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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子宁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然后呼吸粗重的喘了一会儿,面sè平复下来,重新变得冷硬平静。
第四卷烽火山东五九七一怒为红颜
他想了一会儿,道:“野奈,你且下去吧,传令让李铁来见我。”
见他恢复,野奈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她乃是那等极有分寸的女子,不该问的便绝不乱问,担心的看了连子宁一眼,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自下去了。
野奈的纤纤玉手,可以挥舞杀人剑,却也可以柔弱无骨,连子宁心里一暖,更是坚定了心中那个念头。
这些女子,跟着自己,理当是享福,而不是受苦。
李铁的住处就在军情六处之中,是以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方才过来,他一路过来,也是心中惴惴,不知道大人深夜唤自己前来却是何事,待推门进来,还未来得及见礼,连子宁便是直接问道:“李铁,现如今你手底下可用之人还有多少?”
李铁一愣,所幸他乃是那等博闻强记之人,当下便是道:“现如今标下手下人手,四成散布于整个关外,王泼三王霸两人在京城,另有一个百户之力量随同军器局那批人南下,现如今手上可用之人,约为四个百户。”
“好,够了!”
连子宁站起身来,绕步到了李铁面前,压低声音道:“本官……,这件事儿,比任何事都要重要,你一定要给本官办的妥当了!”
李铁脸sè数变,他退了一步,深深跪地磕头,沉声道:“大人放心,标下定然办妥,若是有何差池,标下宁愿陪葬!”
两人谈的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李铁回到了军情六处之后,他的衙署之所在,灯光亮了一夜,然后天刚毛毛亮的时候,五六十个军情六处的好手,便是在一个百户的带领下。出了镇远府南门,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李铁走后,连子宁心中去了一大块心病。也是舒服许多,回了内宅,琥珀却是还未睡。两人又是颠鸾倒凤一番,直弄到四更时分,方才是沉沉睡去。
但是今夜,注定是不会这么平静的。
晨光微曦之时,一匹快马叫开了城门,疯狂的冲入了镇远府,如雷一般的蹄声响彻这个正在渐渐苏醒的城池,这名骑士的目的地,赫然便是将军府。
当然,在距离将军府还有数十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我有急报!”
那马上的骑士满脸风尘,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沾满了尘土,眼睛通红,嘴唇上。脸上,已经是裂开了无数的口子,正往外渗着细细的血丝,显然已经是奔波了不知道多久。他话音未落,那上好的战马便是希律律的一声悲鸣,前蹄一软。扑倒在地上,战马的口中吐着白沫,其中还夹杂着暗红sè的东西,身子一抽一抽的,显然是活不成了。
那骑士也摔倒在地上,他强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高高举起,艰难道:“密信……”
“兄弟!兄弟!”
周围的侍卫赶紧上去扶他,一边大声招呼:“快取些热茶来,还有油膏,快些!”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用不到了。
这骑士面sè灰败,鼻息已经停了,只是手中,依旧是死死的攥住了那个竹筒,上面赤红sè的丝带,随风飘扬着。
周围一片默然。
连子宁很快便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立刻披衣而起,连头发都未曾束好,便是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大人,这是那封信。”
陈桐递过了那竹筒,上面赤红sè的飘带,似乎是要刺痛了眼睛,连子宁瞳孔微微一缩,使劲儿的捏着,手指头已经是有些泛白了。
他接过竹筒,却是看也不看,面沉如水,径直向着那倒卧在地的骑士行去。
见到连子宁过来,众人纷纷下跪拜见,连子宁摆摆手,走到那骑士之前,蹲下身子,看着那骑士已经满是皲裂的脸上,却是布满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他的人生,便是因为这一封信,而变得有了价值了。
连子宁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眼合上,站起身来,向着他深深抱拳行礼,低声道:“兄弟,我连子宁,谢谢你!”
他高声道:“陈桐,传令下去,厚葬这位兄弟,他若还有家人,则分给三百亩良田,庄园一所,奴仆十人,白银百两!”
陈桐应道:“标下遵命!”
连子宁叹了口气,攥着手中的竹筒回到了书房之中,借着晨曦的光芒,将那竹筒刨开,然后里面便是滚出一个蜡丸出来,捏碎了蜡丸,抖开信封。
看着手中的信,连子宁先是脸上一阵凝重,接着,便是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暴怒和狂躁,他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突突的跳着,双眼已经是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甚至就连发根都笔直的竖了起来。
“鼠辈敢尔!”连子宁满脸狰狞,狠狠的一拍桌子,愤然怒吼!
