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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唐逸当初在镇子上也是见过,人强马壮的煞是威风。只不过唐逸见到的都是些趟子手,虽然看起来雄壮,却也不过比寻常人强些有限,可今天既然听闻那传说中的武功不假,想来镖局中也应该有些高人坐镇才是,如果能请来,这次出关便安全许多。
见唐逸问来,冯谦摇头道:“逸儿入世不深,其实那些镖局的实力并不强,真要有高深的武功,也不会去镖局讨营生。那些人平日里走镖,些许的宵小蟊贼自然可以应付,可那些悍匪巨盗甚或各山头的寨主们,就不是几十个镖师趟子手所能接的下的。
就算镖局敢硬接,甚至胜得一时,却也总不能次次都硬打硬撞,否则用不了几趟,人手就都拼的光了。
所以走镖,大多靠的是声望交游,凭的是个面子,而这声望的来源,便是他们所依附的各大门派,有了名门大派在后,自然没什么人敢来打他们的歪主意了。就算有,那些镖局背后的名门也会出面料理,这些镖局只要定时奉上所得也就是了。”
顿了一顿,冯谦继续道:“可这声望在关内好使,在关外却是无用,大漠千万里,马匪来去如风,又大多是域外之人,谁会买帐?崆峒派算是离关外最近的大派之一,却也不可能次次都尽遣好手出关。当年剿灭万马堂也是因为那万马堂找上的门来,威胁到了崆峒派,而且万马堂人多势众,难以藏匿。要是小股马匪,别说去剿灭,寻起来都难。所以说去请镖师没用,就算我们去请,人家也不会答应。”
冯谦这番话中的关窍倒也简单,唐逸一听便懂。一想到那些镖局遍布天下,却都要依附在名门大派的羽翼之内,唐逸对这些大派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如此说来,那罗志却也有狂傲的资格。”
唐逸虽然执拗却非盲目,正相反,这一路逃难让少年现实许多。虽然他心下讨厌罗志,可却知道这次出关要想顺利,就必须借助名门大派之力,也就自然落在那罗志的身上。如今自己和母亲已与冯家休戚与共,他自不会希望冯谦出什么问题。
不过想到那罗志自打露面就没有出手过,除了那声大喝着实惊人外,唐逸对罗志的实力一无所知,当下疑道:“虽说名门强盛,可却不知那罗志的武功如何?”
冯谦闻言道:“既然他是名门子弟,应该不会差了,想那崆峒派身为名门大派,自然珍惜名声,既然遣这罗志下山,就有把握,否则岂不是坠了崆峒的名头?”
唐逸想想,老人这话却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自己终究没有见过高深武功的威力,心下始终难安。
话说到这里,屋内渐渐暗了下来,抬头看去,不知觉间已是近了掌灯时分,唐逸的肚子再是响了起来,一老一少这才记起自早晨起到现在,唐逸可是粒米未进。
冯谦哈哈一笑道:“只顾了说话,却是忘了逸儿还未吃饭,城里有几家酒楼的饭菜不错,待伯伯让人去买来。”
唐逸闻言忙道:“侄儿只要些馒头充饥也就是了。”少年早上来时,正见到冯谦在喝那茶沫,想来老人定是节俭的很,此刻为自己去叫那酒楼外卖,可是铺张。
冯谦摇头道:“这顿便当做是为逸儿接风洗尘,怎能吃的寒酸?休要推辞!”
唐逸虽是拗了些,可也不是不通人情,之所以一再拒绝冯谦的好意,不过是不想多受恩惠罢了。既然此刻冯谦摆了长辈的架子,唐逸也只得应承下来。
将老人送出书房,唐逸刚要去寻自己的母亲,忽然就见院门口人影一闪。
那人走的快,唐逸也只看到个背影,比自己要矮上些许,像是个少年。唐逸眼利,虽然没有看到那少年的正面,可一瞥间,却是看出了那少年的形态甚是匆忙。
眉头不禁一皱:唐逸暗道:“偷听?”
正文 总有小人推君子,只道口蜜肚中脏。(十)
“偷听?”
唐逸自忖和冯谦说的都是些寻常话,怎会惹得人来偷听?可那少年行色匆忙,分明是在躲闪,除了偷听这个解释外,唐逸一时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而且这里可是内宅,那少年能进到这里,显然也不是外人,想到这里,唐逸心下忽然一动,暗道:“听冯伯说过,这冯家人丁不旺,冯伯年纪虽然大了,可却只有一子一女,那方才少年的打扮不像是下人,又能进到内宅,难不成他就是冯谦的儿子冯平?”
虽然对那少年的来历有了眉目,可唐逸的心下不仅没有因得到答案而舒畅,反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着冯谦走远,唐逸没有去追那少年,也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冯谦。毕竟他初来乍到,冯谦对他母子很是不错,能不惹麻烦就尽量不惹。
既然住在冯家,冯家一家三口对自己母子的态度最是重要,如今见过的冯谦和那冯茹都还好,可这冯平便就难说了,唐逸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寄人篱下的滋味可真是难受啊!”
