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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朱常洛不是个薄情寡恩的人,对于叶赫的恩情嘴上没认可心里看得极重。今天所作所为一是为了试探叶赫之心,二也是确认一下叶赫到底是不是自已心中那个值得托负重任的那个人选,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先将马车掉头,不急着去赫济格城了,先去趟抚顺广宁吧。”抚顺广宁是李成梁驻兵休养之地,他的宁远伯府就修在那里。
对于这个奇怪的建议,叶赫表示不理解。朱常洛懒得和他解释,他身子中毒后越发虚弱,又耗费精力说了这么一顿话,早就困顿不堪,打着呵欠摆了摆手,“叶赫,你什么也莫要问,你即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我必会还你一个完整的父兄便是。”说没说完,人已沉沉睡去。
望着裹在毛团中的这个朱小七,想起这个名字叶赫又是一阵磨牙。炭盆中暗淡火光映红了他沉睡中的脸,叶赫心中种种疑虑忽然烟消云散,这个朱小七不会骗他的。
第二十六章拜府
马车在几日后顺利的到了抚顺广宁城。今天正巧腊月二十七,也是农历小年。一路上零星入耳的鞭炮声提醒着二人旧的一年即将过去。二世重生的朱长洛万般感叹,为这个即将过去万历十五年,更为即将到来的万历十六年。
广宁自古以来就是关东重镇,鞑子精于骑术来去如风,到处掠夺抢劫,广宁人烟密集,一直鞑子重点照顾的对象,自从李成梁驻兵在此,再没有鞑子敢来这里,经过十几年休养,广宁繁华昌盛,几可与京城相较。
时近年终,大街小巷尽是人头窜动,吆喝买卖之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
二人找个客栈,洗洗刷刷一番,养足了精神,看看叶赫急得火烧上房的那样,朱常洛也不磨叽,再磨叽没准看好的保镖就飞了,稍加休整后拉上一脸不痛快的叶赫出门了。
看叶赫一脸欠钱没还的表情,朱常洛笑了。“叶赫,枉你自称一代武林高手,你难道没听说一句俗语么?磨刀不误砍柴功,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呢。”
被一个比自已小六岁孩子嘲笑了,叶赫俊脸一红,“敢成不是你父兄,若是你的父兄被困,你肯定比我还急呢。”
朱常洛一笑便走,连话都懒得接他的。叶赫气得咬牙,无可奈何只得跟上。二人就在这广宁大街上逛了半晌,因为气朱常洛说自已沉不住气,虽然一肚子疑问,叶赫硬是忍住不问。
“叶赫,咱们去拜码头去!”二人溜溜达达一直快到晌午,朱常洛忽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拜你个头!要不是看朱常洛小身子小骨头,叶赫很有一种冲动把这小孩按倒在地痛揍一顿。白逛一上午不说,现在居然还要去拜码头?冲虚真人在江湖中地位极尊,辈份更是高的吓人。叶赫身为冲虚真人的再传弟子,就算现在遇上武林泰斗的少林掌门方慈大师,见了面礼节性的问声好也就罢了,拜码头?试问那个道上的敢让他拜码头!
朱常洛笑嘻嘻的挺高兴在前边走,叶赫赌气不去理他,只是跟着他左弯右绕,也没用多少时间,眼前出现的景象不但是他、就连朱常络都是眼前一亮,好大……好大一片府第啊!
看着这片连绵起伏,倚山而建一眼望不到边的房子,比起皇宫的富丽堂皇或稍有不及,可这倚山而建,古木葱笼别有一股冲天气势。
看到李成梁住的地方,就想起被困在赫济格城的父兄,叶小贝勒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些天因为朱常络的缘故已经是忍了又忍,如今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朱常洛斜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去叫门吧。”
“叫门?做什么?”叶赫迷惘了。朱常洛叹了口气,这个叶赫武功是高的,人品也是好的,就是有时候脑子不会转弯,看来是跟老道师父学迂了。提起手做了个打的姿势,要说叶赫真不笨,这下直接就明白了。朱常洛狐狸般眯了下眼睛,“记着,先礼后兵。”
叶赫心领神会,迈步拾阶而上,冲着那青色大门就走了过去。朱常洛背着小手跟在后边,这一大一小的奇怪组合早就引起了看门兵丁的注意。没等叶赫走多远,一声断喝响起,“站住,伯府门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你是何等样人,胆敢擅闯府门,还不滚开了!”
朱常洛在后边听得真真的,心中佩服这个李成梁名不虚传,果然够排场,够嚣张!都说大明江山不倒南赖戚继光,北靠李成梁,这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可谁知千百年后,戚继光永记史册,名垂不朽。而李成梁不青不黄的只得了十个字的评语,‘不世之功臣,万世之祸首’。一代名将,这样的下场除了令人嗟叹外,对比其所作所为,也算不冤。
叶赫全靠朱常洛交待的那句先礼后兵压着火呢,听那人喝止,冷笑一声,不动也不退,身上霸气,就等着那人出来问话。
这些看门兵丁平常送往迎来,练就一双狗眼。依他的眼光看来,眼前这个少年牛气冲天的,不似凡家子弟,可是这穿着……着实寒酸了点。
叶赫剑眉星目,身材硕长,更兼气势凛然,倍增威风。一时之间那个兵丁摸不着就里,气势顿时弱了几分,软着口气陪笑,“这位小爷,请问来我们这李伯公府可是寻亲?”
