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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明珠,冷冷映射月光。
乐之扬望着来人,不由倒退两步,张天意正眼也不瞧他,目光落在赵世雄身上,默默看了一会儿,冷冷道:“他死了?”
“他”字出口,人还在巷口,语声未落,乐之扬只觉一阵微风吹过,张天意已经到了赵世雄的尸体前面。
乐之扬心中害怕,支吾道:“我、我不知道!”张天意“哼”了一声,抽出软剑,刷刷两声,削断了赵世雄的双腿,断口齐齐整整,并无血水流出。
血已流尽,人也死透,张天意望着生平仇敌,流露出失望的神气。他目光一斜,忽见乐之扬挨着墙角,一步步向外挪去,不觉冷笑一声,低声道:“想逃么?你试试看!”
乐之扬手脚僵硬,心子狂跳。对方神出鬼没,要想逃出他手,根本没有可能。张天意的目光又转向尸体,长剑一抖,刷刷刷挑破衣服,俯身摸索一阵,可是一无所获,思索一下,问道:“小家伙,他临死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乐之扬努力按捺心跳,答道:“说了他的身世。”张天意哼了一声,又说:“那么你知道我是谁了?”乐之扬听他口风不善,不由心惊肉跳。张天意又问:“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乐之扬正想说出石鱼之事,但转念一想,赵世雄抓看客挡剑,本意出于自保,这个姓张的讨债鬼临走之前,却将幸存者全数杀死,比起赵世雄来,还要狠毒一倍,如果石鱼上真有绝顶武功,此人一旦练成,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想到这儿,他支吾说道:“没、没说什么!”
“撒谎!”张天意掉过头来,目透锐芒,“你撒谎!”乐之扬强笑道:“你不信就算了!”
张天意皱了皱眉,打量少年一眼,漫不经意地说:“这么说,你活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断不能留你活在世上!”乐之扬吃了一惊,忙道:“他只说了自己,可没有说你!”张天意冷笑道:“你当我会信么?”
乐之扬心念急转,这讨债鬼杀死自己,好比捻死一只蚂蚁,但若说出灵道石鱼的下落,他又很不甘心。突然间,乐之扬灵机一动,大声说:“我想起来了,他的确说过,有一件紧要东西,藏在紫禁城里!”
“紫禁城?”张天意一愣,“他说在紫禁城?”
“对呀!”乐之扬用力点头,“千真万确!”张天意冷笑道:“好小子,还敢说谎?”乐之扬心子一跳,冲口而出:“我没说谎。”
张天意见他急得面红耳赤,神态不似作伪,又想他小小年纪,仓促间也编不出紫禁城的说法。赵世雄狡诈百出,没准儿真的将灵道石鱼藏入皇宫,那儿禁卫森严,地大人少,倒真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去处。
张天意以己度人,先信了几分,又问:“好啊,他说了没有?在紫禁城什么地方?”乐之扬笑道:“说了!”张天意漫不经意地问:“在哪儿?”乐之扬接口笑道:“你刚才还要杀我,我说了地方,岂不是马上就没命了吗?”
张天意大怒,盯着乐之扬笑嘻嘻的面孔,恨不得一掌将他拍死,可他一心得到石鱼,赵世雄一死,这少年已是唯一的线索,想来想去,只好忍气吞声,挤出笑脸说道:“我方才说笑话儿呢,好孩子,你说出藏物的地方,我马上放你走人。”乐之扬嘻嘻一笑,学着他的口气说:“你当我会信么?”
张天意长剑一抖,刷地刺出,乐之扬胸口一凉,微微刺痛,低头看去,剑尖挑破衣衫,深入皮肉半分,只听张天意森然说道:“小子,老实说出地方,要不然,我把你的心子挑出来喂狗!”
剑气森森涌来,乐之扬热血冷透,身子好似堕入冰窟。他见过张天意的手段,心知真话出口,马上就会长剑穿胸,当即长吸一口气,颤声说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反正、反正都是一死,与其这样,我、我宁可不说!”
“是么?”张天意冷笑一声,“我刺一剑问你一次,看你能挨几剑。”乐之扬说道:“你哥哥挨了二十一刀,受不了说了,结果还是丢了性命。我年纪小,人可不笨,你若刺我一剑,今生今世,也休想找到那个东西!”
张天意死死盯着他,两眼喷火,面皮发紫,本想一个黄口孺子,连哄带吓,一定能够叫他乖乖吐露实情,谁知这小子奸猾过人,始终不肯上当。张天意患得患失,害怕一剑下去,真的断了线索,心中尽管恼怒,却慢慢收起长剑,冷冷说道:“小家伙,你要怎么才肯说?”
乐之扬笑道:“进了紫禁城我就说!”这一句话大大出乎张天意的意料,他本以为乐之扬要他做出保证,比如写字画押之类。此类契约,事后轻轻撕毁了事,乐之扬还是难逃一死,但这一番回答,完全让他摸不着头脑,一时盯着少年,心里大犯嘀咕。
乐之扬脸上带笑,心中却很焦急,面对这个杀星,几乎生路全无,或早或晚,得不得到石鱼,讨债鬼都会杀他。有道是“迟则生变”,如今之计,只有尽力拖延时间,皇宫大内守卫森严,讨债鬼本领再高,也决计无法进去,他一时不能入宫,一时就不能杀死自己,时间一久,或许能够找到脱身的机会。
两人沉默相对,心里各自转了几十个念头,张天意忽地慢慢开口:“小子,你说话算数?”乐之扬笑道:“算数!”
