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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邪寒鸦。”霍去病道:“我变个戏法给你们看。”
三个人来到枕雪听梅阁后的那座衣冠冢前,霍去病喝令道:“鬼头,去,挖开!”
“是!”骷髅头跃出霍去病的袖口,嘴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叨咕什么。
须臾之后众人身前爆出一蓬黑雾,两名猛鬼力士齐齐现身。
厉虹如诧异道:“小霍,你要挖坟,这可是小高父亲的衣冠冢!”
霍去病挥挥手,吩咐道:“挖!”鬼头又是一阵念念有词,两名猛鬼力士掣出腰间的板斧劈开坟头,向下挖掘。不一刻被刨开的坟墓里露出一具棺椁,劈开棺盖,里面竟露出一具腐烂的乌黑尸体。
鲁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棺材道:“衣冠冢里怎会有死人?”
霍去病胸有成竹地一笑,问道:“猜猜看,这人是谁?”
厉虹如仔细打量尸首,猛然惊叫道:“快看,这人的膑骨都断了!”
“难道是邪寒鸦?你怎么知道他的尸体藏在这里面?”鲁鹏惊异地望了霍去病一眼。他虽然行事鲁莽,但肯动脑筋的时候,远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笨。
霍去病道:“如果邪寒鸦果真对高老大情深意切,为他立下衣冠冢,又为什么从不打扫祭拜,任由坟头荒芜长草?我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一旦觉得有蹊跷,便忍不住想知道这坟里到底埋的是什么。果然,鬼头找到了这位老兄。”
鲁鹏苦笑道:“这下倒好,全部死光!这下到哪儿去找抓小高的凶手?”
“不对呀。”厉虹如道:“从尸体腐烂的程度判断,邪寒鸦至少也死了一两年。那咱们见到的邪寒鸦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替小霍疗伤?”
“奇凤雨,游戏到此结束。”霍去病将目光投向黑沉沉的风雪背后,扬声叫道:“我们还是开诚布公的好。”
“我低估了你。”黑暗中邪寒鸦的身影徐徐走出。这次他没有坐在轮椅上。
“彼此彼此。”霍去病微笑道:“事实上我也差点低估了夫人报仇的决心。”
“他是奇凤雨?”鲁鹏错愕道:“怎么可能,奇凤雨不是死了吗?”
“在石室里,我本可以杀了你。”邪寒鸦徐徐举起手,从脸上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然后又用袖口轻轻一抹,移开后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已是一张清秀脱俗的美丽脸庞。
“她当然是在装死。以她对舍不群的熟悉程度,要在自己身上伪造被‘吓一跳’偷袭毙命的痕迹,显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事先服下某种可以令身体进入假死状态的毒物,便能欺骗所有人。”
霍去病回答道:“等到舍不群施放暗器破窗逃跑,她便乘乱隐身。至于消失的方式,根本不可能是利用软榻下隐藏的暗门,而是用了另一种更直截了当的方法。”
“什么方法?”厉虹如问题出口后,不由自主睁圆闪亮的眼睛,低呼道:“土遁!”
“正是。我们不妨从头将这个故事再梳理一遍,如果有谬误之处还请夫人指正。”
霍去病说道:“五年前的那个风雪之夜,高廉风将盗来的木亢神鼎放入褡裢背在身上。当他走到石桥中段时猛然察觉异常,于是大喊了声‘有埋伏’。随后怪风窜升,不夜火被扑熄,石桥也瞬间坍塌断了高老大土遁的生路。
“接下来,舍不群和马流王不约而同出手偷袭,高廉风可能受到怪风影响无法躲闪招架,接连中招死于非命。舍不群从褡裢里偷出木亢神鼎,谁知转眼就被另一人夺去。
“夫人听到高廉风惨叫,便伸手去拉,一把抓到了他身上的褡裢。可褡裢已被马流王用乌雀匕削断,导致你终究没能拽回高廉风。”
“原来你想为高廉风复仇?”厉虹如醒悟道:“可马流王却说……”
“说高廉风霸占了我,所以我对他恨之入骨?”奇凤雨冷笑道:“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想知道其中原因吗?”
她用手指轻轻抚过自己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你们看到的这张脸并不是真正的我,这世上只有高廉风见过我真实的容貌,他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欣赏我,爱我的男人。至于邪寒鸦或者其它人,他们贪图的,不过是那份虚假的美丽。”
鲁鹏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仇视高廉风?”
“我当然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但那二十年,我已很满足了,因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远比他们知道的多得多。”
渐渐的,她的声音有若梦呓,眼眸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他待我很好,很体贴,甚至将一枚传家至宝‘混土珠’送给了我,还教会我使用土遁。”
厉虹如多愁善感的少女情怀不由被打动,同情道:“他死了,你一定很伤心。”
“是啊,我很伤心,但我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否则不仅没法给他复仇,甚至会立刻死在马流王他们的手上。但在走出陵墓的时候,我便悄悄对天发誓,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将杀害他的凶手碎尸万段!”
