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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的极致。
涛动地憾,金色的剑光充盈在百丈方圆的海底,即令端木远也要为之色变!
他急遽收缩身躯恢复原状,却不能做任何的闪躲或退避——越是避让,天若有情诀的气势就越是雄浑壮阔,哪怕退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劫。
他也顾不得能否留住杨恒性命,青竹杖画出四十九道太极图,层层叠叠护持周身。
“轰——”海底像是地震了一样,怒涛翻卷礁石碎裂成粉。
端木远身周的太极图顷刻间被恢弘壮观的金色剑光绞成碎片,灰飞烟灭。他的身形亦不由自主斜飞而出,洒下一溜血水。
杨恒身剑合一亦被迎头涌来的巨大冲击力撞得高高飞起,全身经脉骨骸爆响欲碎。他连喷三口血箭,才略将胸口的淤塞疏通,得以提起一口真元强行稳住阿耨多罗剑,顺势往海面冲去。
这一击端木远伤得重,杨恒也伤得绝对不轻!
“哗——”眼前海阔天空,杨恒身卷百丈水柱冲出海面,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蓦地他的身形凝滞了下,视线触及数百丈外。在那片沙滩上,他曾经的好兄弟真禅正失魂落魄地朝自己愕然相望。
杨恒的心一痛,身形横向千药岛上空,从真禅头顶高高掠过毫不停顿。
他只能向海滩上的真禅递去深深一瞥,千言万语尽在于此,却无法停留。
他必须甩脱端木远,必须坚持活下去!带着宗神秀临死前交代的秘密,也带着道圣两甲子的真元,要跟端木远斗到底!
他射落进那片乔木林,没入真禅和司徒筠曾经缠绵恩爱的小木屋中。
屋里还留着一地的碎衣衫,杨恒蹩进里屋,虚脱地伏倒在床榻前。
他想吐,却连堵在嗓子眼里的淤血也吐不出。在艰难地喘息过后,他缓缓坐直身躯,仅留一丝元神守护肉身,然后投入到惊仙令中。
窗外的月亮渐渐在往西走,杨恒的身上徐徐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辉,千百缕若有若无的烟气缭绕在他的身周,慢慢地旋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影逐渐从烟气里淡去,直至不可思议地消失在夜色中。
再过了半个多时辰,烟气也尽数散去,屋子里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就在这寂静里,一尊席地跌坐的金色光影缓缓浮现,由空幻而真实,出现在杨恒原先盘坐的位置上。当光影完全现身后,金色的光晕开始往里收缩,露出了幼嫩如婴儿般的肌肤,最后又变回成杨恒。
他睁开眼站起身走到窗前,身上的金色光晕兀自若隐若现。这一刻他已登上了神息四境的巅峰,脑海里还融入了宗神秀生前所有的记忆。
他的脸庞恬静平和,眺望着海上明月,喃喃道:“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身影陡地消失无形,朝着峡谷急遁而去。
第六集 空无之端 第四章 月落
真禅抬头追逐着杨恒远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怅然。当他再次将视线转移回来时,正看到端木远面色苍白地从海里缓缓升起,双足踏波往沙滩上行来。
真禅的心里一动,分辨不出他对杨恒能够从端木远杖下生还,是高兴还是嫉妒。
但他脸上仍旧不动声色,看着端木远朝自己一步步走了过来。
端木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龚异嵬在沙滩上的残尸,只微微蹙了下眉头,略嫌粗重的嗓音问真禅道:“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真禅没有开口,用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今夜的千药岛上,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但能够陪他伫立在海边仰望这一轮月色的,只有脚下那道孤单单的影子。
端木远怔了下,没想到真禅会这样回答自己,摇头道:“你不该在这儿发呆。”
真禅的目光望向端木远的身后海面,徐徐道:“很快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端木远回过头,遥遥望见海天一线间有道身影风驰电掣,毫不隐藏自己的形迹,朝向千药岛急速而来。
“南宫北斗?”
真禅凝视那道掠近的身影,道:“你走吧,我来对付他。”
端木远刚点了下头,蓦地警觉到真禅这么做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维护南宫北斗?只是无论选择哪种答案,此刻他确也不便和南宫北斗打照面。他的眉头再次蹙起,用手轻抚了一下隐痛的胸口,低声道:“把他引到千药堡去。”身形一晃没入夜色。
真禅独自伫立在海滩上,直等到南宫北斗飘落在身前,才开口道:“很久没见了。”
“很久么?”南宫北斗打量端木远消失的方向,“那是你做贼心虚度日如年。”
真禅垂下眼皮,没有理会南宫北斗的讥嘲,问道:“是杨恒邀你来的?”
南宫北斗瞧了瞧天色,嘿然道:“娘的,难得你小子有雅兴在这儿听风赏月。”
真禅嘶哑的声音道:“这儿可不是个看月亮的好地方。我要是你,就不会来。”
南宫北斗鼻子里重重哼了声道:“要不是因为你这小王八羔子,老子也不会来!”
真禅的眼皮抬了抬,忽而微笑起来,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沉声道:“离开这里!”
