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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玄虎凭着修行肉身功法时所自行而生的一股强横之气,力图不受其诱,但高明的异术,最终必定归于惑心之道,玄虎究竟能支撑到何时,就很难预料了,而灰衣人若是在此时再施手段,却又让玄虎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云裳忽然“嘤咛”一声,娇躯软软倒地,正当众人转目而视,满心惊讶之时,却见云裳忽的站起身来,手中持着一把精光闪闪的短刀,一步步向玄虎走了过去。
二彪就算不懂异术玄妙,也知道云裳必是被这金水乱心阵所惑了,在三人之中,云裳修为最弱,当然也最容易受到引诱。
云裳此刻咬牙切齿,满脸皆是杀气,她一字字道:“林鹤真,你诱我背叛家族,却始乱终弃,终害我被打落凡间,受尽欺凌,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化骨扬灰。”
此语甚是突兀,众人虽听得真切,都是茫然不解,不过显见得云裳是将玄虎当成了自己的仇家了,只是这林鹤真之名,众人却不曾听过,想来只是籍籍无名之士。
只有原承天听到林鹤真的名字,却是微皱眉头来,他在昊天界时,虽然是一芥苦修之士,不问昊天俗事,可这林鹤真的名头,倒像是有所耳闻,既然是连他这等苦修之士都听过的名字,必定是昊天名士了。
若那云裳所说的林鹤真果然是昊天修士,那么云裳竟曾是昊天中人了。若事情果真如此的话,困惑原承天多年的一个迷团就可因此而解。
据原承天所知,这世间擅抚妙韵八音者唯三人而已,清越之琴技传自九珑,来历清清楚楚的,可九珑与云裳素无瓜葛,为何却又同擅此技?
而妙韵八音这种无上琴技,唯一的来源只能是昊天界了,九珑本为昊天十大仙族的苏氏子弟,就算下界转世为人,擅此琴技也并不离奇,云裳琴技却又是从何来?
如今听到云裳口出林鹤真之名,原承天的疑惑庶几可解了。
原承天凝神瞧去,见云裳的神情甚是悲苦,而她刚才所说的“始乱终弃”四字,也道尽了她的前世艰辛,略一思忖,怎不令人感叹,这世间的女子,为何尽是痴情?
此女先为神秀宫修士,后投天一宗,再投清虚宗,于仙修弟子最基本的忠心,竟不稍顾,实为人不齿,可若此女果真身世凄惨,一心想飞升昊天,以报大仇,那么她的不择手段倒也不难理解了。
云裳几步就到了玄虎面前,手起刀落,就向玄虎当胸刺来,原承天暗叫不妙,那玄虎正值全力运功之际,就连灰衣人的水雾都奈何他不得,一把短刀,又有何用处?而玄虎此刻也无法收敛功法,一旦反震之力激出,云裳怎有命在?
原承天原对云裳的死活不萦于心,可她刚才的那番恨语,却让他的心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此女身世悲苦若此,若是就此死去,岂不令人扼腕?
可云裳分明是自己仇家,真个儿想出手相救,却又过不去心中那道关。
第0443章金水乱心如隔世
就在原承天心中天人交战之际,凌云仙子纵身上前,按住云裳右肩,口中喝道:“云裳莫中了他的道。”
可是云裳神智既被迷住,哪里能听得进去,借身子被扯之力,转过身来,短刀就刺向凌云仙子的胸膛。
凌云仙子虽是玄修大修,可却未曾修行过肉身功法,此刻也不过是名凡间女子罢了,见短刀刺来,竟是花容失色,好在因多年清修,骨肉均匀,在力量与速度上比之普通凡俗之辈强了不少,当下急急后退,可左臂上难免着了一刺,只是身穿红衫,也瞧不出身上溅了多少鲜血。
云裳神色漠然,见逼退了凌云仙子之后,短刀再次紧握,仍向玄虎刺来。
玄虎纵是自摭了双目,又怎能听不到云裳与凌云仙子争斗的动静,他大叫道:“罢了!”
这一声大喝,其音波就如一道无形之力,将云裳震了出去,云裳扑跌于地,手中短刀哪里还能拿得住,已是丢到数丈开外去了。
玄虎忽的拇指用力,在双目上狠狠的压了下去,那眼珠本是至柔之物,怎禁得起他这一按,就见双目中鲜血长流,沿着脸颊急速流了下来,那双目竟是被他自己按瞎了。
众人见此惨景,无不大惊,此人为了救护同门,竟不惜自毁双目,其性格刚烈可知,而其对同门的一片护犊之心,亦让人感叹不已。
却见玄虎摊开鲜血淋漓的双手,再次提起脚步,狠狠踏了下去。
这一步声势更为惊人,一道巨大无匹的震荡波传来,围观众人皆是摇摇欲坠,二彪更是差点跌倒,再瞧那湖面上,已是波澜顿起,激起的水花足有一丈来高。
原承天知道玄虎不惜自毁双目,亦要借得一丝机会,去接近灰衣人,以图做殊死一搏,只是他所做的牺牲虽是不小,可就算能接近灰衣人,又能有多少机会?