他这是看叶赫穿的衣服半新不旧,人材虽然好,可这寒酸劲一看就不象什么大富大贵家里出来的孩子。可谁让皇上还有三门穷亲,这个小子难不成这是李大将军那个山沟的亲戚趁年前来打秋风?
叶赫摇了摇头,硬梆梆道:“无亲!”那兵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弯下的腰也直了,脸上的笑也没了,冷哼一声,“那这位小兄弟来宁远伯府有何贵干?”
“有事求见李伯爷,你等快去通禀!”叶赫脸如秋霜,直邦邦丢出一句话差点没把这兵丁鼻子气歪了。“小子,抚顺城你去打听打听,这宁远伯府是谁来都能进的么?”边上几个围上来看热闹的兵丁轰堂一阵讪笑。
其中一个嘴贱的说道:“王哥,你看这小子比那张寡妇还要俊上几分,问他愿意不,要是肯陪陪我们兄弟几个,送他进府一次也行!”这些看门的兵丁有的是贬职军士,有的是招安流寇,素日仗着李成梁的威风无法无天,狐假虎威惯了,个个俱非良善。
从小爷到小兄弟再到小子,叶赫忍了,可是居然敢将自已比女人?叶赫那受的了这个,本来就怒火满胸无法压抑,这些人胡言乱语如同点了火药捻,冷哼一声出手如电,对准那个姓王的兵丁就是一记耳光。“打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朱常洛在后拍掌鼓劲,“叶赫,打的好!”
那王哥眼见一掌拍来,想躲却愣没躲的过去,这一掌来得太快!啪的一声脆响,这家伙捂着脸原地转了三圈,忽然觉得嘴里多了些东西,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和几枚牙齿。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了,被打蒙了的王哥回过神来,嚎叫一声:“你敢打我?”
叶赫不屑的呸了一声,话都懒得和他说。这些家丁素日只有他们打人,何曾被人打过?呼哨一声,门前顿时出现二十几个兵丁,那王哥眼都红了,指着叶赫道,“还等什么,兄弟们上去给我往死里打!”
这些兵丁论单打独斗个个怂货,人多势众时全是英雄。看自已人吃了亏,丫丫喳喳的就围了上去。叶赫还怕他们还这个?掌飞指戮,拳打脚踢,不一会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那个王哥尤其惨,叶赫恨他嘴不干净,特别照顾了点,将他一张脸打得有如猪头,估计他亲娘也认不出来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街上行人本来就多。叶赫在这一闹,顿时引起路人的注意。有人在伯公府门前闹事,这可是大奇闻。一传十十传百,不出片刻,这宁远伯府门前人流湍急,黑压压的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的。
那些兵丁见自已这边二十几个人愣没把一个少年拿下,这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机灵点的也不打了,抓起腚往里就跑,找援军要紧。
今天是小年,虽然李伯爷不在,可是当家九夫人说了,保不齐伯爷今天就回来过年了呢。所以府中家丁忙着张灯结彩,婢女忙着洒扫装点,忙忙乱乱的一派过年的喜庆之象。
这小兵急忙忙往中堂便闯,九婕太素常理事就在那个地方。冷不防一阵香风扑鼻,耳边一声娇斥喝道:“没长眼的狗东西,还没过年了就乱跑什么。”
那小兵一听声音吓得魂都掉了,连忙跪到地上,“大小姐,不是小的有心冒范,是门外来了人闹事,他功夫厉害的很,兄弟们不是对手,小的情急,这才跑进来给九夫人报信来的。”
这个大小姐是李成梁长子李如松的爱女李青青。老李家旺子不旺女,生出来的都是带把的,这点让李成梁大为遗憾。万幸五个亲生儿子只有李如松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李成梁起阖府上下爱如珍宝,惯得这位小姐脾气娇纵的不得了。
李家武风传家,人人好武,这位李小姐也是不爱红妆爱武妆,跟着叔父兄长们学了一身的功夫,如今一听说门口有人闹事,顿时冷笑,“好哇,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来我们伯府闹事,这是成心让人过不好年了。”
“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天天狐假虎威,无事生非,真遇上个有本事的个个都是怂货。”伸腿将那个小兵踢了个跟头,一阵风般的跑了出去。
又挨踢又挨骂的晦气小兵不敢多说,惹谁也惹不得这位大小姐,还是爬起来去找九夫人报信去了。
李青青来得极快,没到门口就听得外边人声鼎沸。及出门看时,哟嗬,这场面都快比得开庙会了。再看门前一个少年,身形飘忽如电,掌指生风,那些狗熊般的家丁连人家衣角都没碰上,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虽然不知对方打上门来所为何事,可是就凭你在李家门前卖弄功夫,这就是孔夫子门前卖书,鲁班门前弄大斧!
叶赫打得正高兴时忽然身后冷风飒然,一道皓腕无声无息袭来,直点膻中穴。叶赫反应奇快,方寸之间,进退飘忽,百不容发之间避开了这避无可避的一指,不过这一惊却是难免,心随念动,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