显得异常的凌厉。
两边山头的火炮在持续不断的垦犁着狭小的山路,破空而出的铁屑不断的飞舞在空中,成批成批的清兵不停的倒下,可是这群清兵就是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的,反而越战越勇,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抵近之后,他们才能避免这种恐怖的火炮杀伤。
可是,在他们还没有彻底的免于火炮威胁时,雨点一般的铅弹再次在空中呼啸着射了过来,利用这段狭隘的地形,利用两边山地的梯形优势,孙永金把他的火力发挥到了最大,几乎每一轮齐射过后,都会有着大量的步卒倒在弹雨之下。
同时,这些火枪兵还凭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可以向清兵全方位的开火,并不一定非得干掉了前排的清兵,才能杀伤后排。
如此优势,对于清兵这种逐级压阵的进攻方式,破坏性不是一般的可怕。当冲锋在前的士兵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恐怖的伤亡,想要撤退的时候,那些在后压阵的清兵发现,他们本身已经伤亡惨重,处于崩溃的边缘,那里还有精力再制止前排清兵的崩溃。
转眼的时候,清兵在留了一大堆的尸体之后,不得不再次陷入崩溃之中。
石国柱怔怔的看着崩溃下来的清兵,一名溃退下来的将领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在那里喊道,“王爷、副都统大人,明军的火器太猛,咱们根本就冲不过去,甚至于连靠近他们都不可能,还是得等到我们的大炮也跟上来才行啊。”
石国柱脸色铁青,咬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经过这一场战斗,对冲破火枪兵防御拥有极端信心的他,也发现这种梯形阵列的恐怖。
只见山坡上,孙永金的火枪兵密密麻麻的摆出了九排战线,每一轮排枪,都由三排进行齐射,使得他们射击出来的铅弹如雨点一般的密集。同时,第一轮排枪射击完毕,后面的三排又接着来一轮排枪,其间根本不用变换队列,不停的发射,火力密集而又连绵不绝。
看到这种威力,石国柱可再也不敢说孙永金是个不知兵的毛小孩。利用这种梯形的优势,孙永金的火力丝毫不减,而清兵则无法完全的展开正面,不得不用极少的兵力冲击对方的优势火力。
石国柱心知,就算他挑选士兵再冲一次,境况也好不了多少,最多再朝前推进一点,依然没法同对方进行肉搏。
如果他想拿鸟枪兵同对方进行对射,那就更加扯蛋了。明军在山头展开了多少人,他们在狭隘的小道上能展开多少人。
十几杆枪打他们一杆枪,怎么看,怎么对方更有优势。
同时,吴三桂也是脸色稍变,尽管心中狂怒异常,他还是分明的感受到,此战的艰难。
不过,想要让他们轻易的认输也是不可能的。
如此灰溜溜的回去,以后他们还想不想在清军里面混了,难道要他天天听着耀武扬威的八旗兵骂他“傻逼”,难道要让尚可喜那个混蛋也知道这个笑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于是,他们硬着头皮,推来了一辆辆的运粮车,上面载满沙袋,然后推着前进。每一个运粮车的后面,都跟随着十几名清兵,然后高举着盾牌,在炮火的轰鸣下战战兢兢的前进。
咋一看去,这分明就是很久没用过的车战了。
如此的进攻战术显得异常的缓慢,那些运粮车简直就是在用龟速在前进。
不过,尽管缓慢,它所起到的掩护作用还是显而易见的,运粮车上的铁屑挡住了飞溅的大部分铁屑,使得清兵避免遭到直接打击。
可是,如果要说他们完全的扳回了局面,那也说不上。
从山头上呼啸而来的炮弹太过密集,时不时就能正面砸中运粮车,沙袋被砸得腾空而起,运粮车更是直接被炸成了稀烂,躲在后面的清兵几乎全部阵亡。
但是,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那辆炸烂的运粮车偏偏还要堵在路上,让后续的清兵前进不得。
“快,快,快,把那辆车推一边去。”清兵的小军官大声嘶吼着,让他的部下冒着炮火,清理道路。
就在这种清理之中,又是不知多少人死伤。
一些士卒忍受不住这时不时爆炸在身边的炮弹,大声的喊道,“等我们的大炮上来吧,这仗没法打了。”
“这是平西王的命令,你们谁敢抗令。”当官的一边躲在运粮车的后面,一面呼喝着,逼着那些清兵继续推着小车不断的前进。
就这样,在铺下了一路的尸体,推开了无数破烂的运粮车之后,这些清兵终于推进到了山脚,然后便是如同雨点一样的弹雨倾泻而来,再次把他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鸟枪兵,鸟枪兵在那,让他们来跟对方进行对射。”
其实,根本不用他们去喊,石国柱已经派遣鸟枪兵在一路运粮车沙袋的掩护下,推进到了前排,拿起鸟枪就朝着对面狂射。
如果让他们的鸟枪兵在毫无遮护的情况下,同对面的优势火枪兵进行对射,石国柱是不敢的,但是如果有所遮护,那就不一样了。
鸟枪兵拥有着沙袋作为掩护,而对面的火枪手又如此密集,几乎可以做到每枪必中了。
想到这里,石国柱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他承认这支明军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想要他们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此时,他仿佛能够看到对方的火枪兵在毫不遮护下,被他一阵乱轰,陷入崩溃之中。然后他再让大队兵马跟上,一举就攻破这支明军,再一路追杀,从他们过来的方向,一路追杀回去。
可惜,他所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在清军之中的鸟枪兵开火的同时,那些成排的火枪手突然朝后退去。
石国柱怔怔的看着,暗想,这些明军想要干什么,难道这样就崩溃了吗。
不过,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种想法就是做梦。
只见那些火枪手在一边跑的时候,一边就不见了,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只留下一个小脑袋在外面,同样拿着鸟枪在射击。
石国柱顿时气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明军居然挖了堑壕,现在他们同样拥有掩护了,而孙永金则笑了,凭着清兵如此效率,要想同他近身肉搏,那该是何年何月的事啊。
就这样相峙着吧,他打了个哈欠。
第一百一十六章调虎离山(四)
从清兵调动鸟枪手与孙永金部对射开始,相峙的局面就已经决定了。实际上,在清兵向孙永金的预设阵地发动进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双方相峙的结局。
孙永金部占据着地利的优势,吴三桂部则拥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