奇凤雨的眼神骤然变得怨毒,低声说道:“可是天不从人愿,因为彼此猜忌对方偷走了木亢神鼎,唯恐遭受暗算,很快大家便陆续失踪。邪寒鸦是唯一没有藏起来的人——他因为行动不便,从来不参与盗墓,只留在陵墓外负责望风接应。”
“但你偏偏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他。”霍去病道:“因为你早已察觉,那晚袭击高廉风的人里,也有邪寒鸦一份。”
“那要归功于我的嗅觉。几十年来我日夜和剧毒为伍,鼻子的敏锐度远胜常人。在我们最初连手的一段时间里,我曾迷恋邪寒鸦的才华和外表,一度和他走得很近。所以,他身体上散发出的气息,绝逃不过我的嗅觉。”
奇凤雨不屑地笑道:“我利用邪寒鸦对美色的痴迷,顺利地接近他,却始终保持若即若离的姿态,这色鬼心痒难熬,不能自已。这样周旋了数年,我终于找到机会毒死了他。”
“他死得并不冤枉。在石桥上布下埋伏用风罡卷缚高廉风的人,就是邪寒鸦,对不对?”霍去病道:“甚至,他还暗中下手,夺走了木亢神鼎。”
“你全都猜对了,除了一件事。由此可见,你也并非无所不知的神人。”
奇凤雨略带得意和骄傲地微笑起来:“邪寒鸦从舍不群手中抢走的木亢神鼎,根本就是赝品。真正的神鼎,高大哥已经偷梁换柱交由我保管。他早就预料到有人会见宝起意,只是没想到自己连陵墓都还没有走出,就惨遭横祸。”
“是这样?”霍去病自嘲地低笑着:“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爱情的力量和高廉风的精明。我一直以为你是从邪寒鸦手里夺回了神鼎,所以投柬约来马流王等人。”
奇凤雨淡淡道:“至于高凡和你们三个人的出现,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于是我劝高凡多留几天,好让他看到自己的杀父仇人一个接一个遭受报应,横尸梅庄!”
“幸亏夫人的医术不差,不然第一个做了送死鬼的就是我。”
“高凡的恳求我不能拒绝……我欠他们母子的。你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凭借邪寒鸦留下的丹药和我多年对医道的浸淫,要治好并不是难事。”奇凤雨自负地说道:“会用毒的人,对医道通常不会是外行。我的医术也许不如邪寒鸦,但比起那些所谓的国手,无疑胜出许多。”
霍去病接着道:“然后你就告诉我们出门采药,提前两天从梅庄消失,着手准备今晚的复仇计划。至于那两个式奴,应该是你弄来的童子吧?也随着你一并躲藏起来,以免在那些老奸巨猾的对头面前露出马脚。
“黄昏的时候,你又以奇凤雨的身分露面,故意挑起和舍不群之间的冲突,为晚上的行动埋下伏笔。而后顺理成章地消失,让我们以为你和舍不群一样,暗中在梅庄内搜寻神鼎的线索。”
“不错。”奇凤雨回答道:“然后我就佯装中了舍不群的暗算,倒在堂屋门外。这样后来马流王中毒身亡,别人也不会怀疑到我。”
霍去病摇头道:“可恰巧在看到你倒地的一幕起,我便隐隐感觉到事有蹊跷。”
“哦,是什么?”
“你的惨叫,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被刻意地拉长。这说明你在死前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转过头察看偷袭自己的凶手。对于一个被背后袭击的人而言,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举动,但你倒地后的脸庞,却是垂直向下陷入积雪,根本没有侧转。”
霍去病道:“紧跟着你的尸体在堂屋中莫名其妙地失踪,在发现绝非通过地道转移后,我首先想到的便是土遁。那时候,我误以为高廉风并没有死,是他趁乱带走了你。而尸体的消失,更让我确信你的死大有文章。
“如果是为了一个死人,没有哪个傻瓜会如此煞费周章,冒着暴露的危险出手。”
“原来我留下了这么多马脚。”奇凤雨的神情有些不服,又有些气馁:“但你还是跟随马流王走下了地道入口。”
“你利用邪寒鸦留下的假鼎诱杀马流王,却意外地险些赔进小高。于是又在石室里制造混乱,将他救走。但那时候我已基本排除了高廉风,因为一个人被乌雀匕刺入心脏,是不可能再复活的。”
霍去病道:“带走小高的,只能是另一个精擅土遁的人。由此我联想到尸体失踪的事,以及马流王谈到的你和高大先生之间的关系……试问夫人周身是毒,却被高廉风‘霸占多年’,除了心甘情愿之外,还能有其它更合理的解释吗?”
鲁鹏服气道:“这小子成天沾花惹草,揣摩姑娘家心思,原来还是有些用处的。”
“而假鼎的出现,也否定了为了夺宝而杀人的可能。因为只有获得真鼎的人,才能够做出如此以假乱真的赝品。于是,杀死马流王的目的呼之欲出——为高廉风报仇。我的目标这时才锁定到你的身上。”
霍去病有些疲倦地吐了口气,继续道:“剩下就是邪寒鸦的问题,为何他能容忍凶手在梅庄翻云覆雨,甚至在地道里来去自如,设置下种种诱饵。难道他也是凶手之一?回到堂屋后,我向小如和老鲁提了个问题,果然有了新发现。”
“我说了什么?”厉虹如纳闷道:“好像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