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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学堂中,三百六十名儒服书生正襟微坐,这些或白发斑斑,或正值壮年的书生都脸色肃穆的看着前面讲台上的女子。
这女子面如冰霜,正闭目肃立。
“儒主大人上一次神情这么沉重是因为龙神宫之事,灵气消散才……而这一次,又是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比灵气消散还严重吧。”大堂中很多人都心中揣揣,他们这一只是由董仲舒传下的正宗儒学,平日里不显眼,可真发生大事,便是天下儒门之首。
而儒主大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年轻的女子,可是威严已深入众人心底。
台前女子双眼蓦的睁开,目光冷电般扫过众人。
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董汐严冷声开口,“最近天龙寺出了一个天才少年,此人姓段名海峰,有人怀疑这是化名,也就是此人可能是武道世家弟子,这段海峰惊才绝艳,今年才十六岁,约月前向武道院观音阁递交了一集道问。”
“递交了一集道问?”
很多人皱眉,一些人想到了一个可能连询问。
“儒主,你是说他在武道上有了新成就?”
董汐严微一点头。
静。室内死一般安静,他们都是在武道上苦苦探索的,以前弄不出什么成果还能混日子,可是……前不久龙神宫发生变故,天地灵气溃散即在眼前,一甲子时间内若不能解出长生诀奥妙,便是千古罪人。
而他们董派儒家又是天下儒门之首。
代表着武道研究的顶尖水平。
万众瞩目。天下期待下,这压力自然更重。
略微的寂静后——
“十六岁,便出成果,千年未有!”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除非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研究武道。”
“儒主。这事可查证清楚?是真还是假,天龙寺虽然集中了百家学派,可实际上也就是个试验品,向来不怎么样,若不是这次龙神宫出事,我们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存在。我想。是不是这一次大家给他们施压,那保定帝狗急跳墙,弄出这么一回事来?不然一年不到,便出了什么神童,还十六岁便……。”
“对。此事莫要弄出笑话。”
……
一个个上言。
按理说武道上很少作假,可是凡事无绝对,像天龙寺被人所逼,真要作假也有可能。最重要的是十六岁,这个年龄太小了,大家都是做武道的,知道这东西,成绩做出来后不起眼。可实际,是看易做难,他们都是从年轻走过来的。谁年轻时不是满腔热血,可真正走入深水中,其中茫然无绪,往往只有亲身经历才懂。
十六岁,太天方夜潭了。
董汐严眉头一蹙。
“这事是真的!”董汐严声如金铁。
她一挥手,身旁桌上放着一封黄皮纸信。信飞向下首第一排最中央坐着的人。
“严泓,你读信。”
“是!儒主!”
这长得和董汐严有几分相似。也是冰冷如霜的美貌女子一抬玉手,抓过飞来的信。
“时著顿首……”
字正腔圆的洛阳官语一个个字眼珠玉般响起。大堂中一个个竖耳听着听了没一会。
“此集道问所合者,乃是人性本恶……”
听到这很多都变了色,读信的董严泓也脸色变了变,声音一顿后才继续读,不一会儿。
“九合无误,吾心甚惶!”
“特此禀告儒主大人,时著顿首再拜!”
董严泓读到这放下信纸,一张本就冰冷如霜的脸更是难看。
整个大堂也一个个脸色难看,儒家诸多派系中,他们是董系,也就是董仲舒的谪系,对于董仲舒所传最为守护,而性本善正是董仲舒所证明,这个证明既证明了本善之说的正确也同样证明了本恶之说的荒谬和错误。
可此刻——
冲击,完全的冲击!
如果只是合成了性本恶还好说,偏偏这封信是在九合无误后才发出的。
性本恶九合无误,那就严重了。
“儒主,不必担心,只是一个九合成功,而我们的性本善可是历经千年的验证无误,这性本恶定然是错误的。”
“对,一定是错误的,总不能善也是对的,恶也是对的,那就说不通了。”
“性本善绝对是正确的,我可以担保。”
……
一些书生嚷道,董汐严目光如电般扫过说话的人。
“事不可只看眼前,假如……百合、千合,甚至功法也证明了性本恶也是正确的,我等该如何自处?”董汐严声音冰冷。
“这……不太可能吧?”
“善也是对的,恶也是对的,那不是自相矛盾么!”一些人嘀咕,董汐严双眼瞪过去,立时这些人停下嘀咕。
“儒主,那帮天龙寺的儒生好心办坏事,不该进行九合的,九合无误,这……若是传开,很可怕。”
“传开了,被天下那些榆木脑袋的书生信了,确实很麻烦。”
“依我的建议,此人此事不可张扬,需得斩根。”
“对,性本恶之说如魔鬼,万万不可放出世间,秦之祸尤在眼前,而如今性本恶之说能够九合,其毒其威远甚当年荀子猜言,法家之说,若不抑制,魔鬼肆虐,人间将成地狱。因此虽然尽屠天龙寺武道院有些残忍,可与其让之流毒千秋百代,天下翻覆,还是果断点好。”
“光是屠尽天龙寺是不够的,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来一个屠尽百家,只留儒术,才是真正高枕无忧。”
“这建议好。本来留着百家,是因为他们反不了天,可假如本恶能和本善相抗衡,那结果很难说,毕竟他们都被压抑得太久。”
……
一个个发表着建议。
董汐严脸色越来越冰冷阴沉了。
“哼!”
