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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老天”三字刚出口,九霄之上,就又是一道雷火劈落。
电光张牙舞爪,直劈向东海上空,殷殷雷鸣似从极远处来,又撼人肺腑,提醒人们,此刻的主流,仍然是东海上的生死激战。
在雷火劈下的时候,水蝶兰眉头一挑,心中感应到什么,她扭过头,从这个角度俯视不远处的那群散修。这里并没有其它什么人到来,但是罡煞风暴的强度不减,偏偏那群散修好像木桩子似的,定在地面上,场面说不出的古怪。
她将视线移回来,目注李珣,正要说话,却见李珣也在盯着那群人,初时目光凌厉,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渐渐的,目光已是散而不凝,全不在一个焦点上,似乎要透过那层人墙,看到之后的什么东西。
“有古怪?”
水蝶兰将脑袋凑过去,尝试是否能在李珣这个位置看出更多的东西,李珣并不介意这样的亲密姿态,只是抬起手,在虚空划出几道无形的线路。
“非常高妙的禁法布置,看似禁制,又随时可转化为阵势,动静之间,可以容纳相当规模元气流动。”
所谓禁制、阵势,差别其实不像字面上那么巨大,前者相对静态,草木土石、甚至是随手刻划的纹路都能达成目的,后者多用更具灵活性的人来布置。可本质上,都是利用有限的资源、巧妙的设计生成种种变化,达成牵引气机、驱动元气的目的。
一个合格的禁法学习者,必然要兼通这两门同源而异的手段,但真正可以将其灵活运用到现实中的人物,却是少之又少,便是李珣自己,由于缺乏相应的经验,在阵势这一栏上,也不敢说有什么自信。
但是眼前这个古怪的场面里,分明便蕴含着禁制、阵势双向转化的高明手笔,又怎能不引起李珣的注意。
而且,不论是李珣还是水蝶兰,都隐约发现了,这一个偏僻的角落,与东海局势说不清道不明的那层关系。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阵眼?”
水蝶兰纯粹是信口开河,哪知李珣竟然点头:“很有可能。”
说着,他继续在虚空中比划:“阳动之机在南,而雷泽在北,雷动之时,诸机发端……”
“停!”水蝶兰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说点别人能听懂的东西。”
李珣闻言一笑,继续道:“简单点儿说,这里与罡煞浑仪的阵势关联密切,尤其是劫雷外放时,元气激荡,这里的反应尤剧烈。可是这里的禁法安排,并没有随着阵势的变动而变动,始终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从这方而来看,是罡煞浑仪阵势阵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有可能是主阵眼所在。”
“主阵眼?”水蝶兰没有什么欢欣鼓舞的意思,倒是环目四顾,打量周边环境:“若是主阵眼,古音就只布置这么一点几看着?”
“所以只是有可能。况且这里面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纵然是阵眼,与外界元气的交换也太频繁了些,未免有失阵眼‘汲而不足、流而不漫’的本意……”
李珣说了半截,忽地停口,他很懊恼地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分了心,不管是东海上多变局势,还是单纯的罡煞浑仪阵法本身,都对他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以至于经常忘掉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青吟、青吟、青吟……
在心里默念那贱人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一点儿启示,但是,四面八方轰传过来的,全都是东海大战的讯息。
这无穷无尽的讯息仿佛汪洋大海,而游离于整个局势之外的青吟,则是大海中不起眼的水滴,在接连失去两项感应利器之后,他又怎能捕捉到对方的踪迹?
“如果打掉这里,会怎样?”
水蝶兰的兴趣还在前面的“疑似阵眼”上停留,可这话传到李珣耳朵里,却是轰然一震。
“如果我破掉阵势,会怎样?”
语句接近,但涵义截然不同的应答返回去,水蝶兰立刻睁大了眼睛。
李珣却是越想越有意思。既然青吟绕了个大圈,跑到这里来,附近总有让她感兴趣的东西,而东海上的形势隐约显示出,钟隐、青吟、古音三者有某种苟合的可能,那么,打破形势进程,甚至扭转局面,无疑是冲击其既定计划的最佳方式。
找不到她,就让她来找我──这样的思路,似乎很不错!
正如他不甘心被人玩弄利用,青吟那边,难道就真的甘心忍辱?
水蝶兰这时才皱眉说话:“虽说我是外行,不过……你这打算应该很危险吧?”
