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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处,正德的脸sè变得和缓了许多,他瞧着潞王,目光变得柔和,已经是信了他的说辞,微微笑道:“你有心了。倒是朕,误会你了。”
听了这话,潞王如奉纶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成了!这次成了!老头子信了,老子这次把局面扳回来了!”
这一招。当真是投正德之所好,其一,正德好美人儿。其二。确实是这些时rì,正德皇帝年岁又大,又是受到病痛折磨。所以睡眠对他来说成了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乃是解其燃眉之急!
孙言之这一招,可称是高妙,连消带打,不但化解了危机,反而让正德皇帝对潞王青眼有加。看似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是一要情报灵通,二要心思细腻。三要审时度势,四要善于应变,这四条缺一不可。
而他之所以让潞王说是索要而不是自己的敬献,则是因为潞王关心正德,那是理所当然,而他若是给正德想的那么周到,那未免就有外臣目视后宫。手脚伸得太长的感觉。可见他这次回来,确实是变得极为的小心,知道进退。
连子宁摊上这个对手,不得不说乃是倒霉。
“不是父皇误会,是儿臣做的不好。”潞王又是伏在地上泣道:“儿臣只求父皇过得安乐爽利。便是心中快活。”
他这么说,正德越发的受用,心里也是很有些愧疚,温言道:“起来吧,起来说话。”
潞王抽抽搭搭的站起身来,道:“不过寇白门一个歌姬进宫,未免惹人闲话,是以儿臣给她换了个身份。寇白门的来路,户口,说辞,儿臣都办好了。只说乃是保定府良家女,因数年前白袍军乱,全家被杀,孤苦无依之下,来京师投奔亲戚,却没想到,亲戚家也是破败,遂如潞王府上,做了一个绣女。”
正德知道他的所指,当初刘良女以王府侍女的身份入宫,都是在朝臣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上折子反对,更别说是纳一个歌姬官jì入宫了,朝臣岂不是闹翻了天?
他这会儿越看潞王越是顺眼,只觉得他办事妥帖放心,让人很是舒坦。
正德开口问道:“那她现在姓甚名谁?”
“此女姓李,名香君。到时候,只需去保定府做个报备便成了。父皇,您看如何?”
潞王道。
“李香君?李香君?”正德念叨了两声儿这个名字,哈哈一笑,一拍扶手:“好,便这么定了!等到朕回京之后,便纳入宫来。”
次rì,宫中传出旨意,令江彬严查孙言之向潞王敬献官jì一案,锦衣卫严查两rì,毫无所获,最后认定,乃是诬告。
然则御史、都给事中有风闻奏事之权,正德皇帝只是将其斥责一番,罚俸一月,算是略作小惩。
本来是一场狂风暴雨一般的大风波,便这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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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九州,肥前港。
这里曾经是五岛氏的地盘儿,也是他们的资金来源和最大的根据地,现在却是已经被武毅军占据,成为了连子宁在扶桑相当可观的一笔资金来源。
只是,虽然此地的主人变了,却是不影响这个在整个扶桑占据毫无疑问龙头老大位置,乃至于这个时代整个东亚都数得着的大港、良港的繁华,或者说,比以前更加繁华了。
彼时的扶桑,商业贸易极为的发达——因为扶桑产银子产金子,产的商品却是极少,因此各地商旅极多,如此繁华的一座城市,一座港口,如此巨大的吞吐量,无愧是整个扶桑第一,便是拿到大明去,也是一等一的港口,只怕仅仅逊sè于泉州、广州、福州、天津等几处大埠而已。
只是当初五岛氏占据肥前港的时候,视其为聚宝盆,再加上扶桑诸侯之间,互相征伐,连年混战,所需靡费极大,有了肥前港这块儿肥肉,五岛氏自然要在这上面打主意。于是五岛存玄便向来这儿做生意的一切商人——无论是大明人,扶桑本地人亦或是原来的红夷,弗朗机人,一视同仁,都是课以重税。
而之后这里被武毅军占领之后,连子宁却是深明杀鸡取卵,过犹不及的道理,是以把税赋给减轻了不少,并且那些乱七八糟的克扣,地痞流氓的敲诈勒索,都是在武毅军的严厉打击之下,荡然无存。可以说是经商的大环境变得非常之好,简直有点儿像是后世超级zìyóu港的意思。而且连子宁在扶桑没有仇敌。或者说,相对于他这个外来户来说,整个扶桑的大明都是仇敌。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忌讳,扶桑所有势力。所有的大名麾下的商队,都可以来此地经商。
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你守规矩,第二个,自然便是你兜里要有钱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加上肥前港得天独厚的地形,想不发展起来都难!
