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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风笑道:“主人终是比猎风强出一截来,猎风忙了半天,也不过杀了一人,主人谈笑之间,就将二修灭于无形,猎风拜服。”
原承天听猎风此言,略感惊讶,自己刚才不过是动用了域字真言罢了,有什么惊人之处,比之以前的斗法,实在算不了什么,猎风又何以恭维如此?
忽的想到,那猎风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着是在恭维自己,其实不过是在打压李三非,替自己出气罢了。
李三非将自己视为情敌,事事针对自己,原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猎风毕竟是女子心态,怎肯让自己的主人受半点委屈,是以纵是知道自己对方晴其实并不具有男女之情,也不想自己被人比了下去。
当下微微一笑,也不作答,而是将身下白斗一拍,径直向六翼金蝉飞去。
六翼金蝉与虫军斗了良久,已是灵力耗尽,此时去捕捉此虫,自是手到擒来,那天一宗三修耗费心力,布局良久,终于还是替他人仗了嫁衣衫。
六翼金蝉已开了灵智,见原承天御着白斗飞来,自知绝不可敌,于是六翼微微一振,就想冲进湖水之中,这湖水对原承天而言虽然构不成大障碍,可此灵虫一旦入水,总是要费一番手脚。
于是原承天再次掐出法诀,正想以域字真言再将六翼金蝉收了,忽见空中落下一道青光,将六翼金蝉卷住,忽的又飞到空中。
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大胡子修士,身穿一件破烂法袍,脚下踏着一只草鞋,手中之物青光乱闪,等光芒尽散之后,才发现是另一只草鞋。
那鞋中盛着的,分明就是那只六翼金蝉。
原承天此刻也算是体会到天一宗三修的心情了,不等他出声叱责,猎风早就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抢了我们的六翼金蝉。”
大胡子修士笑道:“这话说来好笑,这六翼金蝉不属道友之物,亦也不在道友手中,怎能用个‘抢’字。”
猎风气的脸色通红,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我等费了许多力气,眼看这金蝉唾手可得,却被你占了便宜,快把金蝉交出来,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大胡子修士低头寻思了半晌,道:“道友的霹雳手段委实难敌,你家主人更不用说了,一身邪术高深莫测,令人思来心寒,说不得,在下只好动用三十六计中的上上之策了。”
猎风道:“三十六计的上上之策又是什么?”
大胡子笑道:“道友手段惊人,却不知凡界典故,三十六计的上上之策,自然是个‘逃’字。”
将草鞋中的六翼金蝉收了,把手中草鞋随手一抛,伸足套起,这一动作倒是熟极而流。
那草鞋及足之后,立时生出一道青光,将大胡子修士全身罩住,却见大胡子的身影,竟已在数百丈开外了,这草鞋遁器,实是不俗。
猎风刚想追出,却见原承天立在原地不动,口中道:“这双草鞋倒也精巧,若是出自此人之手,那么此人实是器修大才了。”
猎风惊道:“主人,你怎的不追?”
原承天道:“那人原也说的没错,六翼金蝉本无主人,更不在我等的手上,谁先动手便归谁所有,这本是仙修界的法则,何况此人的遁器之速,恐怕并不在白斗之下,这样的遁器就算不能算是世间第一,可在天一大陆,只怕没几件遁器能比得上了,既知追不上,追有何用?”
大胡子修士本已遁出很远,忽又回转过来,瞧了原承天半晌,面色甚奇,道:“这位道友的心胸,在下前往未见,也罢,这只六翼金蝉虽对有用,可也不是十分急迫,道友若是只是拿来换钱,那也就罢了,若是拿去救人,在下倒是不妨考虑一二。”
李三非忙道:“在下等捕捉这只六翼金蝉,实是为了救人之用,还望道友高抬贵手,将此物赐予,道友若有所求,只要在下身上有的,只管开口就是。”
他见这大胡子的遁器出众,知道原承天就算在修为上压过此人,可只要此人双足一顿,就再也追不上他了,是以只能出语软求了。
大胡子只是点头,却还是瞧着原承天,道:“这位道友,我只问你的意见。”
原承天道:“道友取此灵虫,想来用处与我一般,只是在下思来,若想用这六翼金蝉保住记忆,还需几样难得的灵草灵物,那几件东西,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就算在下得了这只金蝉,暂时也没什么大用,道友若是凑齐了那几样灵草灵物,不妨就将这金蝉拿去罢了。”
大胡子哈哈大笑道:“在下自得道以来,所见修士何止数万,哪一个不是贪心之极,但凡见了好东西,也不管能不能用得着,只管先弄到手再说,道友的说法实是一奇。”
猎风暗道:“主人是在用的缓兵之计,哪能真个让这人将金蝉取了去,我只管看着,主人必有安排。”
李三非却是急了,忙忙对原承天使起眼色来,原承天却是视若未见,道:“这六翼金蝉虽是罕见,也只有保住记忆一途,是以取此金蝉者,若不是用来买卖,那定是有急用了,却不知道友取此物却是为谁?若肯见告,感激不尽。”
大胡子修士长长一叹,道:“实不相瞒,这灵虫我的确是有用的,只是现在还用不着,我修行近百年,原也无牵无挂,却不想在三年前遇到一名凡间女子,也不知坏了那根脑筋,竟就此牵绊住了。”说到这里,脸色一红,这般扭捏之态,再配上他的粗豪外貌,瞧来令人发笑。
猎风嘿嘿笑道:“原来大胡子是动了萌芽春心,虽是百年修为,这道行心境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
大胡子神情更见局促,连咳数声道:“我便说了,是我坏了脑筋,可是那女子,实在是……这也是冲玄之期心境不稳之故,虽是做了错事,有误修行,也怪不得别人。”
猎风道:“你取此金蝉,定是想让这女子生生世世永远想着你罢了,哼,你这般强留她的记忆,岂不是自私之极,她日后转世,你早就不见了踪影,可她对你还是日思夜念,却不是害苦了她?”
