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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失地,平息叛乱。”
这边黄锦的小心翼翼的话音刚落,这边万历怒不可遏的出声骂道:“这些废物,天天就知道会叫!发兵平叛,拿什么平?他们长着眼是留着喘气的么?难道逼着朕,这些事情就会自动解决不成?身为朝臣不知为国筹谋良策,只知跪在左顺门聚众闹事,不过是为了给自个博一个好名声!”
面对皇帝肆无忌惮喷发的怒火,黄锦唬得胆战心惊,战战兢兢道:“陛下息怒,小心龙体。”然后硬着头皮奏道:“陛下,太子殿下还在门外边跪着,这都快两个时辰了……太子体弱,老奴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他要见朕为了什么,是朕心里不清楚,还是你心里不清楚?”黄锦低了头不敢再说话。冲冲大怒的万历高声道,“派几个人,将他好生送回慈庆宫。告诉他,他要说什么朕心里都知道,等朕想好了,就传他觐见。”黄锦应了一声,却不动步,犹豫了一下:“若是殿下不肯走怎么办?”
好象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万历冷笑了一声:“去和他说,若是听朕的话,他要救的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敢作践自已的身子来逼朕,那么朕即刻下旨将那个那林济罗千刀万剐了。他若是真聪明,就别办傻事,不要随意挑战朕的底线。”
见皇上咬着牙发狠,黄锦却想起当年太子入诏狱时,那个每天死缠着自已的笔直身影,不由轻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老奴多句嘴,皇上您别怪罪……说起来那个叶赫着实冤枉,咱们殿下和陛下您一样的重情重义,出了这样的事,怪难为太子的了。”
不知是不是那句太子和他很象的话,让万历的脸色瞬间和缓很多,半晌才从鼻中哼了一声:“身为一国储君,当为社稷天下为重,国家大事怎么能感情用事!如今民意沸腾,群臣哗然,若是失了人望,他日后坐上大位,也不会使人心服。到底还是年轻!”说到这里声音忽然转肃:“去找锦衣卫,即着拿叶赫入大理寺重狱,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
听说只是拿入重狱,黄锦提着的心稍微放了一点,有这个旨意,对外边跪着的太子也可以有个交待了,至于以后的事,那就等以后再说。嘴里连忙应了一声要走的时候,就听万历一声冷笑:“朕听说他武功极高,和锦衣卫说他若敢顽抗,可不计代价当场立毙。”
一阵肃杀冷意袭来,黄锦打了个哆嗦,一声是应得几不可闻。
叶赫的武功之高阖宫皆知,锦衣卫当然不敢有半点小视,几乎是倾巢出动,一群黑鸦鸦的人扑出的时候,搞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要发生宫变了。一时间人仰马翻,阖宫惊慌。
慈宁宫中李太后正对着一炉檀香,手持念珠低声诵经,一炉香烟袅袅忽忽,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在淡淡烟气中忽明忽暗。就在这个时候,殿门忽然被推开,每日必做的功课就此被打断,李太后倏然睁开了眼,脸上已经有了怒色。
等她看到莽撞推门进来的人是竹息时,恼怒瞬间换成惊诧。竹息跟在她身边一辈子,稳了一辈子,再大的事也没曾见她如此惊慌失色过。一种没来由的紧张让李太后的心有些抽紧,握着佛珠的手猛得捏紧,厉声道:“慌慌张张,可是出了什么事?”
竹息反手关上了门,跪伏于地后眼里忽然流下泪来:“太后,奴婢有话要跟您讲。”
竹息的反常表现,似乎包括了太多的内容,让李太后有些难以消化,紧紧的拧起了眉:“……你想说什么?”
就在慈庆宫门口,一众锦衣卫遇上了伫然直立的叶赫,看着一片如临大敌的脸,叶赫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当锦衣卫冲上来的时候,叶赫紧握的手却松了下来。
刚才他和叶向高的谈话让他象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全身力气已经完全被掏空,一颗心空空荡荡,失去精神的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迷迷糊糊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马上回去,回去问一下自已的父汗,还有那个领兵犯境的大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这个无比强烈的渴望,强烈到已经清楚明白写到他的脸上,就在他转身挪步的那一刻,叶向高只用了一句话就粉碎了他的的想未能:“……你若走了,太子怎么办?”
