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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是古音肚里的蛔虫,叫人家一个指头弹飞,照样不顶用呢!”李珣哭笑不得,只能摇头道:“蛔虫就算了吧,再说……不是已经有一位了吗?”他有意压低了声音,话中若有所指,所得便是另一记剑鞘。
在他夸张的呼痛声中,明玑的笑容忽地沉淀下去,显露出沉静的一面。
“此事不要再提,我看秦宗主在此事上多有保留,想必有所顾忌。说出来徒增麻烦。”李珣喏喏应声,跟在明玑身后,缓步前行。走了没几步,忽听得声音入耳:“我倒忘了,借你的吞海灵犀还未还你。喏,接着。”从明玑手上接过挂饰,李珣仍在装胡涂:“四师叔用这玩意儿干什么了?昨晚上……”
“昨晚上用它与‘血魔’交了回手,可惜,药不对症。”明玑倒很坦然,三言两语将昨夜的事情描述一遍。
“从前日徐亢等人的死法上来看,血魔应该深浸魔道多年,出手戾气甚重,其燃血元息必受邪祟怨气滋养。
“这‘吞海灵犀’固然比不上‘玉辟邪’那般效用,但也不至于毫无作用……故此,我与释无涯宗主都觉得,昨夜出现的那血魔,与前日的,并非同一个!
“前日那个,修为更加老辣,暴戾之气更重。而昨夜那个,应该降一档次,修为却比前一个来得精纯,啧,哪来这么多魔头!”李珣听得背后冷汗直冒,在一侧强笑道:“那四师叔可知道,当日在星河杀死允星的,又是哪个?”明玑眉头皱得更紧,半晌方道:“不能轻下结论。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件事来……”
“什么事?”明玑欲言又止,末了只是笑着摇头道:“算了,你不用管这事,只要记得以后出门在外,万分小心便是了!”听她这么说,李珣自然没法接着问下去,只能闷着头思索,自己究竟哪句话出了楼子。哪知再走了没几步,明玑忽地转过身来,李珣一个失神,差点儿迎头撞上。
急切中,胸口被一只纤长的手掌轻轻按住,李珣借着一点力,停下身子,满脸茫然地看过去,却见明玑神采凛然,分明心中有了决断。
“帮我个忙……厉宗主前面,替我道歉,我有急事,要先行一步。”
“啊?四师叔去哪儿……喂!”李珣真见识到她说做便做的性子,还来不及问个明白,便见她排空直上,向着东方飞射出去,有心想追上,又哪来得及?
在原地怔了半晌,李珣习惯性地想挠挠头,手刚抬起半截,他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捏着“扫雪铃”。心念微动,他勾着手指晃了晃,听着清亮的铃声,脑子里却想着之前秦婉如做的手脚。
在他刚从秦婉如手中接过这铃铛的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上面过热的温度,立时明白,秦婉如必定是有什么消息,通过这手段传达出来。
由此回想起妖凤临去时大有深意的感叹,再联系云辇中微妙的变化,李珣感觉到,这其中应该有秘密等待他去挖掘。
有意思!
手指探入内壁,敏感的指尖初一接触,便知道里面确有文章。李珣不动声色,目光四面一扫,重将铃铛收入袖中。甚至还有闲情就近找了个水镜宗修士问路,才施施然向目的地行去。
向厉斗量等人解释,并向明惑报备之事可以不提,等到诸事齐备之时,天光又暗了下去。
此时,与会宗门大多已经回返,水镜洞天周围便显得十分清净。
由于正道九宗还要商议一些事项,李珣一行人只能继续逗留下去。不过,因为正道九宗弟子相处和睦,水镜先生干脆在洞天内划拨了几处住所,将诸宗弟子一古脑儿送了进去。
李珣不管其它人如何兴奋,他在有了新住所的第一时间,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自己埋在屋子里,继续研究“扫雪铃”中的秘密。
仓促中,秦婉如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所以李珣也没花多少时间,便找到铃中机关,抠住铃壁内的铁珠,轻轻扯动,便有一块只有绿豆大小,似是碎玉的残片掉出来。
怪不得铃声有些杂音,原来是这东西搞怪。
李珣笑着摇摇头,拈起碎玉,稍一透入真息,便知这是块类似于记录玉简的玩意儿。秦婉如在其中留下一条信息:“宗门不稳,婵玉为内鬼,师尊分身乏术,故借师弟之剑一用。”接下来,便是阴阳宗内部相互联络的方式,秦婉如希望李珣在一月之内,能以此将那个叫婵玉的内鬼引出来,一剑斩了。
“哼,阴重华分身乏术,难道我就清闲了?”李珣对阴阳宗内鬼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对信息中那句“分身乏术”颇为在意。
看这意思,大概是秦婉如认为阴散人应来水镜宗保护姐妹徒儿,没时间去管宗门的闲事。
只是,这决断的语气,味道怎么这么怪呢?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李珣只能转念去想那个“婵玉”,如果他记忆不错的话,此人应是阴阳宗元老一流,在秦婉如抢夺宗主之位时,似乎也是出过死力的……不过,想想星玑剑宗的毕宿之类,李珣倒也能理解。
