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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大很干脆也挺惊人,恭妃愣了,彩画傻了。
看着恭妃和彩画张大的嘴能够吞进一个鸡蛋的惊诧模样,朱常洛忽然意识到如今的自已需要的是低调……,要是让人知道一个孩子的身体内住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的灵魂,非让人当成妖物不可。
不管怎么样,不论那个母亲听到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说这样暖心窝的话都会高兴的要死,这点对于恭妃尤甚!
因为以前的朱常洛可从来没这样过,儿子虽然小,自打懂事以来好象明白因为自已身份低贱的缘故连累他受到种种冷遇,平常对自已极为冷淡,素来木讷少言。身为母亲那有不难过的,为这个恭妃私底下没少掉眼泪。
天佑儿子大病痊愈,恭妃又是喜又是忧,一是因为看儿子这懵懂迷糊的样子,没准真让彩画说中了,以前的记忆因为烧得太久而丢失。二是揪心的是他的身体会不会因此还有什么不妥。
可谁知儿子这一醒来行事说话与先前大相径庭。眼下真情流露,破天荒的居然说出保护自已的话来。孩子的一片真心令恭妃欢喜的一颗心都要炸了起来。
“各路神君,满天神佛,求保佑我儿一生平安喜乐,身体康健。若有任何灾厄,都由信女这不成器的母亲一身承担。就算要信女舍命折寿,信女也无怨无悔。”恭妃双眼含泪转身跪下,双手合什虔诚祝祷。
有妈的孩子象块宝,没妈的孩子象根草,看来老天爷对自已还是不错的,不管怎么说,还给了一个疼自个的妈,这是朱常洛来到这里的第一次感动。
对于恭妃这个凭空出现的母亲,朱常洛一直生不出血肉相联的感觉。可就在这一刻,他才醒悟到自已的想法是多么错误。自已不是以前朱常洛,可是朱常洛却是现在的自已,这具身体应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自已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他们母子在这一边深情互动,倒把在一旁伺候的彩画惊掉了下巴。这小殿下病了一场,醒来倒和变了个人一样,一身的行为做派大异不说,居然连谈吐也变的不同以往,彩画越发坚信朱常洛在这一场大病绝对烧坏了脑子。
“怪道恭妃娘娘连皇贵妃娘娘的加封典礼都不参加了,不知道都说恭妃娘娘目中无人,竟没人知道这永和宫正在唱三娘教子的大戏呢。”人末来,声先至。
闻声色变,恭妃一张脸瞬间变白。朱常洛在旁看得分明,能叫恭妃怕成这样的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郑贵妃?
看着恭妃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得心头火起。老天爷既然将他替换到这个身体里,那就得按自已的意思活下去!凭你来的是谁,想欺负我妈,那就是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想到这里,将恭妃的手用力捏了一捏,低头对上儿子的眼光,朱常洛咧开嘴冲着她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知为何,恭妃心中的惊惧在儿子这个笑容下居然消失了大半,大了大胆子,为了儿子自已也不能怕。
彩画此时早已急步上前,伸手打起珠帘,一声冷哼过后,大摇大摆进来一个人。
满心以为来人如此大的口气,必定是大名鼎鼎的郑贵妃。朱常洛这么想是有理由的,相比于恭妃的籍籍无名,郑贵妃在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
郑氏这个女人,后人有的说她是貌美如花,心狠似蝎的妖妇,也有人说她是凶狠霸道,善妒泼妇。
无论怎么说有一点必须认清楚,此女在万历一朝,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太后皇后都拿她没办法。对于这样一个厉害角色,朱常洛绝不敢心存轻视。
满心的期待中的来人现身了。朱常洛只看了一眼,差点没别过气去,这位绝对不是郑贵妃!
朱常洛确定万历皇上肯定没这重口味,因为这位长得太有特点了,别人的脸一般上下椭圆形,你怎么是左右椭圆形的呢?一进门不见人先见脸,依他这个视角看下来,勉强看得到一对往外喷着粗气的大大鼻孔。
来的正是储秀宫一等宫女桂枝。要说这宫女来见一宫主位的恭妃,按规矩必须经过宫门太监通传。及见了主子的面,天大的事也必须先请安问好,这是规矩,也是礼制。可是桂枝是什么人?跟着郑贵妃这几年,别的没学到,尽学了这一身跋扈气势。
桂枝姑姑很不爽!这永和宫她是走惯的,每次拿着鸡毛当令箭来的多了,就是恭妃见到她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的。可没想到这次不对劲了,恭妃不但没象以前那样早早的站立一旁,反倒气定神闲坐在榻上与那个贱孩子深情对视,当自已是空气?
恭妃与郑贵妃相处这么多年,郑氏作贱人的手段她是再熟悉不过了。素日就算没有什么事,郑贵妃也要寻出事来,三天五头的来折腾她。若是顺着她的心意由她作践,那还罢了。若是稍有杵逆,随之而来必是十倍百倍的折磨。
桂枝甫一现身的时候,恭妃是想站起来的。可是她身子刚动,手便被重重拉了一下。只听朱常络洛低低的声音道:“母妃稍安勿燥,一切听孩儿的便是!”
