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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从踏入灵龟寺开始,高兴胸前的佛像挂坠便一直有些异常,其上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精纯无比神异佛力循着膻中穴不断往高兴体内输入,缓缓地洗涤着他心底的戾气,让他一身纯粹而惨烈的杀气发挥不出八成。
此消彼长,可想高兴所承受的压力之大。然高兴非是常人,本身实力本就极强,而且心性坚韧,在慧轮的气势压迫下始终不曾露出半分怯意。直至最后,慧轮将浑身气势提升到顶点时,高兴迫不得已用出了他新近体悟出的势,堪堪破去慧轮的攻势,占得了上风。
洛阳城外一拜月教太上长老刘忠一战,可说是高兴这一世最为艰难,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战,也是那一战,高兴第一次看到了“势”,看到了道。
单从招式上来说,以科技手段训练出来的杀戮机器高兴并不逊色刘忠多少,但正面相抗,自始至终高兴却一直处于下风,直到最后高兴以命搏命,才勉强维持了个平手之局。
刘忠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借用了天地之势,所有的攻势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古怪而玄奥的气场,它不仅可以增强自身的战斗力,更是不断压迫敌人。
从洛阳回来,一路上高兴的脑海中便不断地回放着与刘忠对战的场景,结合着前世今生的战斗经验,仔细地体悟着其中那玄妙的感觉。
虽然这么多天下来,高兴只是得了个一鳞半爪,离刘忠的差距还有很远,但今日初用,成果却是斐然。不过就算只是刹那间的爆发,高兴却也耗费了大半心神,甚为疲惫。
“本来还想好好享用灵龟寺的斋菜,如今却是一场空,都怪那个可恶的花和尚!”路上,张丽华碎碎念着,显然因为陆大雄之事很是抱怨。
章蓉听得有趣,不由出言打趣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吃,若是胖了当心夫君不要你!”
张丽华闻言一惊,又是羞恼,又是害怕,眉头轻蹙,贝齿轻咬红唇,偷偷瞥向高兴。
“丽儿这妮子,身子显得单薄了,应该吃胖些,不然怎么生养!”高兴还未说话,郑氏却是接过了话题,很是认真地道:“兴儿,如今你已有十七岁,同龄之人儿女成群者比比皆是,你也该在这上面上点心了。”
此言一出,不只是张丽华娇羞不已,就连武顺和章蓉也是粉脸羞红,眼神闪烁不敢看向高兴,但水润的眼眸中却是露出丝丝渴望。
高兴也颇为尴尬,便连脚下的步伐也不如以往轻盈,显得有些僵硬沉重。两世为人,虽然如今已经成家,但繁衍下一代的事情他还真个未曾想过。如今被郑氏提出,饶是以高兴的定力,心中也不由有些莫名的恐慌紧张,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几人的神色郑氏尽收眼底,她嘴角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却是自顾地说了下去,“娘不争气,只得你一根独苗,咱们家人丁单薄,将来开枝散叶的重任便在你身上啊!”
高兴尴尬紧张地应付道:“是,娘,孩儿知道了。只是此时非是人力决定,得看机缘。”
“只要你努力,机缘总是会有的!”
高兴顿时汗颜,忙瞥过头去,却是不经意间,对上章蓉的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颤。章蓉的眸子中虽然也满是羞涩,但却是渴望的灼热,还有那么一丝细微的黯然。
章蓉纵使保养有道,看上去年若双十的女子,但她却已年逾三十。坎坷半生,苦难半生的她,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相夫教子,只是高兴志在天下,两人聚少离多,章蓉纵然心中想,嘴上却也没有说出来过。
高兴读懂了章蓉眼中的意思,心中微微一痛,不由伸出手去,悄悄握住后者如玉的柔荑,微微用力一握,温柔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章蓉小嘴一张,继而脸上满是惊喜之色,眼角更是滑落两颗晶莹的泪珠。张丽华瞧见章蓉脸上的泪痕不由奇怪地问道:“姐姐,你怎么哭了。”
“没哭,是风迷了眼睛。”章蓉抹去眼角的泪痕,脸上笑容慢慢,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的模样更是风情万种,魅力无双,看得武顺和张丽华都是一呆。
郑氏心中一动,眼神在高兴身上扫了扫便收了回去,这一眼却看得高兴有些脸热。
第三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五百一十四章拜月教四护法
见几个小男女面红耳赤,郑氏也就叉开了话题,几人说说笑笑向着山下行去,无论是在灵龟寺受到的惊吓或是因生子而产生的羞涩与尴尬俱都随着欢笑声慢慢消散在风中。便见在三十余米外,一个在四五名家丁侍从拱卫下的,十四、五岁的青衫少年正看向自己这边,少年仪容俊秀,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气度翩翩,潇洒不羁。
对上高兴锐利的目光,几名家丁侍从顿时骇然变色,不自禁退后两步,胸口急剧起伏起来,唯有那青衫少年站在原地微动,他脸上表情只是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微笑着冲高兴遥遥作揖。
高兴眼神微动,奇怪地看了青衫少年一眼,微笑颔首示意后便转身命令队伍前进。
居移气,养移体。前世今生高兴收上沾染了多少血腥,纵然他刻意收敛,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气势常人也是难以承受。尤其是今生,高兴南征北战,统御数十万军队,坐拥数十州郡,威严愈重,常人莫敢直视,然而那青衫少年却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尽管他的笑容很有些勉强,但其人之心性修养也颇为不俗。
青衫少年的气度心性让高兴暗赞一声,见那青衫少年身上毫无杀气,并礼貌地表达了善意,高兴遂也还以一笑,不再理他。
“呼”
待得高兴一行走远,青衫少年猛然大口喘息起来,挺立的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脸色一阵发白,眼中尽是骇然之色,紊乱粗重的喘息如同风箱一般。
“公子”身后的侍从家丁这时才如梦初醒,见青衫少年如此模样,不由惊呼出声,“您怎么了?”