大胡子神色凄然,缓缓点头道:“女道友说的是,我已害了她一世,怎肯再害她下一世,那六翼金蝉,原本就不是给她用的。”
猎风道:“这却奇了,难不成你在这世上还有第二名情人不成?天下男子,果然皆是薄幸之徒。”也没想到这句话把原承天也骂了进去。
第0393章岂知溺缘清修误
大胡子道:“你说她是我的情人,倒也不差,我平生绝无牵挂,可是自得了她之后,日思意夜念,心中便只有她一人,她若是肯开口问我要什么东西,别管是刀山火海,我自是不皱眉头,她就是将我当牛作马,我也是甘之如饴,原以为这世间只有修行是头等大事,可为了她,我就算百年不修,做个凡俗人家,也是心甘情愿,我日日惶恐的,就怕她终有一日,会离我而去,更惶恐的,却是她日后心中,再也没有想我念我。”
猎风嘴角一撇,不屑的道:“你心中装着这位女子,却又勾搭着另一位,岂不是误了两名女子的终身,说你负心薄幸,只怕是轻的了。分明就是无耻之徒罢了。”
大胡子竟是在连连点头,道:“你说我是无耻之徒,那是再也不会错了,我若不是顿起凡心,也不会与她结缘,既与她结了缘,却又最终要离她而去,明明没给她半点好处,却还盼着她日后想着我,这岂不就是无耻吗?”说到这里,眼睛便是一红,竟有两行泪水流将下去。
猎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这世间的仙修之士,又有几人肯为那凡世女子流泪,不想这大胡子看似粗豪,却是情深若此,不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原承天也是轻轻一叹,道:“道友所说,原来却是令爱。没想到这父母爱子之情,竟是胜过长生之念,在下也算经历颇多,可惜这爱子之心,却不知何时才能体会,而瞧道友的情形,却还是不曾经历的好。”
猎风大惊道:“什么,你说的那位情人,竟是你的女儿!”
大胡子笑道:“可不是我的女儿吗,这世间除了她,谁能令我情动若此,只是我虽盼离住她的记忆,可是她今年毕竟只有两岁,时日尚长,而日后是不是该留住她的记忆,却也难说的紧。此事真让人好生为难。”说到这里,便是长叹一声。
这番话说完,人人皆在低头寻思,就连猎风也没心思去笑话大胡子对女儿的一片痴情了。
原承天忖道:“原来这世俗的情感,竟可让人沉溺至此,足以让人心惊,只是大胡子道友虽是为此误了修行,委实可惜,可能够得享天伦,也算是得之桑榆,而久历红尘之后,对那日后的心境修为,只怕另有一番好处,得失之间,却也难说的很。”
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判定大胡沦落红尘之事是对是错了。
猎风则暗道:“与那凡俗之人纠缠,果然是麻烦的紧,却也不知主人如何处理方晴妹子一事,不过至此之后,若见了那凡俗女子,定要让主人逃得远远,不能沾染半点尘缘才是。”
李三非却是痴痴呆呆了,他心中想道:“这大胡子道友让人好生羡慕,不但与心上人成家立业,却还生出女儿来。若我与方晴亦能如此,岂不是要欢喜的昏了过去,哪怕就此弃了仙修之道,我也是心甘情愿,只可惜方晴的心中,哪里有我半点影子,她此次身染沉疴,在我瞧来,一半是因为多泄天机之故,另一半,只怕就是为了原道友了。”
他心中怨念一生,立时又暗骂自己道:“瞧我真是糊涂了,怎的就怨起方晴来,方晴遇原道友在前,遇我在后,原道友与我相比,哪一样都是超过百倍去,我若是方晴,定也会痴心若此,却又怎能怪得方晴对我无心。我只盼方晴此生能平安喜乐,也就是了,却又何必去痴心妄想,徒添烦恼。”
而观那原承天之志,日后必是要飞升昊天的,想来与方晴见面之后,自然就此远走高飞,可自己却可日日倍伴在方晴身侧,如此算来,却不也是一桩福缘?那脸上就慢慢的露出笑容来。
大胡子忽的将手一拍,道:“你等却是怎么了,一个个变得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