“如果破解不力,就要承担阵势反噬,自然是很危险的,尤其是里面还有些关节我看不太清,失手的可能性很大。”
水蝶兰看着李珣异常的轻松姿态,扬起眉毛,不再说话。如此不配合,让李珣后面的措辞不免有些卡壳,只能老老实实地解释:“天下事,总是破坏容易建设难。世上有个最笨但也最有效的法子,叫做一力降十会;还有句话,叫祸水东引。两边合一起,放在禁法布置上,也有个名目,叫以阵破阵。”
也许是受玄化真人的刺激,李珣觉得自己现在真是灵思泉涌,一项非常有难度的工作,竟是转眼被他寻到解决思路。他微着从怀里取出一件物事,放在水蝶兰眼前。
寒风吹动,李珣手中的对象也随之微微摆动。
这是一颗宛如雕的青碧色羽毛,长约两寸许,摆动时,幽蓝的光华在上面流动,似乎始终向外发散着清冷的毫光。
显然,这就是那根青鸾飞升时留下的羽毛,由李珣转交给妖风,再由妖风回赠。
关于这根青羽,妖风所说的那些话,李珣并没有放在心上,那即便有些用处,也不在李珣的考虑范围内,他更看重的是青羽本身的作用。
他伸出右手拇食二指,轻捏住羽毛的中轴,自根部起,缓缓抹过。指尖有隐隐的血色流动,乍看去像是划破了手指,但青羽上却一尘不染,只是那幽蓝的光芒之中,慢慢渗入丝丝血光。
“青鸾灵羽,确实不同凡响。虽说沾染上界仙灵之气,质性有些不合,炼制起来太费工夫,但若用逆冲法,以激发精血厉魄,效果更佳。”
李珣将青羽举过头顶,照着灰沉沉的天光,仔细观察,末了满意点头。
“有先前收集的底血,还有这满东海的死灵怨气,布下血灵飞羽阵,正是事半功倍,嗯,也许只要搭个简单的架子就可以……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也不再和旁边的禁法白痴多说,李珣兴冲冲没入了丛林深处。
水蝶兰哼了一声,终究没说什么,但在此时,她后方远处,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元气对撞冲击的势头几乎要压过劫雷一头,其声威比玄化身死前那一战,绝对要强上一个档次。
“还是玉散人傀儡,这回的对头是……七无吧。”远方的震荡实在太过剧烈,以至于水蝶兰轻松感应出大致的情况:“终究有灭门死仇的,这道士冲得真快,差不多要和古音面对面了……嗯,说是古音让他冲得这么快,或许更准确些?”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击杀一个恨火烧心的真一宗师,确实要比击杀同样境界,但心神清明的对手容易得多。
可是,古音对自己还真有信心……
半刻钟后,便在她百无聊赖地猜测局而变化时,林子里忽然刮起一阵急风,吹得树叶哗哗做响,叶面上的白霜飞落,像是林间下了一阵小雪。
水蝶兰伸手轻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对这另类的风雪交加的场景,不以为意,但与之同时,另一只拢在袖中的纤手,却轻轻翻转,霎时间,她从树冠的最顶端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是一里外的丛林深处。
方一现身,水蝶兰迭纱长袖已然拂出,前方重重树影无法起到任何阻拦作用,被她丝缕般的劲力透过,充斥着罡煞风暴的虚空蓦然倒错,整个空间像被人倒提着晃了两下,那荒谬错位的感觉,直令人以为在梦中。
这边一出手,气息便再也遮掩不住。空地上那一群修士当即生出感应,站着的绷直了身子,坐着的更是直接跳起来,注意齐齐转向水蝶兰出手的方位。
可惜,他们全都错了。
罡煞风暴的低啸声中,忽地弹起一声突兀的尖音,像是弓弦崩断,余音犹在。这群修士中,有个感应特别灵敏的,瞬间把住了正确的方位,扭头去看。
但下一瞬间,他便被那一抹血红的寒光刺伤了眼睛。
一切相应的气机连接和反应,都淹没在天劫与罡煞风暴共同作用的大环境中,当血灵羽剑曳空而至时,就连感应能力最强修士,也只能捕捉到远在剑光之后的那缕尖音,而这时候,挡在剑芒轨迹之前的四名修士,已经被抽干了精血,正颓然倒地,那无坚不催的剑芒,从禁法布置的最强点一突而入,直直扎进这一圈玄奥禁纹的正中央。
这一剑,以冥王宗无苦的真人级精血厉魄打底,又有周围丛林中百万死灵怨气灌注,论杀伤力,固然仍比不上嵩京城外那一剑西来的凌厉,但已经远远超过了剃刀峰下那裂喉噬魂的层级。
剑光破地而入的瞬间,周边散修同时惨哼,有一股无形而妖异的力量,攫住了他们的心脏,然后,骤然发力!
沉闷的破碎声在他们胸腔内响起,四十四名修士的心脉齐齐断裂,而凝聚他们一身修为的精血,则在此瞬间破体而出,拉出笔直的数十道血线,向场地中央飞射。
事实上,就在此刻,他们那充斥着怨气和不甘的魂魄也没有逃过异力的捕杀,而是被束缚在精血之中,倒飞回去。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林间,随即便有一层细碎的血珠冰晶洒落下来,如此狠辣的邪魔手段,竟然没有招来天劫反噬,正体现李珣已然妙至毫巅的禁法控制能力。
撇开这个不说,近五十具人体齐齐软倒的场面,也是诡异又壮观,而这个后果,在这些修士甘愿作为禁法的一部分,将自身生命力与禁制勾连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准备才对。
与此同叫,在另一方向,同样响起一记刺耳的声音。
就像撕裂了一匹华美的绸缎,水蝶兰翻手间破下的幻像天地,自中央部位,裂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长痕。
刹那间,这一片天地再次恢复到了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