“果然厉害,传闻不虚,不虚啊!”青衫少年没有理会一干侍从,自顾惊叹道,眼中有震惊,有骇然,还有兴奋,激动。
“公子,您没事吧?什么传闻不虚啊?”青衫少年侍从中,一个中年男子关切地看着青衫少年,奇怪地问道。
青衫少年喘息了一阵,气息稍微平复了些,这才感慨地道:“大齐战神,第一勇士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顿了顿,青衫少年冲那中年男子道:“赵大哥,传闻高兴能一跃数十丈,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我一直以为是世人愚昧,以讹传讹,今日方知是我自己孤陋寡闻,坐井观天,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公子,那高兴很危险,纵然我全力出手在他手下也决计撑不过一招。”赵姓中年男子的脸色很是凝重,心有余悸地说道:“如果可能,我们最好不要招惹他,否则若是他起了杀心,公子的安危令人堪虞啊!”
青衫少年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
赵姓中年男子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惊惧与沉重压在心底,然后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
“回城,休整一番,明日启程去青州。”青衫少年深吸口气,脸色终于恢复了平静,他淡笑一声,当先迈步向前走去。
寒风吹来,青衫少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衫竟然已被汗水浸湿。想到方才刹那间的感受,青衫少年睿智老练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骇然之色。
回想起方才高兴那如利剑一般,直透人心的目光射来的瞬间,青衫少年便如被凶猛的毒蛇盯着,又有如置身在深渊地狱,浑身毛骨悚然,手足冰凉。在那一刻,他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千军万马,那惨烈逼人的煞气似乎能将他撕碎,感觉便是周身的气血都似乎凝固起来,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若非他出身不俗,自幼见惯了大场面,心性修养颇为出众,只怕在方才高兴的目光下也难免如同侍从们一般出糗。
只是一眼就如此凌厉摄人,自身的威严气度恐怕就是祖父也远远不如吧?
青衫少年不禁忆起月前自己从晋阳出发前与祖父交谈的情景。
“俭儿,你可知道祖父命你去青州的目的何在?”
“孙儿知道,祖父是希望孙儿探听一下青州虚实,更希望孙儿能出门历练,学些东西。”
“你说的不错,自三年前继南安王高思好叛乱后,高鑫揭竿而起,据守淮河数十州郡之地,朝廷几次派兵围剿但都铩羽而归,而高鑫治下却愈发繁盛,直到最后隋王世子高兴发兵讨伐,高鑫势力却几乎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委实让人不可思议。”
“世子高兴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有精兵良将在侧,战胜区区反贼想来并无什么困难。”
“非也!高兴次子武勇非凡不假,但高鑫却绝不是泛泛之辈。若是击败高阿那肱,韩长鸾这些尸位素餐的人也算不得什么,但独孤永业戎马一身在讨伐青州时同样碰了一鼻子灰,这就不得不叫人深思啊。”
“祖父的意思是……”
“高兴有五千铁骑千里救援救援晋阳,突击十万周军大败宇文邕的豪气,那反贼高鑫也同样曾以一己之力击败三千人,力据数十万朝廷大军,同样的年少,同样的勇武,莫非是天佑我大齐,良将猛士辈出?”
“其中似乎有些怪异……”
“奇怪之处还不止于此。淮河以北之地叛乱时曾高举灭齐投陈的旗帜,然他们对陈将吴明彻的命令却始终是阴奉阳违,否则就算隋王如**猛善治,两面夹击下,仅凭淮州一地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吴明彻十万大军?我们不妨大胆猜测,此高兴即彼高鑫,那么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若果真如此,摄政王的心机实在深沉,布局深远让人不寒而栗啊!”
“据可靠消息,高兴已南下淮州,不过我想他此番南下的目的绝不单纯。如今外敌退却,正是安内的大好时机,摄政王又怎会放过。”
“难道他的目的是洛阳?”
“十之**,如今的大齐,野心勃勃之人不少,但真个能与摄政王一较短长的不过区区一人耳!”
“那依祖父看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