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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狂之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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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身影随又从屋脊空降而下,落在童静跟前,正是那飞刀的主人——崆峒派掌门飞虹先生!

练飞虹右手张开铁扇防御前方,却未再出手追击,反而是回过头来,仔细看童静的脸,还问她:没事吧?童静虽知他不是敌人,但突然被这么一个样貌沧桑的老头近距离盯住脸孔,不禁吃惊缩后,并未回答他。

练飞虹瞧童静,只是想细看她眼睛有没有受伤,却似乎被她嫌恶,不禁尴尬。

众人见崆峒派掌门竟在这关头突然出手,很是惊奇,又见他的举止,猜想他是否与那小女孩有什么关系……焦红叶重伤,在这场战局里意义非凡:东军群豪第一次看见,武当剑士原来是打得败的!

正与虎玲兰缠斗的陈岱秀,看见焦红叶受创,马上变了剑路,向虎玲兰晃了两剑虚招就脱走,赶过来救助师弟。

——诛杀猎人虽重要,但怎也比不上同门的安危。

李侗心思也是一样,收枪横拦在身前,同时跃向焦红叶,一手将他扶住拖向后方。陈岱秀也加入支援。

虎玲兰和燕横本来就只是为了帮助荆裂,也没有向那三人追击过去。

屋顶上此时就只余两人仍在战斗。

荆裂跟锡晓岩近接厮打,依然斗得灿烂。荆裂右手刀抵住对方长刀,左手暗暗伸向右腰,握住了南国短刀的鸟首状刀柄,欲拔出来以双刀夹攻。

锡晓岩察觉,左掌也往下拍击,按住荆裂左腕,令他无法拔刀;同时拿着长刀的右手,臂膀屈折提起,其中一节肘关节横向砸打荆裂太阳穴!

荆裂的雁翎刀刃仍贴着长刀,却将刀柄反提,以柄末撞向锡晓岩打来的手肘;同时左手放开鸟首刀柄,翻转手腕,反制对方的左掌。

锡晓岩被迫收回肘击,也同样以长刀的柄头朝荆裂撞去。两条拿刀的手臂互相抵格。

两人以比刚才还要接近的距离对战,刀法已不能发挥,各用刀柄和空出的左手作短桥粘打,四条手臂互相解拆进击,一眨眼就拆了五、六招。

——又急又近的短打,不能全倚仗眼睛去看,而要靠桥手感应和本能经验,旁观者更是无法看清。

在楼下的秘宗门董三桥,向来以桥手快密而自豪,看见这等对拆,也觉惭愧。

不管是燕横、虎玲兰和童静,还是武当派一方,都无法再助战——荆、锡二人几乎是扭打成一团,用刀枪攻过去,有误伤同伴之危。他们都只能站在旁边掠阵。

至于练飞虹,只是护在童静身前,看着两人比拼,又现出顽童般好看热闹的表情,似乎无意干预。

陈岱秀等未看清这崆峒掌门的意图,只知他是个强敌,一时也不再向燕横等人进攻,先看锡师弟能否打败猎人再说。

形势骤变成两个刀手的单打独斗。胜负全系此一战。

锡晓岩一向自恃筋骨异于常人,频以拳掌和桥手强攻,欲以刚力和硬度压倒荆裂;但荆裂不论体格和力量也不输于他,四臂互格发出的沉响,犹如包着棉布的铁棒相击。

两人手上仍有利刃,又令这近身格斗更凶险,双方都要时刻注意缠制对方的刀,随便被刃锋一拖一抹都可能致命。

荆裂就是看准这点,一见锡晓岩稍集中用左掌进攻,右手刀略放松之时,就将雁翎刀抽离了对方长刀的压制,顺势将刀刃拖向锡晓岩颈侧动脉!

锡晓岩察觉危险,左掌马上变爪收卷回来,将荆裂右腕一把擒住,紧接自己的右手长刀,亦从侧面剁向荆裂耳际!

荆裂几乎以同样的招式,左手虎爪如抹拭般一划,也将锡晓岩来刀的手臂截住,他沉腕收指,拿住了对方右腕脉门。

两个霸气的刀手,却都再施展不了得意的刀法,而进入了最单纯的僵持:各用一只手擒拿了对方握刀的手腕。

两人四臂左右大张发力抗衡,相争不下,就如两头野牛,各用一对大角抵住对方。

最原始的斗争状态。

——这样的互擒,半点儿不潇洒好看。但真实的战斗,谁说是一定好看的?

手臂大张,自然中门大开。锡晓岩出于战斗本能,两臂的肘关节同时屈曲,肩胸展开,身体就向前冲入,以额头迎面猛撞往荆裂鼻梁!

——这招更是与市井打架无异。然而求胜,本来就不是一种选择,而是尽用一切可能的方法。

如此近距的头撞,正常来说避无可避。

——但说到擒拿缠斗的经验,荆裂可是比锡晓岩多出数倍。

锡晓岩一动,荆裂已感知他意图。荆裂迅速往后大踏一步,反借他的前冲之力,左手猛向斜下方拉扯他握刀右腕!

锡晓岩头撞未到半途,却被拉得歪向一方,身体失去平衡,这头撞招式马上失去力量。

锡晓岩快要失足俯倒,急忙进马,大力踏一个前弓步稳住身体!

荆裂早将他这反应也计算在内,右足低踢出去,脚内侧扫往锡晓岩的前锋脚膝弯!

——此扫脚乃南海虎尊派特征的南方拳术下路踢法,再揉合荆裂海外习得的多国摔跤技艺,既准又稳。

再刚健发达的身体,关节的抗力还是有限度。锡晓岩虽尽力沉腰坐马,但荆裂左爪擒扯,早就令他重心前倾,这脚一踢在锡晓岩膝后弯,膝关节登时屈曲跪了下去!