恭妃出身低微,性子柔弱,否则也不会这样任人搓圆捏扁多少年了。感受儿子手上传来的力道,以及坚定的口气,她是个没主意的人,儿子即然这么说了她便下意识的照着做了。
感觉被无视掉的桂枝恼怒眼神环视一周,恭妃心虚连忙垂下眼睑不敢与之对视,感觉到母妃紧张到出汗,朱常络眉头一皱。这贱婢很猖狂嘛。
“不知桂枝姑姑前来,可是皇贵妃娘娘有旨意传下?”彩画暗暗叫苦,这一大一小一块抽疯反常,只得她顶上了。
总算有人上来搭腔,要不然桂枝还真下不来台。一腔怒火终于找到撒气的地方,桂枝大大冷笑一声。
“传皇贵妃娘娘口谕……”这一声拉得老长,这下恭妃再不敢坐着,侧身敛衽立:“臣妾王氏,敬听训示。”桂枝狠狠拉了恭妃几眼,心道:你等着!敢羞污于我,等下给你瞧个狠的。
“天降吉兆,日月同辉。昨日乃皇贵妃晋封大礼。依祖制所有内宫嫔妃,皆须按品级参拜朝贺。独恭妃王氏,以皇长子病危为由,恃上自傲,拒不来朝,藐视法度,罪不可赦!”
早就知道郑贵妃不会轻放了自已,礼拜之事的确是有。可是皇儿濒死,自已都不想活了,那有什么心思去给郑贵妃道贺?她无谋略也无背景更是个没主意的深宫妇人,一顶罪不可赦的大帽子狠狠的压了下来,那是她能担得起来的,一时间浑身颤抖,两腿无力,转眼就瘫在了地上。
如愿吓坏了恭妃,自觉出了一口气的桂枝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规矩法度不可废,恭妃失仪,本当重罚,以正宫闱纲纪,姑念在皇长子初愈,法外开恩。即着恭妃王氏,即日起头顶女诫,手捧香炉,膝垫瓷瓦,每日午时于宫外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已过!”
她这边嘴皮子滚瓜利落,唾沫横飞。这边恭妃心下一松,别说跪两个时辰只是多吃些苦头,只要能保住儿子平安,就是跪死又何妨?
“须叫你得知,你这般无礼,本当重罚,这是皇贵妃娘娘念在昔日主仆一场的情份上,在皇上面前苦求得来,你却须记得娘娘恩情,再不要象以前那样,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任谁都听出话里讥嘲与抢白,可当着儿子面被一个宫女羞辱,恭妃着实难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一旁的朱常洛大怒!自已的娘再不济也是一宫主母,堂堂娘娘,居然让一个不入流的贱婢你啊我的指桑骂槐,横加折辱,这怎么不让他火往上撞!
理智告诉他,依他现在的身份,想发落这么一个目中无人,粗野无礼的贱婢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个贱婢身后站着的是郑贵妃这一点让他大为顾忌。
就这么放过?太让人心不甘情不愿了!心一横朱常洛定了主意,今天就拿下桂枝,来个打老鼠捎上玉瓶,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已,先让后宫里那一群瞎了狗眼的人看看,永和宫不是好欺负的!
眼睛再一次转到桂枝身上,朱常洛的嘴角带起了淡淡嘲瘧,怪只怪你倒霉,今天自个送上门来!
第五章传信
长久的时间证明了,这永和宫上上下下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任人搓扁捏圆玩的货。一直高高在上、眼皮子向下的的桂枝万万没想到,此刻永和宫里原先那条小羊已经变成了一条小狼。
逃避不是办法,拳头才是王道!这是前世的朱常洛一直信奉一个道理。人不能惯毛病,越惯毛病越多脾气越大!你越是忍让,就越是让人看不起,就越欺负你。柿子不都是挑软的捏么?
郑贵妃肯定是惹不起,最起码眼前是惹不起的。朱常洛心里暗暗合计,大的惹不起,不代表小的惹不起。先拿她身边这条狗开开刀,来一出杀鸡儆猴,让储秀宫那位女主清醒清醒,这永和宫不是东大门的菜市场,任由你踹来踩去!
至于惹到郑贵妃的下场,朱常洛也没想太多。毕竟历史上这位本尊也熬了那么多年,最后还当上皇帝,这说明朱常洛这个人短时间之内生命问题还是没问题的。
自已和郑贵妃起冲突,就算亲爹万历黑心眼,拉偏架,一心一意只宠郑贵妃母子。可是自已的皇长子的身份摆在那,朱常洛还就不信了,一个奴才和一个皇长子对上,他这个爹再没人性也得顾忌皇家这张脸不是。
想到这里,胆气大壮的朱常洛嘿嘿冷笑起来。穿越第一战即将开始,看来这宫中的生活挺有乐子的嘛。
那边厢难得抓住这个机会,总算可以好好埋汰一下恭妃出一口恶气的桂枝还在得意洋洋的训斥着恭妃。正说的唾沫横飞高兴的时候,冷不防耳边呼呼风响,一声断喝:“贱婢,没大没小,没上没下,今天叫你见识下永和宫的规矩!”
事发突然,桂枝顿时惊呆了。一时间傻站着竟然忘了躲闪,随着当啷一声脆响,桂枝头上剧痛‘哎哟’一声就叫了出来。
挨这一下不是别的,正是朱常洛手边上的一只碗。其实朱常洛是非常想抡凳子的,可惜实在力气太小实在的拿不上。睃巡了一周,只有手边这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