今rì是一个冬rì里并不怎么常见的坏天气,风雨如晦。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灰暗暗的。肥前港位于扶桑的最南端,地理位置已经相当的接近南方,是以冬季并非酷寒,却是yīn冷cháo湿的紧。就算是下雨,也是蒙蒙细雨而已,而今rì。却是一反常态。
狂风夹杂着暴雨,瓢泼而下,打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溅起清脆的水花儿。
整个肥前港,以及视线中的整个大海。都笼罩在一片狂风暴雨之中,狂风卷起大浪,在海中肆虐着,天地之威,让人震骇不已。大海拍击着海岸,激起一阵阵澎湃破碎的灰白sè浪花。
这样的天气,显然不适合海上航行你了,所幸肥前港的地理位置确实是极为的优越,四面都是山脉,临海的所在是这么一块儿不大的平原,而在港口的东西两侧,各自有一道高耸的石山探入海中,足足有数百米高,就像是两道坚实的臂膀一般,圈成了一个牢靠的怀抱,把整个肥前港保护起来。
是以虽然外面狂风暴雨,风浪滔天,但是肥前港之中却是风平浪静,这也是它能够作为一个天然良港的极好的条件,也因此,在外面的海船都是回来了。方圆十几里之多的大港口中,里面停靠了无数的海船,大大小小的,不知道有多少,但至少也在数千艘以上,远远看上去,仿佛是一片桅杆的森林。
何其壮观。
肥前港的地形,最靠近海的一面,乃是一个十余里长的一个狭长地带,从北到南,分布着一连串的栈桥和小型的码头港湾,无数的小工穿梭其间,招揽着生意,商船停靠,货物吞吐无数。而在靠近码头的这一边,则是大量的各国风格的餐馆、旅社、货栈、酒肆、jì院等等娱乐设施,再往后面,则是大片大片的居民区、商业区,无数的木头房屋构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城市,南北狭长,足足有十五六里,便是东西也有四五里宽,比大明朝很是繁华的县一级的城池都要大出两倍还多。
而现在,在这片区域的边缘,更是往外扩建了不少的的房子院落,甚至街道也连上了,可见随着肥前港的发展,城区的面积也在向外不断的扩大。
码头区最多的便是餐馆、旅社、货栈、酒肆、jì院等等娱乐设施,这年头儿海上行船,可是个既苦且累又脏而且还颇有危险xìng的伙计。说不得哪一rì便死于海上的风暴或者是干脆就让海盗给一刀宰了,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后世那些万吨巨轮,各种娱乐休闲措施都很充足,而且也不虞碰到海盗危险,对于大风浪也很有抵抗力,这些巨轮上的海员们,生活压力也是极大,一到了某个港口,做的第一件事儿肯定就是去酒吧喝得烂醉让后过上荒yín糜烂的一夜,彻底的放纵自己。
这个年代,就更不用提了。
再者说了,像是这等鬼天气,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除了吃喝玩儿乐,也真没有事儿可以做。除了极少的人手留守船上之外,其它的船员基本上都是涌入了肥前港,各家客栈、酒肆、jì院,几乎都是人满为患。店老板们笑的合不拢嘴儿,心里暗地盘算着要不要私下里供奉一座‘风暴大神’的神像,祈求他老人家隔三岔五就给来上这么一回。
路上大雨瓢泼,狂风肆虐,雨点子打在人身上就是一阵生疼,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但是在这等恶劣的天气中,却也是能见到,偶尔有一队人经过。每一队都是十个,他们身上披着蓑衣,头顶着平边儿大毡帽,帽子正zhōngyāng是铁制的锋利尖顶,上面还束着红缨。他们身材高壮,足足比一般的扶桑人要高出一个头去还多,手中握着又长又大的大戟,每一走动间,还能看到蓑衣下面大红sè的铠甲。
尽管大雨瓢破,打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是他们还是腰板儿挺得笔直,两个人一排,在大雨之中迈着整齐的步伐,每一落脚间,便是溅起大量的积水,在大街上昂扬走过。
若是耐下心来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每一支巡逻队的间隔,乃是十五分钟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不多不少,如时钟一样的jīng确。
这些人,便是连子宁留在此处镇守肥前港的武毅军士卒。
街边的不少店家,都是开着圆形的小窗户,每每酒客们酣畅淋漓的狂呼滥饮的时候,透过窗子看到外面这些走过去武毅军士卒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呼吸一滞,气氛都变得冷了许多。
这些人身上,有着掩不住的杀气。
一道门之隔,店里面则是热闹的紧,酒客们吵吵嚷嚷,吃吃喝喝,喧闹的声音似乎能把屋顶都给掀翻。
这是一家名为‘吉泽家’的酒肆。
店里面的陈设,和大明朝的酒肆大同小异,却又带着浓重的扶桑风味。店里面没有椅子,只有一座类似于蒲团的坐垫,桌子也是小几,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是能容纳四个人而已。酒客们都是席地而坐,有的觉得不舒服的,还脱了鞋,是以店中除了酒肉的香气之外,还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脚臭。
店中却是分为上下两层,在靠着里面柜台的位置,乃是一个高出一尺的平台,这上面铺着苇席,还专门备有供客人换穿的舒适绵软布鞋,而平台上用餐的食客面前摆放的菜肴也是更加的jīng美。显然,消费也就要比较高了。
客人的构成可谓是五花八门,有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