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薛庭轩的脸色都已变了。罗兆玄设疑兵,他是交代过罗兆玄,要是敌人势大,不要硬挡,因为挡也挡不住的。在他的预测里,共和军要么不来,要么就是全军杀向西边,没想到居然已经有两百多人杀出去了。南北两军合流时,罗兆玄回来缴令,他见这一支疑兵没有半点伤,自然根本没往这边想过。
罗兆玄见大帅担心成这样,他心里也是一动,道:“薛帅,怎么了?”
薛庭轩已在向一个亲兵交待,要他立刻召集两个百人队。交代完了,他转过头,喝道:“罗将军,你已是犯下了弥天大错,现在将两个百人队给你,以最高速返回楚都城。若追上那批人,立刻攻击,不必多言。若到了楚都城下叫门,陈将军未在城头出现,也立即攻城!”
听到这个命令,罗兆玄的心头猛地一震,瞠目结舌地道:“薛帅,你是说他们偷……偷……”
“他们是去偷袭楚都城了!”
薛庭轩心中已不知是什么滋味。仅仅片刻之前,他还是踌躇满志,运筹帷幄,片刻之后却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愚不可及的笨蛋。罗兆玄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打乱了他的心思,他怎么也想不到共和军居然还有这种手段。两百多人的偏师,难道这五千人的主力竟然是留在这里当诱饵么?虽然陈忠说过,毕炜好用计而不善用计,可这条计也未免太蠢了,蠢得无法让人相信。可掉过头来说,正是因为让人无法相信,这条计也是条绝妙之计,的确像毕炜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做得出来的。五千人,就算全军覆没,可一旦楚都城被他们夺得,那五德营就成了无本之木,现在这些胜利也仅仅是灭亡前的狂欢罢了。
还来得及吗?他心中已惊慌之至。本想着派人追击逃走的毕炜,现在哪里还有这种心思,只想着尽快回城了。
他向着空中招了招手,随着一阵风,风刀落到了他的手臂上。薛庭轩从一边拿过一个火把,伸手割下了一块衣角,拿了根炭在火把下写了起来。
希望风刀还能赶得及。这里离楚都城的行军距离大约是两天,但快马加鞭的话,三四个时辰就能赶到。而合流到现在,已经快要两个时辰了。
希望那些人到了楚都城下,天已经亮了,或者风刀能先行赶到。楚都城留有陈忠的近三百人留守,两百多个共和军想攻下它来,根本不可能。可是假如对手趁着夜色,将城门诈开后,擒住陈忠又该如何?陈忠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薛庭轩知道自己这个义父只是一勇之夫,要斗智,根本不是他所长。
就算留一个别人,也比现在这种情形好啊。薛庭轩已是追悔莫及。陈忠年纪大了,又是五德营的耆老,他实在不忍让陈忠还随着自己奔波劳累,冒这风险,所以让他留守。假如共和军的反奇袭得手,这一次要全功尽弃。如果要反击楚都城,这一千多降兵就如同一把顶在后背的刀子,随时都会发作。不管怎么所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运气。
薛庭轩本来觉得自己算无遗策,现在才知道,真正要算无遗策原来这么难。毕竟尚不能算是名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就可能让全局翻盘。以弱胜强,单挑攻击毕炜的兴奋此时已荡然无存,心中只有无尽的惶恐与惊惧。《兵法心得》中有这种情形下的对策么?他飞快地转着念头。那部《兵法心得》关于奇袭01章里,倒是写着“欲发奇兵,必先固己后防”这样一句话。自己一直觉得那只是泛泛之论,并没有太过上心,现在只怕就要翻在这句话上了。
三清在上,保佑楚都城不失。但愿陈忠能福至心灵,不让敌人得手,毕竟敌人也不过两百余人,真要守的话,也能守住。虽然薛庭轩并非法统的虔诚信徒,此时心中也只能这样想了。
第05章功亏一篑
草原上,凌晨来得早。太阳虽然未升出地面,但东边已有隐隐的曙色,西边却仍然漆黑一片。在一片昏暗之中,能看到前面有一座城池。那座城不大,在中原只能算是排不上名号的小城,然而在一马平川的河中西原一带,却显得如此突兀。
这就是楚都城?程迪文正想着,郑司楚忽然喝道:“全军暂停,砍些树枝,后队用树枝拖地,再行出发。”
这一路狂奔而来,二百多人都已是筋疲力竭。草原上大树虽然不多,小树却也不少,这里稀稀落落长着十几棵小树。沈扬翼带着十几人下马砍了十几根树枝,过来道:“郑参谋,是要布疑兵?”
他们冲出来时,那些五德营的疑兵也正是用树枝拖地,大造声势,郑司楚现在定然效法敌军故智。郑司楚点了点头,道:“沈将军,让这些人等我们走出一里以后再追上来。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九死一生的恶战,请你问一下诸军,如果有谁不愿冒险,让他们自行逃走。”
沈扬翼笑了笑,道:“百里之行,已到了九十九里,这里哪有打退堂鼓的。”郑司楚想趁虚夺下楚都城,沈扬翼也猜到了。可是五德营纵然倾巢而出,楚都城仍然不会是座空城,一定还有一些士兵防守。共和军只有两百多人,一旦打起来,敌人以逸待劳,胜算还是不大。若要攻城,城中就算只有十几人也能守得住,更不可能了。他吩咐了几个留下的士兵依计行事,又追到郑司楚身边,低声道:“郑参谋,就算诈开了楚都城,接下来该怎么办?”