桌子上的茶盏什么的乱跳起来,茶水溅出,湿了信纸。
“孙言之,又是你这个狗东西!老子当初饶你一命,没派出几个人把你给宰了,没想到你这个老小子还当真是会搅风搅雨,一回到京城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出儿!行啊你,还抱上了潞王的大腿,当真是以为这样就能护的了你了?老子这次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连子宁咬牙切齿的骂着,脸sè都是扭曲了,杀气四溢,看上去极为的可怕。
声音冰寒的宛如东北的凛冽寒风。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儿,低声道:“大人?”
连子宁不耐烦的冷冷道:“退下!”
他这会儿,心中的杀气,当真已经是到了几乎无可遏制的程度,就像是以一头猛兽一般。在他的胸中横冲直撞着,似乎要破体而出一般!他两眼赤红,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终究是没能忍住,拔出挂在一边的长刀,狠狠的一刀劈下,一张珍贵的金丝檀木小几便是被砍成了两截。
这一刀似乎也让他略略的发泄出了一丝的怒气。
他当真是没有想到。有了之前那一番惨烈的教训,这孙言之竟然还不知悔改,刚刚回到京城。就出来搅风搅雨。他竟然敢这般做!
信是清岚写的,在前面详细的说了前因后果,还有监视的过程。只是很简单的陈述事实,并无任何的个人因素掺杂在里面。然后在后面,则是写了她的应对措施,人员的调度安排等等。
过了好一会儿,心中的怒火和杀意才是慢慢的退去,连子宁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的头脑大致清醒一些了,才是重新坐了下来,那封信已经是深深得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连子宁重新思虑了好几遍。将心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回想了一遍,便是一个字也不放过。
看了良久,连子宁终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自己和寇白门的关系,清岚知道的最清楚不过。若是换一个一般的女子,在这等情况下,自然乃是袖手旁观,而更恶劣一些的,幸灾乐祸都很是正常。而清岚,竟然是能做到这一步。当真是让连子宁都没有想到。而连子宁也更是清楚,清岚之所以会如此做,甚至可以说是委曲求全,原因无非只有一个,那便是心中对自己的爱恋。
识大体,顾大局,钟灵聪慧,反应机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而这会儿连子宁静下心来,仔细想了之后,也是发现,清岚的应对法子也是在当前那等情势下最有效果的,毕竟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如何,因此在当时那个环境下,最需要做的,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保住寇白门的贞洁之身。
而连子宁当时对于如何制约潞王的第一反应,也是利用雍王来借力打力。
毕竟这会儿几个皇子都在离岳,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潞王再怎么急sè,显然也是不可能令手下将寇白门运到离岳去的。这就赢得了一段时rì的缓冲时间,而一旦雍王发难,则潞王更不敢下手了。
连子宁这会儿心中越发的冷静下来,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泡在冰泉中一般,沉静,安稳,冷冽,脑海中急速的流转过无数的信息。
毫无疑问,孙言之是未必知道寇白门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的,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们来说,连子宁的身份和寇白门可说是天差地远,要说连子宁一时情迷于她那是理所当然,但是要说心中把她看的极重,那就纯粹是荒谬之言了。
怎么可能?
也就是说,孙言之把寇白门献给潞王,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打击自己,或者说打击自己这个目的只是次要的,而最重要的乃是迎合潞王之所好,投其所好,因此上位。毕竟潞王的好sè之名,连子宁也是有所耳闻。
但是连子宁却是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孙言之因着孙挺的关系,是知道自己和寇白门那一层关系的。而他还是这么做了,这就说明,他对自己是毫无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摆明了车马的挑衅!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该如何做?
但是他很快就有了决断。
连子宁只在心底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这个女子,你能不能放手?
答案自然是不能。
“那么!”连子宁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于寇白门的感情,连子宁是极为复杂的,一方面,他跟这个女子并未有过太多时间的相处,但是并不是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能越有感情的,相处几十年却是淡漠如水的也是大有人在。而因了那一次的蒙面,那一曲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惊艳,连子宁已经是把这个女子深深的烙刻在了心底,再也不能忘怀。
一见钟情,不外如是。
而说一句有些刻薄的话,甚至单纯从爱的角度来看,寇白门在连子宁心中甚至是更胜清岚一筹。未免有些冷血和淡漠。但这就是事实。
连子宁这会儿已经是完全的冷静了下来,他坐下身子,以平和的心态把这件事儿从头到尾的重新给看了一遍。
毫无疑问,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寇白门救出来。而现在一个不幸中的万幸便是,清岚的做法,给了自己一段时间的缓冲。在这段时间内,由于雍王的发难,至少寇白门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但是根据连子宁的估计,这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