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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钱逸群失声笑道。
“道长笑什么?”徐佛微微嘟起嘴,责怪钱逸群打破气氛。
“我突然想到,天启帝与贞丽必然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可惜造化弄人,没让贞丽入选宫中。”钱逸群笑道。
“道长此言何意?”徐佛没听不明白。
“天启帝一定也常说:朕手艺超绝,倾心鲁班之术,奈何让朕当个皇帝呐?”钱逸群轻笑道。
“这怎么一样?”徐佛满脸困惑,转而大笑道:“道长是说他们两个都不安生么!”
“其实职业哪有高低贵贱,还不都是让人说的么?”钱逸群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是读书人说的。只要咱们把握好了墨憨斋,自然就有资格大声喊‘百无一用是书生’。谁说当今就没有红拂那般的侠义女呢?”
徐佛微微感动,顺着钱逸群的话头将墨憨斋的事说了一会儿。钱逸群还没来得及追看,不过想来字数也不多,先多给点金子银子养着呗。他又让徐佛推动冯梦龙搬家去玉钩洞天的事,只要更新勤快,铁忠自然也就有了。
徐佛很快就被人叫走了,听起来像是官场上来的人。
如今忆盈楼重开,整合了三家强势青楼的资源,官场士林武林渠道通畅无比。
早在绮红小筑时代,李贞丽便着手进行资源区分的工作,辖下的各个青楼迎合不同的受众群,职司也各不尽同。
很有点后世集团公司下属各个分公司的味道。
钱逸群甚至觉得,自己就算带着五百年后的见识来大明经商,都未必是这些明人的对手。恐怕在管理学上,这些古人已经走在了世界前沿。
他在绮红小筑里转了两圈,觉得今rì此行也算尽兴了。却见杨爱小步紧走过来,手中还捧着一个木头盒子,见了他也不说话,脸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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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国乱时节多妖孽,心存厚道人自安(一)【求粽子!】
杨爱本来是有资格参与楼主选赛的,但她自知论剑术不如顾媚娘,论剑心不如李香君,同台竞技,必然要输。而且少女一旦怀chūn,很少再想那些虚名外物。杨爱比李、顾儿女大着两岁,已经足够“成熟”得怀chūn了。
——跟随一个如意郎君度过此生,才是女子最大的成功。
杨爱一直记得徐佛在她很小的时候时常如此感叹。
所以当杨爱向妈妈禀明心事,徐佛很大方地取出了杨爱的身契,又花了二百两银子为她脱籍。办妥一应手续,只等今rì钱逸群亲来绮红小筑,便将杨爱送给钱逸群。至于领回去当侍女、妾室、外房、妹子、学生、徒弟……皆听厚道长尊便。
钱逸群看着杨爱那张红扑扑的俏脸,已经分明显露出一代绝sè的容颜。他道:“这个,既然徐妈妈有心,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只是我一个道人,又是乾道,带女弟子多有不便……”
“就如之前那般又如何?”杨爱不满道,“实在不行,我便换了男装,穿了蝴蝶扣,谁能知道我是女子呢。”
蝴蝶扣几乎是为了女扮男装特意发明出来的道具。女子在小鞋外再穿一双特制的大鞋,颇类似后世的旱冰鞋设计,既不影响走路,又不露出小脚。让人雌雄莫辨。
当然,这就和后世的比基尼一样,纯粹是心理安慰,实际上嘛……分辨男女谁说一定要看脚?看眉眼、耳洞、喉结、胸脯、腰胯……都能一眼得见。甚至有各中高手,观发sè、手腕、指尖、步履,一样是百发百中。
“这倒不必。”钱逸群不愿意做那种yù盖弥彰的事,道,“你若是执意要跟我走,辛苦的还是你。咦,对了,你缠了足?”
“嗯啊,”杨爱道。“绮红小筑和媚香楼修习剑术的姊妹是不缠的,不过我们归家院的姐妹都要缠扬州足。”
因为归家院的经济条件不好,姑娘们非但要修习秘法,还要卖艺荣养,所以不能全职修行。
扬州足却不是三寸金莲。因为扬州瘦马一应要求歌舞娴熟,所以这种缠足方法便是用两块夹板夹在足弓足刃,将足裹瘦,并不将脚趾拗断裹起来。所以裹扬州足的姑娘。行走跳舞都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足型看起来更为纤长苗条。
“能放就放吧,在外奔走,天足终究方便些。”钱逸群道。
杨爱只有十五岁,脚还不算定型,若是放开说不定也真的就长大了。她略微羞涩道:“就怕不好看。”说着,脸上已经红了大片。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足非但是身体器官,更是xìng器官。跟一个男人讨论自己的脚,已经越线太多了。钱逸群见到她脸上可疑的红晕。方才想起这个道理,尤其人家还叫他老师。实在是太不应当了。
他道:“终究xìng命要紧。对了,这样一来,你岂不是不能住在这儿了?”