想到这里,唐逸紧握了握拳头。
不多时,天更黑了,唐氏还在沉睡,唐逸也不敢打扰,好在也没让他等上太多时间,冯谦亲来招呼,饭菜已经齐备。
这饭菜是冯谦特意为唐逸准备,自然丰盛的很,只看中间,就是好大一盆九合楼的黄酒羊肉。那盆下支了碳火,纯香四溢的黄酒之中,薄薄的羊羔肉正自翻滚。这黄酒羊肉的旁边围了一圈的菜,有祥和斋的莲蓬豆腐,必得居的百花全鸡,还有内地难得一见的红烧驼峰,至于那些时鲜蔬果更是一应俱全。
看的出冯谦为了这顿饭,可是尽了心力,这平凉城里有名有姓的好菜,直被他摆了满满一桌。那三只被唐逸射下的麻雀也炸的焦黄酥透,摆在唐逸的面前,很显然,冯谦对唐逸的箭技大是看重,这炸麻雀也是老人的赞赏,至于味道如何就在其次了。
不过老人体贴,怕唐逸醉了,耽误了明日医眼,所以这一桌虽是丰盛,却惟独没有上酒。
饭菜摆下,众人依序入座,冯家一家三口,冯谦和冯平到了,不过因为也邀来罗志,所以冯茹就借着守侯唐氏避去小院。
罗志仍是早间见到的那副模样,进了屋来,只与冯谦点了点头,余下时间便不再与他人说话,而那冯平自从唐逸进屋之后,便一个劲的上下打量。
冯平在打量着唐逸,唐逸同样也注视着他,就见这冯平长的倒也白净,身材要比自己矮了些,与之前看到的那背影大概相仿,唐逸的心下登时便是一突。
这时冯平也察觉到唐逸注意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的厌恶,转头对冯谦道:“爹,这次出关,我也想去。”
冯谦正要招呼唐逸和罗志吃喝,却不料自己的儿子有这一说,当下一怔,心道自己这儿子平日里和些闲汉胡混,怎地今日突然想起关心店里的事来?再说出关的凶险辛苦又怎是自己这娇生惯养的儿子所能承受?
那冯平也算机灵,见冯谦楞住,忙是解释道:“孩儿已经长大了,不能总让父亲担心。再者,父亲这次出关,为的也是孩儿和冯家的未来,孩儿又怎能无动于衷?”
说着,冯平有意无意的看了唐逸一眼,再道:“往日里是孩儿错了,日后定当收心养性,此次出关,便当是次磨砺,日后孩儿也好接下我们冯家这份产业,那时爹便可放心颐养了。”
冯平口中的那“我们冯家”是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唐逸的心里一动,暗道:“果然,这冯平对我很是不满,难道是我的到来,让他觉到了危机?”
唐逸年纪不大,可经过这半年来的风雨,虽不说能看透世间百态,但冯平如今的这点用意却也明白的很,而这也正是唐逸所不愿看到的。
冯谦之前要认自己做义子,唐逸拒绝的原因有二,一是不愿多受恩惠,免的无以为报。二来也是不想被人误会自己对冯家家产有什么非分之想。虽然唐逸知道自己绝没有动过这些念头,但自己母子出现的突然,难免惹人怀疑,就如眼前冯平便是例子。
依冯谦所言,这冯平常与闲汉胡混玩耍,怎可能突然要去那关外受苦?说不定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危险,所以才要陪在他父亲身边,时刻注意自己,免的冯谦被自己蛊惑了去。这冯平如此做,说到底,怕就是担心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兄贪了冯家的家产。
平白被人当做恶人,放了谁的身上都是堵心,好在唐逸这半年来经历的多了,虽然心里堵的慌,却也还能忍受,当下没有出声,且看冯谦如何应对。
冯谦听自己儿子说完,眉头也是一皱,自己儿子往日里是个什么样子,他怎会没数?今日冯平的转变也太过突然,显然大有隐情。而这隐情既然唐逸都能看出,冯谦稍是一顿,便就明白了。
只不过唐逸就在面前,冯谦也不好开口呵斥,而且老人也有些私心,暗道有唐逸在旁激励,自己儿子终是有了上进之心,这也算是阴错阳差的好事。
毕竟这天下间,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冯谦自不例外,就算嘴上说那冯平顽劣,可心里却爱惜的不得了,此番不惜以近六旬高龄出关冒险,说来道去也是为了他这儿子日后打算。
可老人此刻的心里也是矛盾,出关凶险,虽能磨砺人心,可若是出个长短,冯家便是绝了后!
冯谦当下犹豫道:“平儿能有这份心思,也是好事,往日里你胡闹任性,让为父大失所望,今日你能认识到错处,却也不晚。只不过关外凶险艰辛远超你的想象,你若真个有心,便在家里守着,多看多做,好过去关外冒险。”
要冯平守在家里,他哪里肯依?只是在磨那冯谦。
冯谦左右为难,忽然念起那罗志还在一旁,当下摇头歉道:“犬子顽劣,倒让少侠见笑了。”
罗志面色如常,言道:“令公子有心出关历练,在下倒是佩服。虽然在下身负掌门之命下山,除了保护冯老一行之外,其余之事皆不得插手,不过有一句话却是要说在头里。”
正文 总有小人推君子,只道口蜜肚中脏。(十一)
冯谦道:“少侠请讲。”
罗志笑道:“不论此去几人,罗某都能保其平安。”
冯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