“放屁!”南宫北斗居高临下呼地一掌拍向真禅,脚下海潮被掌风带起,化作一卷狂飙直扑沙滩。
真禅看准北斗神掌来势一拳轰出,同样卷裹起一股黄沙似怒龙昂首迎向海浪。
“砰!”拳与掌斗,沙与浪打,竟是平分秋色。真禅的身形微微一晃,脚往沙地里下陷寸许。南宫北斗身躯翻起,低咦了声道:“娘的,功夫又见长了——”换作左掌又是一记“星垂平野”攻向真禅。
两人你来我往短兵相接,转眼便是二十余个回合。真禅仅以双拳应战,招式简单凌厉不落下风,令南宫北斗越打心中越感讶异。
仅仅一个多月以前,他在太行山河谷中亲眼目睹了杨恒与真禅之间的手足大战。
那时的真禅虽说魔功惊人,但仍略逊杨恒一筹。若非后者有伤在身,结果也不至于两败俱伤。然而今夜狭路相逢,南宫北斗运出八成功力,居然占不到一点儿便宜,不由人不心生困惑。
当下南宫北斗默运玄功,将掌力增至九成,每一掌击出红光奔腾势若雷霆,隐隐有山呼海啸之声。他无意将真禅击杀于掌下,毕竟这家伙再可恨,体内流淌的血液也是与杨恒同承一脉,也是杨恒在这世上仅有的骨肉兄弟。
但不久之后,南宫北斗便发现即使自己有心这么干,也未必能够如愿。
真禅的拳劲竟是在相应增强,拳锋吞吐闪烁血红雾气,争锋相对寸土不让。
斗至酣处真禅一记低喝,施展出赤冥斧,血光霍霍杀气严霜,毫不留情地斩落。
南宫北斗低骂道:“臭小子,花样挺多!” 双掌运于胸前,体内溢出一蓬光雾,紧跟着掌心骤亮,两蓬真罡如怒龙腾空呼啸而起,在掌势引导下分外左右回旋,所到之处卷裹起滔天巨浪,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却是魔教绝学“盘龙刀”。
但听“砰砰砰”爆响有若梅花间竹,黄沙扑天海潮跌宕,半空中迸射开一朵朵血色光花。南宫北斗每接一记赤冥斧,就向后退出尺许,渐渐拉开与真禅的距离。
等到真禅劈出最后三记赤冥斧,他一声呼喝双掌猛朝外推,面前掀起高达十丈的大浪,冲碎赤芒向沙滩上排山倒海地涌去。
真禅咬破舌尖运劲喷出一口血雾,催动神息双手攫摄飞扬,轰出血雷煞。
“轰隆隆——”数十道血雷煞炸穿巨浪轰向南宫北斗,较之月余前威力倍增。
南宫北斗不敢怠慢,身影在虚空里忽隐忽现,趋避血雷煞的狂暴攻势。
真禅神息悠长,这一轮狂轰乱炸竟足足持续了一顿饭的工夫仍无衰竭之兆。
南宫北斗运用魔教独门的身法隐遁闪躲,游走在密集如蝗的血雷煞之间,看似轻松省力,实则危急四伏,就瞧谁先露出破绽。
突然真禅的口中发出渐转粗重的喘息呼吼,身躯颤动双目赤芒离乱,从体内冒出浓烈的血气,偏偏血雷煞气势大盛攻得更猛。
南宫北斗见状暗道:“哈哈,这小子和杨老官儿一个调调,魔功突进太快,久战之下体内魔气勃发失去控制,强行斗狠的结果便是自取灭亡!”
他停止身形隐遁,改弦易辙只用北斗神掌稳守门户,宁可被血雷煞轰得身躯倒飞不已,也不和真禅赌气较劲儿,扬声说道:“小哑巴,一口吃不成胖子。除非你想立马去阴曹地府向杨北楚叩头认罪,不然就老老实实收功坐下。”
真禅岂会不知,自己封闭四识换取到绝世功力,但魔心修为却绝难在短时间内获得相应提升。这就譬如不停地往皮囊里吹气,到最后容积有限的皮囊终究装不下急遽增多的空气,必以爆碎告终。
如今真禅体内魔气失控,魔意反噬,已是骑虎难下。即使他有心要收住血雷煞,也会被奔涌不息的魔气爆裂肉身。
他心中痛苦之极,但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灵台渐渐混沌泯灭,惟有双掌还在下意识地不停轰出血雷煞。
恍惚中他突然觉得头顶有道浑厚刚猛的气劲强行破入,宛若醍醐灌顶令脑海一清。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靠坐在沙滩边的礁石上,南宫北斗左掌运功按住他的头顶玉枕穴,将魔气源源不断催入体内。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真禅体内崩乱的魔息终于被南宫北斗霸道刚猛的气劲压下。
南宫北斗也是累得头顶水汽腾腾,撤回左掌骂道:“娘的,阿恒怎会有你这么个狗屁兄弟?”
一霎间真禅竟有流泪的冲动,他已无法体会到泪水滑过面颊的冰凉,却情不自禁地想到有泪能流的感觉真好……
他默默打坐调息,平复汹涌的魔意。南宫北斗径自坐在了他的对面,也在运气调息,似乎毫不在乎真禅会突然暴起偷袭。
两人面对面静坐着,忽然一起睁开了眼睛。真禅吐出一口血红色的气雾,看了眼胸前大滩的血迹,又再问道:“是杨恒邀你来的?”
南宫北斗收功起身,嘿然道:“老子很想这就带你去见他,可惜还得等到天亮。”
真禅慢慢站起身,仰头望着逐渐西沉的月亮,简单道:“他受了伤,藏在岛上。”
南宫北斗浓眉一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