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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开下最后一只书柜上的铜锁,长出了口气,一屁股坐到身后书堆上,担起二郎腿催促说:“你最好快点儿,夜长梦多。”
霍去病不理他,高凡百无聊赖,环顾书房摆设,眼前一亮说:“这儿值钱的东西不少。我真弄不明白,你偷点儿什么不好,偏偏看上了这些一钱不值的破竹简。”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霍去病缓缓展开一卷泛黄的绢书,轻轻道:“找到了。”
“什么?”高凡如获大赦,凑到霍去病身后打量。“咦,这好像是曹寿的曾祖父老平阳侯曹参的笔记,写的都是他年轻时追随高祖打天下的故事。”
“曹参的一生,都已记录在这三卷绢书中。”霍去病将书柜里另外两卷并排摆放的卷轴取出,说道:“看得出,这是他晚年时依照回忆写下的平生经历。”
“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高凡疑惑地问,“想改行做史官吗?”
“史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像是我做的吗?”霍去病嗤之以鼻,目光飞快地在三卷绢书上搜寻,半晌后重新卷起道:“行了,我们离开这里。”
“等等!我决定了,难得来一次公主府,怎么也该带点纪念品,不然太可惜了。”
高凡终于忍不住快步冲到古董架前脱下外衣,将一件件珍品飞快地摆放进去。他遗憾地发现,尽管自己一心想遵循母训改邪归正,但来自父亲血脉里的遗传,到底还是战胜了那颗念念不忘向善的心。
“看来我无意中成了教唆犯。”霍去病抱起双臂靠在书柜前,颇觉有趣地看着高凡。
“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个比章台街更好的去处。”高凡兴奋地搬动古董,问道:“小霍,把你的外罩也借我用一下好不好?”
“我这儿有麻袋,又大又结实,你要不要?”忽然有人在背后回答他。
“那再好不过,有多少我……咦?”高凡觉得声音不对劲,急忙回头。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一位面蒙黑纱、银发如霜的宫装老妪漠然站在门外。
“你是谁?”霍去病漫不经心地向门边跨出一步,将对方闯入的角度封死。
宫装老妪声音沙哑低沉,徐徐道:“这重要吗?”
“很重要。”霍去病像没听出对方口吻里的嘲讽:“至少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那你们是干什么的?”宫装老妪轻蔑一笑,“深更半夜来打扫书房的?”
“不,不!我只是个很老实很无辜的小锁匠!是他叫我来帮府里修锁的。”高凡慢慢靠近霍去病,猛然将风水神签往地上一戳,招呼道:“风紧,扯呼!”
宫装老妪手中亮起一道金符,丢掷在地化作一圈圈淡金色的光晕,像涟漪一样从脚边向四面八方飞快扩展,迅速渗入地下。
高凡脸一苦,“咦?‘辟土金符’!”甩手射出一支雪虹追月道:“从后窗走!”
“叮!”霍去病反手拔刀,将射向宫装老妪的雪虹追月击落在地。
“小霍,你没病吧?”高凡愣住了,凝住身形茫然望向霍去病。
“他没病,至少远比你清醒。”宫装老妪摇头说:“这样的人,做毛贼太屈才了。”
“承蒙夸奖,小高,你可以走了。这位婆婆要留的是我。”霍去病嘿嘿一笑,丝毫不顾忌近在咫尺的宫装老妪,俯身捡起雪虹追月丢给高凡。
瞥了高凡一眼,他的眉毛微微挑动:“当然,出于年龄上的差距,你也不必担心她会看上我。”
“这怎么行?”高凡接住雪虹追月,走回霍去病身边道:“我怎么能扔下朋友?”
“你们还挺讲义气啊。”宫装老妪讥诮道:“的确不是普通的小毛贼。”
“你错了!”霍去病摇头道:“他是怕我不讲义气,还没上刑就吓得全招了。”
宫装老妪道:“别怕,我不会对你用刑——对聪明人是不需要动刑的。”
“婆婆应该是公主府里的人吧?你在门外站了很久,却没有召来一个侍卫。”霍去病微笑道:“我猜你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跟我单独聊聊,恰好我也很有兴趣。”
“普通侍卫是拦不住你们的,何况我又不是捕快,从不喜欢抓人。”
宫装老妪说:“我只需要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派你来这儿的?”
“如果我不告诉你呢?”霍去病道:“每个人都有权利保守属于自己的秘密。你的面纱为什么不肯脱下,而且故意改变了嗓音?”
“飕!”宫装老妪的双袖毫无征兆地挥出,分取霍去病的左右太阳穴。
霍去病身刀合一,抢在对手双袖合拢前长驱直入,劈向宫装老妪胸前。交手的双方如有默契,刻意收敛劲风,不愿惊动公主府中的巡夜侍卫。
宫装老妪飘然飞退,用袖袂在饮雪上轻轻一拂带开刀锋,说道:“你可以走了。”
霍去病的身躯晃了晃,刚好跨出门外,收住饮雪魔刀:“婆婆改变主意了?”