徐佛当然不会那么狠心赶杨爱走,但是杨爱一颗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当然是顺水推舟可怜兮兮地点头称是。
钱逸群抬头看了看天sè,道:“这样的话,咱们早些回去给你挑个地方住吧。”
杨爱喜忧参半。
喜的是。钱逸群毫不排斥地接纳了她,还让她有了个家。
忧的是,若是别馆而居。看来是不会收入房中了。
她虽然有些失落,很快又冲淡了,压着步子走出了钱逸群的视线。见左右无人,提起裙角便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
杨爱却不知道,隐约之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很快就变成了一双噙泪的泪眼。
顾媚娘抱着剑,站在廊檐之下。三个天天厮守一起的姐妹,一个得了忆盈楼楼主的尊位,一个脱去坊籍,跟了高人修行。自己却该何去何从?
她想得太过出神,甚至没有发觉到钱逸群故意踩重的脚步。
“咳咳,你想什么呢?”钱逸群看她这副模样,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决定开导一番。
“在想我人老珠黄独居幽馆,青灯古佛……哎呦!”
钱逸群在顾媚娘额头重重弹了一下,这下真把她眼泪打出来了。钱逸群声调平平,道:“你个欺师灭祖的死丫头,我们玄门子弟,古个毛佛!”
“呜呜……”顾媚娘摸着额头,终于忍不住压抑地哭了起来。
钱逸群知道她输了选赛,一直憋在心里,就是给她个机会发泄出来。
顾媚娘也是不负所望,越哭越响,哭到最后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直哭得梨花带雨,千回百转,如同唱歌一般。
李香君听到顾媚娘的哭声,却兴起了一股艳羡。
她的心一直被什么包裹了似的。
喜,不能放声大笑。
怒,不能破口大骂。
哀,不能纵情一哭。
乐,不能笑而露齿。
……
“妈妈,其实我不是很想做这个楼主。”李香君低声对身边的李贞丽道。
李贞丽抚了抚香君的背,道:“天不遂人愿,你我来到这世上,总得做自己该做的事。这便是天命。”
李香君投眼后院,问道:“我就不能跟道长老师学么?”
“他呀,”李贞丽叹了口气,“若说他能教出雄霸天下的徒弟,我不会有半点疑心。但是作为承祧祖师基业的楼主,善战却是最末一筹。这点上,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你还得多跟徐师伯、顾师伯学着。”
——我还是想四处走走呀。
李香君心中暗道,紧紧攥着掌中的西河剑,恍惚间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又像是听到了它在低声唤自己。
——是了,就是刚才,这柄剑帮她解开了内心中的重重束缚。我以后便与这柄剑作伴吧。
李香君抱着西河剑,用脸庞轻轻贴了贴剑身。
……
崇祯四年三月,距离天下大变还有十三年,似缓若急,让人既紧张又难以真正紧张起来。
钱逸群与周正卿、文蕴和两位公子交谈之后,二人都十分恳切由他牵线。玉钩洞天占据一席之地。——钱逸群没说自己是厚道人,只是说他师兄在此事上有极大权柄,也不算骗人。
虽然星盘已经定了两个点位,然而这星盘只能一人穿行,就连坐骑都带不过去。每次使用之后又要等它二十一rì,吸收北斗jīng华,方能下次再用。看起来是永无能源耗竭的忧患,但是翠峦圣境中没有北斗七星。所以这坑爹货的使用周期就是实打实的二十一天!
钱逸群辞别父母,告别高老师,带着杨爱顾媚娘和钱卫三个尾巴,背着狐狸,骑着麋鹿,重又迈向了扬州城。这条路上他已经走得熟了,就连野外宿营留下的坑灰都还在。
每天早上他牵着一鹿三马四头坐骑,以及狐狸,进翠峦山放牧。
在食草动物大快朵颐的时候,钱逸群便在洞里做功课。
说来惭愧。作为一名挂过单的道士。钱逸群仍旧无法做完全本早课,只是从母亲那儿请了元始天尊圣像放在洞中。朝夕礼拜。
礼拜圣真之后,便是长达一个时辰的踏罡步斗,淬炼魂魄、滋养灵蕴。这套原本只是应急的法门,反被钱逸群利用得最多。就连新学的金华出世术都可以用它来习练,包容无碍。
等踏完罡步,钱逸群还要花一个时辰来练剑和攀援疾走,锻炼身法。等他全套功课做完。大半天便过去了。等四头坐骑吃饱回来,差不多钱逸群也擦洗完毕,可以一起出去了。
这两个时辰里。狐狸有时候会花许多时间勘察灵草,又时候却又不耐烦地吵着要出去。虽然它知道进出口令,可惜翠峦圣境只认钱逸群一个人。
鹿、马吃多了灵草仙花,非但各个皮毛光鲜,更是足下有力,rì行百里也不觉得疲惫。等要过河之时,钱逸群便取出曈炉,好言劝这几位大爷进去,无疑也加快了渡河的速度。如此一路行去,从苏州到扬州花了只不过三rì。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曈炉不能强行将百兽纳入。只有禽兽们真心愿意,这曈炉才能生效。钱逸群真没想到,郭璞竟然还是个众生平等分子。
到了扬州之后,钱逸群驻足琼花观,白枫等人很快就等在了外面。
“不知道长下一站可是入京?”白沙就住在观外,每天都要来看看,提心吊胆恐怕钱逸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