董汐严冷哼一声。顿时整个大堂一静,众人看着董汐严的脸色都不由心颤,儒主的积威可是深入人心,就是那些白发苍苍的看到她发火也心底发悚。
“胡闹!”
董汐严冷声开口,眼神一扫众人,落在董严泓身上。
“严泓。你一直没有开口,说说你的看法吧,我希望听到一点不同的看法。”
“各位。”董严泓连高声道,“我董严泓听大家说了这么久,似乎都有些道理。可是我想问一个问题,杀遍百家后,你们谁有把握百分百解开长生诀奥秘?”
四周一静。
“谁有把握阻止灵气溃散?”
“谁能让我们死后,后辈子孙不辱骂我们?”
“谁能堵住悠悠苍生之口?”
……
董严泓声音在大堂中回响,一些人点头,那嚷着要举起屠刀的不少人也清醒了过来。今日不同往时,灵气大溃散就在眼前,此时武道上任何一点突破都是极为可贵的。更何况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突破。十六岁,便做出这成绩,便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在这昏昏沉沉的武道界便是希望,更何况性本恶这么一个涉及到一个门派基础的问题的武道新发现。
如果举起屠刀,是屠掉了威胁门派的一切因素。
可是灵气溃散能屠得了么?
阻止不了灵气溃散。
却屠掉了武道界可能的希望,不说整个天下人,就自己门派的后生,自己的后代。那些也想着飞檐走壁,力举千斤。甚至破碎虚空,跳出三界外的年轻后生。子孙后辈会怎么想,怎么看。
……
一个个儒家门派,一个个基础人性观是性本善的门派先后接到来自天龙寺武道院的信件,而后召开会议,虽然很不甘心,可是谁也不想承受自己门派后辈,自己子孙辈的辱骂和痛恨,所以……一个个明确了方向,对性本恶之事,即便不支持,也绝不能去打击或者痛下杀手。
法家总堂。
一个个法家传人正召开着大会。
“这是机会。”
“性本恶能够九合,定然不会有错,这正是我法家重新崛起的大好机会,正如李士奇信中所言,我法家学说本就是以性本恶为基础,后来却因董仲舒之证,而强行更改,致使我法家武道一途举步唯艰,倘若转回正道,未来不可限量……”
“我们得好好谢谢那个十六岁的少年,说不得还能召他进我法家一脉……”
一个个法家子弟兴奋的发表着看法。
可是上首的法主‘李思威’脸色阴沉。
“你们说的没错。”
“可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如今整个天下都被佛、道、儒三家掌控,我等只能依附他们而生存,倘若稍有异动,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李思威沉声道,“因此这性本恶之说,他们儒家自己可以称赞,我们却必须明确表态不支持此种无理说法,对发此邪恶说法者予以惩罚。”
“所以……”
“我意以为必须向儒家发出请求,由我等尽屠天龙寺。”
……
李思威的声音回响在大堂中,一个个都蹙起眉。
“法主,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
“不,有必要。”
“我法家之所以活得比他派好,之所以能在佛道儒三家掌控下,依然让大宋实行外圣内王的治国方式,无不与我等投靠儒家有关。”
“不想死,就必须尽快表忠心。”
……
一个个本是以性本恶为基础的门派也在召开着会议,商讨天龙寺发来的消息,可是,这些门派经过商议后,大都得出结论,性本恶之说是歪理邪说,必然是错误的,只有性本善才是正确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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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天龙寺第三十二章真理第一
杏花林杨家庄,灰衣青年走进庄里最大的一座破落宅院。*
“段公子夫妻真是够神秘的。”
秦朝、郭媛媛租了杨合良家后院,几乎整日整日的不出门,杨合良曾找借口去探望,秦朝、郭媛媛似笑非笑的倒也没怎么阻止他窥视。
“这两夫妻成天的写划,屋子里纸都堆成山,而且那写的画的既不是丹青又不是纯粹的诗词散文。”杨合良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书生,家里更是曾经开书局,自然识字,可是秦朝、郭媛媛纸上写的,连字他都很多不认识。
“显然,他们不是在练习书法,可他们的书法……”
杨合良并不懂欣赏书法的艺术价值,可是偶尔的惊鸿一瞥,却让他产生了惊艳的感觉,就如突然看到仙女下凡一样,那种一眼便深入脑中,让人产生一种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