“记得把书房的门锁上。”宫装老妪飘然退向庭院中一株银杏树,蓦然消隐在树干内。夜风吹拂,她的嗓音缥缈而冰冷,仿佛从天外传来。
“木遁!”高凡惊疑不定地注视着那株银杏树:“她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你对她感兴趣?果然眼光独到。”霍去病总能在别人意想不到的紧张时刻抛出最不正经的话题。
“什么呀?”高凡满脸通红,急忙解释说:“我只是搞不懂她为何会退走?”
“因为我赌对了,她得到了问题的答案,没有必要和我们继续周旋。”
“可你刚才什么也没告诉她啊?”高凡忽地恍然大悟:“你的刀法!”
“你还不算笨。”霍去病的眼睛在黑暗里闪亮:“还想带走那些古董吗?”
高凡却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问道:“明知她会试你的刀法,为啥不直接告诉她?”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亲身试过,她是不会信的。”霍去病回答说:“况且我故意使出师门刀法作为交换,也得到了想知道的东西。我也不算亏啊。”
“什么东西?”高凡好奇的问。
霍去病讳莫如深地微笑道:“去实现你拥抱长安城的梦想吧。有时候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安全,希望你能在温柔乡中彻底忘却刚刚的经历。”
霍去病和高凡在平阳公主府外分道扬镳,独自朝着长乐居缓缓走去。
直到这时候,霍去病身上的冷汗才渐渐被风吹干。刚才与宫装老妪在书房门口的短暂对峙,耗费的心力和其中的惊险,甚至超过了定襄城下的那场大战。
幸亏,对方在试出他的师门后,果然及时收手翩然隐退。但这位深不可测的宫装老妪究竟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留恋公主府不去?
霍去病不相信,自己与对方的遭遇只是一次巧合。最大的可能,这位宫装老妪所担负的使命,便是保护书房中珍藏的那三卷曹参笔记!
夜很静,路面上空荡荡少有车马行人,霍去病听到自己的步音在空旷街道上回响。
“去、去长安……找你、你亲生妈妈,她叫卫少儿,是大、大将军卫青的二姐……”不知什么原因,霍去病想起了养母临终时向自己交代的遗言。
更让霍去病难以容忍的,自己竟是一个私生子!这让生性高傲的他,如何接受?
它就像一条隐伏在心底的毒蛇,每到夜深人静时便会悄悄钻出来四处噬咬,让他痛苦,让他矛盾。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霍去病狠狠地一甩头,试图将这念头抛到九霄云外。既然生母能绝情地将刚生下不到三个时辰的他亲手送人,那自己又何苦在长大成人后再去找寻她,乞求她迟来的怜爱?
或许,在生母的心目中只当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累赘吧?霍去病的心火辣辣地发疼,如同有锥子在犀利地刺扎。
在长乐居虚掩的大门前,霍去病停顿脚步,忽然改变主意回到街上。
或许是为了舒缓与宫装老妪对峙的压力,或许是为了庆祝自己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长安城,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想大醉一场的强烈冲动。
“小霍,你鬼鬼崇崇地在门口兜来转去,想干嘛?”头顶响起厉虹如清脆的嗓音。
她居然坐在了长乐居大门上方的屋檐上,一双秀巧的莲足一晃一晃踢打在门外高悬的大红灯笼上。天上洒落的月光和灯笼里散发的烛火,交织辉映在她娇艳可人充满灵秀气韵的脸蛋上,漾起一层朦胧如柔纱般动人的光泽。
霍去病站在街上,抬起头望着厉虹如,说道:“我还想问你呢,深更半夜不老老实实回屋睡觉,爬到房顶上吹什么风。不怕巡夜的禁卫大哥把你当女飞贼抓了?”
“你和老鲁、小高都没回来,人家一个人觉得无聊嘛。”厉虹如道:“老实交代,你和小高偷偷摸摸地出去干了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见他回来?”
“的确坏得不能再坏,我和小高差点就被一个老巫婆捉去当下酒菜。”霍去病的回答半真半假:“至于小高,他正煞费苦心想把今晚赚到的五十两金子赶紧花光。”
厉虹如皱了皱秀气小巧的琼鼻:“鬼才信你!说,你又打算去哪里溜达?”
“我想去喝酒,”霍去病这次没有隐瞒:“最好能够不醉不归。”
“真的假的?”厉虹如将信将疑盯着霍去病,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假的。”霍去病说完,撇下厉虹如沿着来时的路走去,星光将他孤零零的影子在街面上拖曳得格外冗长深沉。
“好啊,为了查证你的话是否属实,本小姐准备委屈自己牺牲今晚的睡眠,舍命陪小人。”厉虹如眼睛里闪过一缕狡黠的光芒,从屋顶飘然跃落。
“你该知道我留在定襄的恶名吧。”霍去病皱了皱眉,警告说:“你不怕?”
“怕你?”厉虹如杏目圆瞪,“你要敢动我半个指头,本小姐就把你射个透心凉。”
“天真的丫头。”霍去病头也不回往前走:“我指的不是这个。跟像我这样的人晚上外出,即使没有事情,别人也总当一定发生了什么。越漂亮的女孩越是如此。”
“为什么?”厉虹如追上霍去病的脚步,疑惑地问道:“这跟漂亮有什么关系?”
“人心很坏。往往喜欢恶意揣测肉眼没有看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