郑司楚低声道:“擒贼擒首。五德营留下的人,充其量也不过两三百人,所以要让十几人在后面故布疑阵,引他们出来。”
沈扬翼脑中一亮,道:“反客为主?”
两军都只有这么点人,硬拼的话胜负还很难说。如果能反客为主,拼着布疑阵的十几人牺牲,剩下的人突入城中,倚城坚守,敌人这两三百人想要攻破城池同样不可能。若能擒住敌方首将,就可以说是必胜无疑了。沈扬翼沉吟了一下,道:“可是,要怎么诱他们出来?天马上就要亮了,他们应该能看得出我们的衣甲不同,想要冒充恐怕不易。”
“不要冒充,坦承是毕将军麾下。”
沈扬翼吃了一惊,道:“这么说,他们会信?”
郑司楚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毕将军当初曾是旧帝国的战将,沈将军想必也清楚?”
毕炜曾是帝国反正将领,这一点倒是都知道。沈扬翼道:“那又怎么样?”
“毕将军在旧帝国,统率的名叫‘火军团’,当初与五德营的地军团齐名,都是帝国四相军团之一。我们便说是甘隆将军旧部,要来投诚,被毕将军派军追杀,五德营仓促之间多半会相信。”
甘隆本身毕炜部将,一直是毕炜的副手,在共和军里也算是宿将了。但甘隆几年前被人告发,说他与五德营残军暗中有往来。甘隆被告发后向大统治申辩,后来查无实据,告发之人被定为诬告,但甘隆还是被大统治责令退伍回家。这是两年前朗月省之战前夕的事了,在共和国也不是件小事,很多人都知道。沈扬翼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说我们是甘隆将军旧部,叛军就会相信?”
“还在火军团时,甘隆将军与五德营的交情就很不错,五德营向来将他看成自己人。”
沈扬翼一怔,道:“郑参谋,你怎会知道这种事?”
共和军成立后,旧帝国的一切都被刻意抹杀,连雾云城这个帝都的街道都被大举改名,这种陈年旧事已经少有人知晓了。沈扬翼是共和国成立后才当的兵,他都不知道甘隆还有这种旧事,郑司楚比他年纪还小,真不明白他怎么知道。郑司楚也没有回答,只是道:“应该没有错,但也不能太过大意。沈将军,五德营也未必就会轻信,所以我们要这样赌一赌。”
沈扬翼心头一颤。不过现在也正如郑司楚所言,好坏都要赌一把。反正远征军已经崩溃,大不了仍是逃跑而已,在这里逃总比在前线逃要好一些。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一向随和低调的年轻参谋原来也会如此大胆,也敢如此豪赌。他的手在马鞍上一拍,道:“好,我们就赌这一把。”
此时他们这一拨人马已经赶出了一里以外,后面拖着树枝的十几个士兵也追上来了。远远望去,尘烟滚滚。郑司楚呆了呆,道:“糟糕,过分了点。”
沈扬翼也回头看了看,笑道:“这样搞法,少说也该有上千人,不过谅五德营的人也不会多想。”
郑司楚摇了摇头。这条计策想得太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望这个破绽不会被五德营看破就好了,好在五德营精英尽丧,应该不用太过虑。可是,假如这条计策真的实现了,接下来又该怎么样?真要痛下杀手,把不服的五德营杀尽么?两年前朗月一战后,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更希望五德营能有一个好点的结局。在那一战中,陈忠曾经可以将他斩杀,却又放过了他,所以当方若水要伏击遁走的五德营时,郑司楚不惜为五德营求情,让方若水放走了一半的残军。难道今天倒要把五德营彻底摧毁么?
他正在犹豫不安,楚都城里的陈忠同样心神恍惚,极为忐忑。
陈忠一生,几乎都是在军营中渡过。与旁人不同,陈忠并不是军校出身,从十五从军开始到今天,数十年的军旅生涯里,不知经过了多少大战恶战。虽然祖上是号称帝国十二名将的陈开道,可到了陈忠这一代,祖上的余荫早已不存在了,他靠的也只是手中的刀枪。可是,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心神不定过。
薛庭轩的计策可谓天衣无缝,应该不会有错,可是陈忠却还是不安。他虽然不是个智将,可那么多年的征战教过他,战场上瞬息万变,无论如何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而薛庭轩缺少的正是这一点。
万一奇袭失败,毕炜的大军杀到了城下,该如何应付?抵抗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逃,拖家带口也逃不脱共和军的铁骑。所以从薛庭轩的角度来看,这样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办法。
天还没亮,但这两天陈忠枕席难安,一合眼,想到的就是以前的事。过去的朋友,过去的敌人,现在他们都已成为深埋在泥土中的枯骨,而自己却还活在世上。陈忠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