婵玉、羽侍、秦婉如、古音、妖凤,甚至还加上阴散人,这些名字在他脑海中来回流动,渐渐地似乎有一条线索将其勾连在一处,只是恍惚间好像还缺了一节,以至于越想越胡涂。
正想着,外面忽然又是一阵骚乱。李珣撇撇嘴,口中嘟哝着“多事之秋”,顺手将玉片捏成粉碎,再起身出门。
其实,说是骚乱未免有些过头了,不过就是几个修士在那里嚷嚷“祭炼法宝”之类,李珣听了半晌,才明白,是某个千帆城的大匠师借了水镜洞天内一口寒泉泉眼,正在炼制某件法宝。
千帆城打造法宝的手段,向为此界翘楚,平日里极少现于人前,却不知为何一反常态,弄得如此高调。
不过,李珣对此兴趣缺缺,摇摇头,正要回去歇息,忽听到后面有人唤他:“灵竹师弟。”声音比较陌生,李珣愕然回头,入目的也是一张不怎么熟悉的面孔。此时,他的博闻强记才发挥了效用,只一愕的工夫,他便记起来人的身分:“季涯师兄,好久不见。”来人正是不夜城的得意弟子,三代首席季涯。
李珣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不夜城举宗内迁之时,两人虽交情泛泛,却还算谈得来。
看季涯行色匆匆,不像偶然遇上,倒像是专门来寻人的。李珣的脑子瞬间就跳到“那位”身上,旋又暗中发笑,摇头否决。
片刻之间,季涯来到近前,与他把臂笑道:“灵竹师弟,真是让我找得好苦。”
“呃?”没想到向来沉稳的季涯会如此急切,李珣一时间怔住。
季涯略有些不好意思,缓了缓劲,正要说话,却见周围人声不少,又有些迟疑。
李珣察言观色,知他有难处,便笑道:“不如我们到屋里去说。季涯师兄有事,只要小弟力所能及的,必当效力。”他这虽是套话,却也动听。季涯感激地点点头,与李珣走到屋内。他也是有养气修为的,初时的急切过后,也知道自己颇为失态,趁进屋喝口茶的功夫,也慢慢调适过来,再开口时,便平静许多。
“我刚刚太过急切,失了常态,还请师弟见谅。只是此事于我太过重要,所以……”李珣忙道无妨,心中却在猜测季涯会提出什么难题来。
哪知对方再饮一口茶后,却蹦出这么一句话来:“我记得师弟你说过,当年你初见上人时,上人曾赠你一颗虹影珠,可是如此?”
“不错,确有此事。此珠珍贵无比,又曾救我于大难之中,上人的恩情,我一直记着。”李珣在这事上倒不含糊,说出的话不似以往,起码有八九分真实。
季涯闻言,身子一紧,勉强才压住腔调,小心翼翼地问下去:“那虹影珠,师弟可还带在身上?”
“嗯,如此至宝,怎能不随身携带,确实在我身上。”季涯脸上已掩不住喜色,他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用希冀的目光看过来,甚至连声音都略微有些打颤:“那,师弟可否将此珠借我两日,两日后,我必定归还!”李珣完全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深知人心变化,是以也不犹豫,点头道:“这宝珠本就是上人赠予我的,如今师兄你要用,尽管拿去,也不用订什么归期。”说着,他伸手入怀,将那黝黑的珠子拿出来,只见珠子在掌心里滴溜溜打转。
季涯站起身,先郑重谢过,这才将珠子小心翼翼地拈起来,透入真息,半晌才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这回多亏灵竹师弟,否则我必是后悔终生。”
“哦?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呃……若是事关贵宗机密,师兄就不用说了。”季涯此时正满心感激,兼又喜事临门,哪还收得住口,呵呵笑道:“对我虽是大事,灵竹师弟听听也无妨。
“其实也就是刚才,上人对我说,将传授我‘先天五色神光’的法门……”
“啊呀,恭喜师兄!先天五色神光堪称贵宗极光玄法的最高法门,师兄得授此法,无疑是上人认定你登堂入室,可传道统。”季涯几百年来塑成的稳健沉着,此时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去,直笑得合不拢嘴。
“承师弟吉言,我初听闻这个消息,也是欢喜得傻了。哪知上人还说,这五色神光之法,需实地演示,而其威势所及,除山岳强压之外,对神智冲击尤其厉害,像我这般修为,非有护持心神的法宝不可。
“本来,我也有一颗‘虹影珠’来着,只是不巧,参加水镜大会之前,把它送给一位师弟冲关所用。
“事到临头,自己反倒给难住了。偏偏上人又说,水镜大会之后,她便要闭关修行,只有这么两天有闲。还好我急切之下,及时想到了师弟你,真是天幸!”说罢,他哈哈大笑,李珣陪他笑了两声,才似若无意地问道:“上人要闭关么?迁宗不过数月,宗门里的事情应该不少才对。”
“确有不少杂事,不过,上人说她正在冲关的要紧处,一时也耽搁不得。好在宗门内还有师尊和各位师伯、师叔可以分担,短时间内,想来并无问题。”李珣嗯嗯连声,脑子却记起,天芷上人虽然修为绝顶,却没有亲授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