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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凭的是洛水之险,宫城则毗连重城,东有东城、含嘉仓城,西连神都苑,皇城、皇宫浑为一体。想从外攻进来,固然难比登天;即使变生肘腋,还须闯过重重门关。
众人各有所想所思,加上宫城逼人的沉重压力,直至进入光范门,一时间都找不到可说的话。
由于千黛在此,龙鹰对武成殿的形势格外留神。武成殿更是非常好的例子,说明了宫城宫禁森严的情况。
武成殿位于万象神宫之西,各为独立的殿宇组群,以隔墙分开。进入万象神宫,须通过乾元门;入武成殿,则经由光范门。规范分明,绝不含糊。
以武成殿为例,分三进门。
外门为光范门,二进乾化门,再进武成门,要过三个门关,方抵达武成殿的主建筑。武成殿东有一门东明门,将万象神宫和武成殿连接起来,东西互通。
在进守卫森严的乾化门前,众人全体下马,改为徒步。
荣公公在殿堂广场、浑天仪前恭迎龙鹰,交换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荣公公见到随行的有李多祚、武攸宜和李锋,不露异样之色,趋前道:“鹰爷终于回来哩!”
龙鹰道:“请荣公公引路!”
张昌宗插言道:“大将军他们只在殿门外请安。”
龙鹰暗忖此人讨厌之极,提起大家早有默契的事,是多此一举,徒然惹人反感,更是一个侮辱。张昌宗亦另有含意,就是摆明他们兄弟两人陪龙鹰一起见驾。龙鹰知机的早一步说:“太少也留在殿外,好陪大将军闲聊。”
他熟悉符太脾性,对听不入耳的话,没有容忍的耐性,神都之内,现时只他一人可令他给点面子。
果然符太闷哼一声,以表不满,幸好没因此说话。
张昌宗见符太如此反应,一双眼睛现出快意神色。
荣公公施礼后领路而行,沿着主殿东面的半廊,朝内深进。
过武成殿,穿过一个月洞门,另一座殿宇矗立前方。
此殿极具特色,为歇山重檐四面各出单檐歇山的抱殿,殿顶层次丰富美观,檐下施斜拱,全殿门、墙、瓦均为深红色,以歇山之山面为入口,气势浑厚。
现时神都最神秘和讳莫如深,关系到天下未来运道的长生殿,现于眼前。
第十二章呼风唤雨
“女帝”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道:“朕只见鹰爷一人,其他人给朕退出去,走得远远的。”
龙鹰几不敢相信自己一双灵耳,除了较为嘶哑和有气无力似的外,其音质和神韵绝对是“真女帝”的声音,威严果断。难怪胖公公说当千黛扮女帝时,可将他骗倒。龙鹰虽特别留神,仍听不出破绽。
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你眼望我眼,既惶恐又无奈,害怕的当然是不知“女帝”和龙鹰说什么?会否不利他们?
荣公公首先和四个伺候“女帝”的宫娥离开,两人叩头后,跟在荣公公身后。
直至众人足音移往殿门外,千黛方道:“鹰爷请到朕这边来。”
龙鹰心忖千黛该像他般,掌握到众人离开寝殿的一刻,方再次说话。连忙举步来到屏风另一边。
八扇屏风,将龙寝分隔为北南两边,容色苍白的“女帝”,半卧在龙榻旁的卧椅上,盖着绣云龙纹的厚棉被,但一双眼仍颇有神气,慈祥地道:“鹰爷坐!”
龙鹰头皮发麻的在她右下首的太师椅坐下,看着眼前的“奇迹”,如果真女帝病例,便该是千黛现在的模样,外貌、神态、气度、声音、语调,完全无懈可击。他终于明白胖公公所说的“全情投入”。千黛并没有违反她的“闭口誓”,因为根本不是她在说话,而是“女帝”在说话。
千黛道:“鹰爷终于回来了,朕再撑不下去。”
龙鹰大吃一惊,失声道:“圣上!”
话出口方知没法不视千黛为女帝,皆因形神俱备,惟肖惟妙。
千黛声音转沉,淡然自若道:“明空以‘天魔秘法’,激起朕潜藏的力量,延续寿命,有违自然之道,如揠苗助长,一旦逆转,使兵败山倒,朕会在数天内离此凡尘。”
龙鹰心中百般滋味,不过听她轻描淡写的,似说着旁人的事,条理分明,如医家判语,心情平复了些儿,却没法找到适当的说话,内心处涌起孺慕的深刻感情。如果武曌像位姐姐,千黛便是他的慈母。
千黛续道:“朕一直在准备着,俾能在鹰爷回来时,可清楚告诉鹰爷你的处境和情况,鹰爷可畅所欲语,朕不晓得是否仍可与鹰爷进行另一次交谈,又可再次像现在般清醒。”
龙鹰有点掌握不到她的意思,得她提醒,晓得不可浪费时间,首先问道:“圣上怎会让二张两兄弟将圣上移送宫城来的?”