不过玄虎连踏三步的动作,应是启动十牛四虎一龙功的奇门身法了,若是他真能将全身之力提升至四虎境界,胜负或许尚未可见。
灰衣人见玄虎如此拼命,也是神色凝重,他对这十牛四虎一龙功的威能,比众人可清楚的多了,那玄虎虽是动作缓慢,却是步步为营,其三踏之力不仅是为了提升全身力量,更是生出一股强横之气来,将自己牢牢压住,竟使那金水乱心阵最玄奥的异能发挥不能。
天下之功,唯力者破,纵是修成天下最玄奥的异术,遇到玄虎这种蛮横无匹,绝不讲理的强横功法,也会黯然失色。
而遍观四周诸人,唯见原承天微微点头,显见他对这场争锋亦有洞悉了。
灰衣人缓缓转动手中竹杆,这轻盈不足半两的竹杆在玄虎肉身玄功的巨大压力之下,竟有千斤之重,然而此杆终是得以转动,亦可知灰衣人终是占得先机。
随着这竹杆转动,玄虎忽的止步不前,神情既是疑惑是又是惊惶,他此刻神情衬上他双目流泪不止之景,瞧来令人心酸,这一代羽修大士,竟落到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了。
众人自是瞧不出其中玄妙,原承天却知那竹杆转动之际,金水乱心阵必然变化,玄虎所感所知必是大变了。
而瞧玄虎的神情,如临危崖,或履薄冰,却也不知他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景物。
只可惜他虽是自毁双目,可仍是逃脱不得金水乱心阵的控制,自毁双目之举,竟是无功。
等那竹杆转动完毕之后,灰衣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笑道:“玄虎,你今日不死,更待何时。”
忽见玄虎全身打了个寒战,竟像是跌入冰喾中一般,而其周身也迅速覆起一层薄冰来,那薄冰凝结极快,也不过盏茶时间,玄虎全身覆冰已达半尺之厚,远远瞧去,就如一个冰人一般。
玄虎既被这厚冰冻住,全身自是动弹不得,只有鼻孔喷出白色气雾来,而瞧其面色,已呈死灰,怕是要死了一半了。
原承天虽与玄虎素无瓜葛,可见此人不惜自毁双目,亦要护庇同门,心中也难免为之一动,而玄虎如今所困,心中也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来,若是灰衣人对付完玄虎,下一步是否就要向自己开刀?
此刻林中又多出数人来,正是月华宗诸修一行,清越瞧见了原承天竟也在此,不由轻呼了一声,扭头瞧见玄虎被困之景,神情则是转为愕然了。
而月华宗其他四修之中,除了刘真之外,其他三修也齐皆露出惊讶不已的神情,唯有刘真神色不动,甚至微有喜色。
原承天暗道:“玄虎既是清虚宗高士,刘前辈自是识得的,眼见对手困顿若此,也难怪他会喜形于色了,我若是出手救了玄虎,只怕反要与月华宗成仇,唉,这世间之事,原非纵情任性可为。”
他心思转了几转,终于还是打定主意,此战唯有袖手旁观一途了。
清越瞧了玄虎一眼之后,目光又向原承天这边瞧来,只是碍于同宗诸位大修在侧,又怎敢过来说话,一时间粉面微红,那楚楚可怜之状,怎不令人心动?
原承天瞧她欲言又止,俏脸生晕,心中叹道:“此女对我竟是大生情意了,若是猎风在此,不知又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他九世历劫,终能得踏仙修,一路行来,何得艰难,是以心中唯有飞升之念,于男女之情,早就堪得破了,便是对那九珑,也只是存了同修之志,更遑论其他女子。
须知九珑仙基无双,智慧绝伦,本是极佳的仙修伴侣,二人若能携手修行,于修行中的诸般魔障,大可轻易化解,省去了许多手脚。
而若是九珑心中无他,想来他也是决然转身,就此一心苦修,再不理凡间俗事,那么对清越之情,也就只能视为红尘魔障,仙修情劫,到头来,只怕唯有说声报歉罢了。
正所谓世间诸事,皆是修行,从那灰衣人对玄虎动手,到云裳神智迷乱,再到清越现身,原承天的心境竟是一时一刻也平息不得,先是对云裳生出悲悯之心,再到对玄虎生了狐悲之叹,最后则是对清越的情劫之憾,短短的一瞬,竟如同过了半生一般。这番经历,让原承天的心境实是受益良多。
转目再去瞧场上玄虎,见他身上的冰层更是厚了,就连他的身形也是模模糊糊瞧不清楚,玄虎既是神智被迷,又被这寒冰加身,只怕撑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就会一命呜呼。
不过瞧那灰衣人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放松之态,而玄虎虽是被困,可其玄功所带来的压力竟是丝毫不减,灰衣人举手投足,仍是艰难无比,若是不能将玄虎尽早诛杀了,若等玄虎得脱冰困之厄,说不定就会形势倒转,一番心血,毁于一旦。
于是灰衣人艰难无比的伸出手来,对准玄虎脚下的一块巨石缓缓点去,此石立时生出腾腾青雾来,而等到青雾散去,众人眼中哪里还是一块巨石,分别就是一名身穿石甲的巨汉了。
此石汉身高达丈,面目雕刻的甚是模糊,只是勉强能瞧出人形罢了,不过纵是如此,这一手指石为兵的异术,可就比令无参的纸战之局强得多了。
原承天知道这巨石人虽为幻像,可此石挟异术之力,实不可当,玄虎全身动弹不得,又怎能禁得住巨石大汉一击。
“轰轰”声传来,巨石大汉终于跨出一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