张天意点了点头,收起长剑,手掌忽地一翻,拍中乐之扬的心口,少年只觉刺痛入体,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小滑头,这滋味如何?”张天意呵呵冷笑,“我在你的膻中穴附近钉入了一枚‘夜雨神针’,如果老实听话,事后我给你起出金针。要不然,哼,这一枚金针不断钻入,终归刺破你的心包,叫你受尽痛苦而死。”
乐之扬脸色惨变,但觉中针处发痒发麻,怪怪的不是滋味。张天意瞅他一眼,笑道:“你若害怕,说出地点,岂不一了百了?”
乐之扬强打精神,也笑道:“你若不要那东西,更加一了百了!”张天意目涌怒意,厉声说道:“嘴硬的小子,我看你硬到几时?”乐之扬笑道:“不劳关心!”张天意“呸”了一声,骂道:“我关心你个屁!”乐之扬说道:“好啊,眼下无屁可放,等我有了屁,再放给你关心关心!”
张天意大怒,欲要动手教训,可一想到灵道石鱼,又把打人的念头按住,心中暗暗发誓,拿到石鱼,非得一剑剑剐了这小子不可。他心里发狠,脸上却故作冷淡,说道:“小子,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巷。乐之扬回头望去,巷道幽深,赵世雄的尸首隐没不见。正瞧着,张天意右手突出,抓住他的肩膀,左手向上一扬,衣袖里飞出一条细长的铁索,索端铸有精钢铁爪,“咔”的一声扣住了屋檐。
乐之扬不及转念,双脚离地,身子如飞上升。张天意轻捷如一缕飞烟,飘飘然蹿上房顶,将乐之扬夹在腋下,踩着屋脊飞奔,遇上高墙大厦,稍矮的纵身跳过,较高的使出飞爪,勾檐挂壁,飞腾直上。
张天意轻功高妙,只管飞檐走壁,乐之扬却觉忽上忽下,头晕眼花、烦恶想吐。突然间,前方涌现出一面高墙,笔直兀立,不见墙头。乐之扬只觉张天意不住攀升,似无穷尽,忽然“叮”的一声,两人向下一沉,乐之扬一颗心蹿到嗓子眼上,抬眼望去,张天意右手的软剑刺入墙壁,颤悠悠地挂住两人。
“去!”张天意吐气开声,借着剑身弹力,奋力向上一跃,两人凌空翻腾,一个筋斗落在墙头。乐之扬回头看去,只觉一阵头晕,他俨然已经到了京城的顶端,下面的房舍小如玩偶,密密层层,形似波浪起伏,其间的灯火星星点点,只疑一阵微风,也能将之吹散。
不容他细看,张天意翻腾向前,时用飞爪,时用软剑,起起落落,翻过一处高墙,飘然落在地上。他放下乐之扬,呼呼直喘粗气。少年爬了起来,掉头望去,四面古木森森,掩映飞檐巨柱,许多房屋之中,黑沉沉全无光亮。
“这是哪儿?”乐之扬好奇问道。张天意冷哼一声,答道:“紫禁城!”
乐之扬吓了一跳,张嘴要叫,张天意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将他到嘴的惊叫堵了回去。
“紫禁城到了!”张天意低声喝问,“那东西呢?”乐之扬张口结舌,一腔热血全涌到了头上。他本是信口胡诌,对于紫禁城中的情形,几乎一无所知,一时间使劲挠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张天意疑云大起,寒声说:“小子,你不会骗我吧?”乐之扬见他神情,心头一动,暗想自己没有来过紫禁城,讨债鬼怕也没有来过。事到如今,只有乱编一个名字,骗过眼下再说,想到这儿,他一拍脑袋,叫道:“我想起来了,群芳殿,不错,就是群芳殿!”
“群芳殿?”张天意一愣,这名字十分俗气,不像是皇城宫殿的称呼。但正如乐之扬所料,他仓促来此,对于宫中的情形也不甚了了,张天意万万料想不到,这个无赖小子,胆敢欺骗自己,只把妓院的名号篡改了一字,硬生生地套用在皇宫上面,于是又问:“赵世雄说了么?大抵在什么方位?”
“大抵……”乐之扬假意沉思,心想,群芳,群芳,不是女人,就是花草,想着灵机一动,“赵世雄说了,在御花园里面!”
乐之扬说谎的时候,目光闪烁,话语吞吐,如果换了成人,张天意早就起了疑心,可是乐之扬年纪太小,张天意先入为主,总想着小屁孩儿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胆敢胡编乱造地欺瞒自己。
这么一盘算,张天意心中大定,冷笑说:“御花园,群芳殿,莫非是宫里妃嫔祭奠花神的地方?但若是祭奠之所,也应该叫做‘群芳祠’才对。哼,朱元璋乞丐出身,胸无点墨,起个殿名也是狗屁不通。”他的父辈败给了朱元璋,心中耿耿于怀,故而逮到机会,就要尽情挖苦一番。
乐之扬一边听着,心想:“狗屁群芳祠,群芳院才对呢!朱元璋狗屁不通,你这讨债鬼的狗屁也通不到哪儿去。”
“走吧!”张天意转身就走,乐之扬叫道:“上哪儿去?”张天意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