千黛平和地道:“朕这么做,有两个原因。”
龙鹰听得呆了起来,竟然是蓄意的,确大出他意料之外,且不止一个原因,而任他想破脑袋,仍猜不到一个。
千黛续道:“首先,是要断了明空的尘念。”
龙鹰瞠口以对,好一阵子,始拿捏到千黛说话的含意。
千黛是为要令女帝没有退路,必须在上阳宫的女观内坚持下去,贯彻其不问世事、静待龙鹰为武曌“安排后事”的终极计划。宫深如海,千黛虽只迁远数里,隔着的却是重重门关,宫城与上阳宫间还有皇城,即使武曌按捺不住对千黛或朝政的关切,仍毫无办法。
整个政治的重心,随千黛的“女帝”,移往宫城。
龙鹰隐隐感到此一情况是由胖公公和千黛共同商议炮制的,胖公公不回神都,是基于同一的考虑,怕忍不住到女观找女帝。
确是用心良苦。
千黛见自己,向他作出忠告,着他勿要惹起武曌的“凡心”。
胖公公的老谋深算,是他永远学不来的,当以为见底时,岂知下面尚有更深的一层。从皇城正大门,一直走到长生殿,就像揭开一重又一重的帘幕,看到以前没想过可看到的景象。
他开始明白千黛刚才说的有关他处境的话背后的含意。
重任落在他肩上,他完了,武曌大愿成空,千黛死不瞑目。
此正为他现今处境最精确的写照。
至于千黛所言的另一个原因,他仍没半丝头绪。
千黛道:“朕安排了鹰爷借用婉儿在贞观殿后院的小楼,名义上是可在近处陪伴朕,实际的作用是让鹰爷可置身这场政治风暴的核心,呼风唤雨。”
又道:“小荣将作出恰当的安排。”
龙鹰听傻了。
千黛在声音、语调和用辞上,与武曌如出一辙,没有差异,是可以理解的。谁比她更熟悉一手携大的武曌,避隐女观后,还不时须听武曌倾诉心事。可是!当她若无其事的说着上官婉儿和荣公公,他真的没法找出她不是“女帝”的漏洞,其了如指掌处,与武曌无异。
忽然间,他信心遽增,千黛非但不是负累,且是他最强而有力的凭依。她用“呼风唤雨”四字,是为激起他的斗志和士气。
如果千黛没提醒他,龙鹰理所当然返回上阳宫的家,若宫城出事,他将远水难救近火,对方只须封锁观风门,他便坐困愁城。敌人要杀他和符太,非常方便,他们不逃跑便成,怎似宫城的诸多顾忌,还有田归道和他的精锐部队。
龙鹰可凭百多人守得风城坚如铁壁铜墙,以千人之众横扫漠北,现在倚坚城里的坚城而战,天下谁可破他?
千黛的“呼风唤雨”点出了他目前的位置和未来的方向。
风暴正酝酿成形。
龙鹰认输地道:“小民仍猜不到圣上所言的第二个原因。”
直到这一刹那,千黛的语气仍是平静无波,没有情绪波动,似说着的是与己无关的事,没有期望,那绝不止于对成败的冷漠,而是心如死灰。
正正是如斯心境,使千黛在某方面超越女帝和胖公公,冷眼旁观下,完全绝对地掌握全局。
千黛道:“朕在听!”
龙鹰一怔道:“圣上想晓得哪方面的事呢?”
千黛淡淡道:“邪帝误会哩!朕想说的是,朕之所以愿到集仙殿去,是想听到二张兄弟的对话,他们与谋臣的说话。表面朕是昏迷不醒,可是在殿院里大部分地方,没有人的说话可瞒过朕。”
龙鹰呆瞪着她。
千黛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为何从未朝这方面想过,因为武功高低对她再无任何意义,数十年来她既放弃说话,足不出女观半步,就只有默默地听着。听胖公公申诉与武曌的恩怨,听武曌诉说为圣门的牺牲和奉献。她一双耳朵,成为与外面天地连接的唯一维系。
千黛不以他眼光为异的,轻描淡写地道:“朕希望能在他们的只言词组里,寻出台勒虚云安插在二张集团里的卧底,并从二张身上,勾画出政局的变化,让邪帝参考,也是朕可以办得到的。”
由“鹰爷”改唤“邪帝”,称谓上的变化,隐含着激起龙鹰豪情壮志的作用。“鹰爷”比起“邪帝”,温和多了。唤其为“邪帝”,提醒他圣门的身份和该采的手段。如胖公公所言,宫廷斗争,没人和你讲天理,遑论人情。只有“邪帝”式的心态,才能从这类斗争存活下来。
在千黛身上,他看到婠婠的影子。难怪当年以寇仲和徐子陵之能,始终奈何不了她。婠婠培育武曌出来,一注将以前输出去的,尽赢回来。
龙鹰虚心问道:“圣上寻出这个人了吗?”
千黛淡然道:“找到了,所以再不愿在集仙殿耽下去,二张是死不足惜。”
千黛的心境等若坐枯禅多年的高僧,但化身女帝后,说起杀人却全不当一回事,不脱圣门中人的本色,予龙鹰莫名的感觉。
龙鹰喜道:“是谁?”
千黛道:“是个叫凌岸的人,二张背后说他时,称其为‘没影子’,朕曾两次听到他和二张说话,此子该属塞外圣门的人,朕从他的呼吸听出懂‘天魔大法’,该与白清儿有一定的关系。”
龙鹰为之咋舌。
竟然可纯听呼吸,掌握其内功走的路子,耸人听闻之极,这方面要跟千黛学习。
千黛道:“凌岸代表二张,笼络连系可与东宫作对的力量,包括武三思在内,剩以此点,已知他属台勒虚云一方的人。凌岸工心计,狡如狐,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