荆裂抓着这黄金机会,以自身为轴向左旋转,身力带动左臂,再次发力拉动锡晓岩。锡晓岩本就失去平衡的身体,给这旋力带得离地,猛向横摔了出去!

锡晓岩只觉天地倒转。

那横壮身躯所飞方向,正是屋顶的檐边,瞬间半边身子已经越了过去!

虽然只是两层楼的屋顶,但加上荆裂的摔投威力,锡晓岩如跌落地上,冲力将等于从四、五层的楼塔堕下,不死也得重伤!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锡晓岩脑海蓦然闪现兄长锡昭屏的脸。

是在半年前。武当半山的战玄武场里。哥哥出发向四川远征之前,他们兄弟俩最后一次练武。

先是锡晓岩用木刀,逼得哥哥一筹莫展——连锡昭屏也不敢用他那刚如岩石的右手臂盾,去硬接弟弟的阳极刀。在木刀之下,他只有退避的份儿。

接下来两兄弟只用拳脚较量。最初仍是锡晓岩用那长臂的阳极拳,在长打远攻中占了上风;但锡昭屏把握一次机会抢入近身,两仪劫拳全力发挥,弟弟就再招架不了,被狠狠摔倒在地。

那时锡昭屏皱眉摇头。他自己限于天资和身体特质,没能修习太极拳,所以对两年前就有这机会的弟弟很是羡慕。

但两年下来,锡晓岩却因自己的倾向和性情,只专精去钻研太极的刚阳发劲之法,而怠疏了听劲化劲、擒摔缠打的柔功。这固然练出了强猛的阳极刀和阳极拳,但却流于单纯偏废。

锡昭屏那时摇摇头说:一条铁链有多坚实,能够抵受多强的拉扯,是要看它最弱那一环。你的长距刀法虽强,但要是被闯过抢入身来,你不练近身扭打,终究要吃亏。那时锡晓岩不以为然,笑着抚摸木刀:那得等有人闯得过我的刀再说。现在快将飞出屋顶这一刻,锡晓岩终于也相信兄长所说。

——同时心里充满了对哥哥的怀念。

师弟!

一记令他清醒的暴喝。

一长物映入眼前。

是李侗倒转了缨枪,将枪尾猛地伸向人在半空的锡师弟!

锡晓岩在这危急间断然弃了长刀,伸出异常的长臂一抓,仅仅捉住枪杆最末端。

他身体本就不轻,这一摔力度又强,再加李侗身处站不稳牢的斜斜瓦面,被锡晓岩连人带枪也扯往屋顶边上!

但他死也不会放开这枪杆。

陈岱秀眼明手快,一手抓住李侗后心衣衫;双手受伤的焦红叶亦用臂弯抱住李侗。两人合力,这才将他稳住。

李侗用上习枪多年修得的强劲握力与臂力,锁紧那已经变弯的枪杆,终于止住锡晓岩飞跌之势。

锡晓岩右臂随即贯劲,借枪杆发力一挺腰肢,这才弹回来屋顶边上跪定。

他抬头。

七、八步之外,荆裂把雁翎刀搁在肩头,头上绑着已染成鲜红的布条,手腿多处也都在流血。夕阳照映,勾出他那傲然挺立的身姿。

他也正在冷冷俯视锡晓岩。

锡晓岩又看见,虎玲兰提着倭刀,站到了荆裂身旁。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好像就会自然互相守护依存。虎玲兰也跟荆裂一样,额上结着血迹。她反射着金黄阳光的明亮眼睛,正以信赖的眼神瞧向荆裂。

锡晓岩支在瓦面上的左手,将一块瓦片捏得粉碎。

绝对的屈辱。

锡晓岩除了丢失佩刀,其实毫发未伤。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刚才已经在所有人眼前,于单挑对决中狠狠输了一仗,只靠同门及时拯救,才不致摔个皮破骨断,感到甚是沮丧。

他却未察觉:荆裂俯视他时,并没有展露平日的笑容。

锡晓岩绝对是荆裂至今交过手最强的武当仇敌。但是他并没有如预期般因为胜了一招而兴奋莫名。不是因为自己借助了地利——比武争战,运用地形本就是重要一环。

荆裂只是仍无法摆脱锡晓岩那阳极刀的震撼。双臂仿佛还残留着刚才多次挡接长刀的触感。未能正面破解对方的得意绝技,荆裂始终感到,好像还未真正战胜。

——更何况,敌人还没有停止呼吸。

两人纠结的仇恨,更不能就此解决。

要再来吗?

荆裂冷冷地问锡晓岩。

他问的时候并没有笑。这是真心渴望再战。

但听在锡晓岩耳里,却像是揶揄与挑衅。

掌门,请准许我跟唐谅也上去!下方正站在姚莲舟旁的符元霸,看见同门失利很是激动,捏着斩马朴刀的手指关节在作响。

——己方有个焦红叶双手受伤,已无法再战;对方又多了一个练飞虹。此消彼长,现在武当阵营是以三对五。他们上去助阵,也不会有损门派名誉。

不要冲动乱来。樊宗断然反对:杀那『猎人』虽然重要,但也不比保护掌门要紧。他说时一双细目盯向街道另一头那崆峒派的四个男女。崆峒掌门既加入了战团,其门下也可能随时向这边动手。

冷静的樊宗没有忘记:他们始终仍是以大约十人的战力,被数倍的敌人包围。那些小门派的武者虽一时为武当气势所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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