眼神飞向不远处的慈庆宫,那里刚刚有一驾御辇自远而来停下,看着从上边下来的脸色苍白朱常洛,一言不发的迈入宫门,跟在他周围的那些锦衣卫却没有走,而是站在宫门两侧,警惕的看着周围。叶赫目光变得空然黯淡,嘴角绽放出的却是雪雾一样的模糊湿冷的笑意。
捉拿叶赫的过程顺利得让所有锦衣卫吃惊,因为叶赫柔顺的没有让他们费一丝力气。
集结在左顺门众臣也如愿以偿的盼来皇帝的圣旨,简单几句话说的却是刚硬铁血,震心慑神。第一通知他们朝廷马上征兵平叛辽东,第二海西女真质子那林济罗已罹狱,择日就有处置,同时厉言警告:若再敢在左顺门纠缠不去,朕不介意重演嘉靖三年之事。
这一句话将皇帝的按捺不住的隐忍隐晦表达得淋漓尽致,瞬间将许多别有用心的大臣彻底惊醒,论起阴戾暴燥,万历可比嘉靖青出于蓝了不少,于是没有一个人敢再多做停留,瞬间纷纷做鸟兽散,左顺门很快恢复了平静。
当天彻底变得黑沉沉,风卷着秋雨落下来的时候,从大理寺匆匆而归的王安进了入慈庆宫。
耐着性子听完王安禀报,目光移到窗外,此刻雨丝变成了雨点,由方才的绵绵密密变成了叮当乱响,干燥的地面变得一片湿滑泥泞,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王安忐忑不安不安凑了上来,虽然知道此时最好是一句话不说,可是又不得不提醒:“殿下,时辰不早,咱们要去乾清宫去了。”明明刚从乾清宫回来,这眨眼的功夫又被叫去乾清宫抄祖训,万历皇帝这个出乎意料的古怪决定,用意自然是非常明显。抄祖训真是个绝妙讽刺的决定,朱常洛怔忡的眼神动了动,忽然觉得很好笑。
自打跟着太子以来,王安见惯了无论发生什么大事,在太子的手里都是云淡风轻的随手解决,从来没有象现在这里慌了手脚,乱了心神。王安忍不住想要劝解几句,可在对上太子眸底深不见测的漆黑时,王安马上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朱常洛没有一丝表情:“他可有什么话要捎给我?”
王安摇了摇头:“奴才问过了,叶赫少主没有说任何话。”
脸有些白的朱常洛凝视了他片刻:“走吧,去乾清宫。”
在乾清宫门口一直等着的黄锦迎了上来:“公公,能否让我先去见下父皇,我就几句话要讲。”颓然叹了口气,黄锦抬起有些昏浊的眼,神情却温润的亲热:“这么些年了,老奴有没有一句话或是一件事骗过您?”
他这样说,倒叫朱常洛有些茫然失措,摇了摇头,认真说道:“公公一直对我很好。”
“有殿下这句话就成了,老奴心就算没有白操。”黄锦欣慰的叹了口气,下边的话说的语重心长:“这事闹得这么大,陛下所做并没有任何差错,殿下一向睿智通达,若是易位而处,敢说能比皇上做的更好?再说依老奴来看,事情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必强要针尖对麦茫?强行硬碰硬于事无补反而有害,非是智者所为。”
“公公说的是。”朱常洛低了头,“就劳烦公公捎句话给父皇,叶赫与我情同兄弟,至于辽东兵乱,我已有对策,让父皇不必太过操心。”
真不愧是两父子,就连性子脾气都这么象,第一次见识太子居然也是这样一副和而不同倔强,让黄锦心里很是翻腾了一阵子。回到宫里见到万历后,没有任何隐瞒,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说了。
万历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黄锦心虚的擦了把头上的汗。就听万历威严声音响起:“通知大理寺,三日后将那林济罗斩首示众。”黄锦大惊失色,刚准备再劝几句,万历的话已经堵了上来:“太子要抄祖训,就不用惊动了他了,等处决后再告诉他。”
看黄锦黑着一张脸垂头丧气,万历心中忽然对叶赫生出一点好奇,这个人使行动有据的太子为了他行事颠倒失常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有兄弟情谊在,可就连一心修佛的李太后居然也派竹息来向他求情,这莫名蹊跷难免让万历百思不得其解,当然,结果是一样的,答复也是一样的。
“不管是为了平息民愤,还是安抚朝臣,他就冤枉也只得认了!舍卒保车,朕不得不当了这个恶人……太子也该明白一点,身为君上可以无情,但却不能有情,就冲这一点,这个叶赫死得不冤。”
雨终于由小到大再由大变暴,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居然电闪雷鸣,如同瓢泼。
慈宁宫竹息跪在地上,尽管宫中点着不少的烛火,在李太后难看之极的脸色下,尽皆变得黯淡无光。也不知过了什么时候,太后终于还是开了口,“你做的好事,让哀家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冤报啊冤报!”
黄着脸的竹息咬住了牙,声音打着颤:“……一切根源都是当日奴婢一时胆大妄为,不敢再求活着,就请太后赐死吧。”
脸色同样不好看的李太后哼了一声:“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让皇上知道,他要一心要处死的人,就是……”说到这里时,李太后的目光变成一口深不见底的渊潭,有着能够吞噬一切般的深沉。
“因为他的低眉,皇上埋怨了哀家一辈子,哀家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不能眼看着自已的儿子做出这种大错事!”一声长叹饱含无限心灰意懒,竹息脸上眼泪已经直直淌了一脸。
“拿哀家的手谕,把锦衣卫指使刘守有来,哀家有话要说。”
竹息抖着声音应了声是,转身刚要走的时候,却听太后冷冷的声音响起:“以后……就让他远走高飞罢,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竹息低低应了声是,就听太后冷声接着道:“哀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不是为了任何人。今天的事要烂在你的肚子里,若是敢传出只言片字,不要怪哀家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