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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昔日和鹰刀在船上的初遇、在幽兰小筑之外鹰刀的拚死相救、树林中自己为垂死的鹰刀以身殉情、在应不悔的小屋前鹰刀的求婚……这一切一切的片断还在眼前闪动,这许多日子以来,自己有哪一天不是默默回忆着这些片断来抵挡相思带来的煎熬?
可是,眼前的这个鹰刀还是昔日那个牵动着自己灵魂的鹰刀吗?脸还是那张脸,笑容还是那个笑容,但是他的心却似是有些变了……以前的鹰刀断断不会这般无耻,不会这般下流……难道,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吗?
楚灵突然间笑了起来,其笑容的凄美绝伦即便是天上的明月也要失却颜色。两行清泪蜿蜒而下,滑过她惨白的面容,昔日清澈明亮的双眸如今却烟雨朦胧、黯淡无光。
刹那间,风霜掩盖了她绝世的容颜,世间的残酷在她纯净的心灵上刻了一道永不磨灭的伤痕。
她笑道:“美丽的背后原来如此的残酷……鹰公子,楚灵就此告别……恭祝你和蒙姑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说着,她转身拉开房门而去。远远望去,在长长的甬道之中,她颤抖的身躯是如此地孤独和寂寥。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楚灵低声吟唱的歌声传来,使得房中的每一个人都为之神伤不已。
雅千柔望了望楚灵远去的身影,又回过头来望了望鹰刀,竟然见到鹰刀一派轻松自在、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禁恼道:“鹰刀……你,你还不去追她吗?”
鹰刀长笑道:“我为何要去追她?我只是把我心里所想的东西说出来罢了,是她自己接受不了而已……就算我现在去追上她,但是我说的话她肯听吗?……既然两个人思想上存在差异,就没有必要强扭在一起了,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唉,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和灵儿是因误会而结合,因了解而分手,一段美丽的情缘有始有终,这不是挺好吗?呵呵……”
说到后来,鹰刀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神情就像薄情寡义的市井登徒子成功地抛弃一个死缠着自己的痴情女子,扫清了自己追求别的女人的道路一般,既低俗又无耻。
雅千柔仔细望着鹰刀粗鄙的笑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自己早就应该想到,像鹰刀这种原本生活在人世间最底层的帮会人物怎么可能有着高尚的情操和不屈的节气?在他们的身上本就烙刻着市井流氓的习气,无论他有多么风光的发迹史,无论他有多么顽强的斗志,可那种流氓习气却是一辈子也清洗不掉的。
其实,早在鹰刀使出“说书”那一招时自己便应该意识到,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是不可能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招数的。
突然间,她有着一种庆幸。幸好自己还没有爱上鹰刀,即便是曾经有过那一种感觉,但在发现鹰刀的真面目之后,自己也应该死心了。
她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鹰刀送给她的凤头钗扔在地上冷冷道:“你真让我恶心……”
香风浮动,雅千柔轻盈的身体飞掠而出,头也不回地追着楚灵的身影去了。
鹰刀低头看着地上的凤头钗喃喃道:“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扔掉……有钱人跟我们穷小子在对待金钱这一方面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呀!这凤头钗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两银子,这么扔掉不是太可惜了吗?如果拿来换酒喝,恐怕够我喝上好几个月了……”
他慢慢地弯下腰去捡簪子,但不知怎么地,他的手指发颤,一时间居然没能捡起来。鹰刀定了定神,终于将簪子捡了起来,郑重地放入怀中,等他抬起头来时,脸色如常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萧听雨本已走到门口,见到如此奇怪的一幕,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怀疑。如果不是心中异常激动导致手脚不听使唤,鹰刀又怎么会连捡一枝簪子也要如此费劲?
他望着鹰刀淡淡的面容,却看不到任何异常之处,可正是因为从他的外表看不到有异的地方,这件事才可疑。鹰刀为何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鹰刀见萧听雨站在门口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笑道:“怎么?萧兄还不想走?莫非是舍不得我鹰刀吗?”
说着,他顿了顿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微笑望着萧听雨道:“萧兄,无双郡主此刻正是情绪浮动之时,你若想勇得郡主的芳心,可别错过了这天赐良机!”萧听雨对雅千柔的情意只要不是瞎眼的人一定可以看得出来,鹰刀的言下之意乃是劝萧听雨趁雅千柔失意之时趁虚而入。
萧听雨眉头一皱,微怒道:“萧某岂是这种卑鄙小人?你莫要以为这世间的男子皆如你一般的厚颜无耻?”
鹰刀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厚颜无耻?萧兄此言差矣,你们世家子弟高门大阀称这种行为为厚颜无耻,我们市井之徒却美名其曰顽强不屈……萧兄,我们今日一别也许相见无期,小弟我也不怕交浅言深。”
“无双郡主虽然贵为郡主,乃是万金之躯,但是她也是一个女人,她也和普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孩子一样,她需要的不是敬畏而是温柔体贴。萧兄如果喜欢她的话就勇敢地表达出来……她是郡主,怕她的人还会少吗?你若是跟往常一样,见到她就畏首畏尾的,那么你一辈子也休想打动她的心……女人是拿来抱的,可不是当神一般供着的。好了,言尽与此,听不听得进去由得你自己。你走吧……”
萧听雨出身官宦世家,对于皇族本就存有一丝敬畏,再加上他自幼以来接受的教育便是谨遵等级门户、上下尊卑的制度,所以尽管他深爱着雅千柔却始终不敢轻易地表白。
此刻听了鹰刀的一番话,虽然内心颇为意动,觉得鹰刀的这一番“歪理”倒也颇有道理,但想是这么想,真正要他这般去做,在心理上却还需要迈过很多道门槛才行。
他摇了摇头,鹰刀的说话和自幼接受的上下尊卑的等级观念在内心互相交织,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思想。不知不觉间,他已离开房间而去,居然忘记了之前曾对鹰刀出现的反常表现而起的疑心。
鹰刀望着他若有所思的离开房间,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一直到萧听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他才喃喃道:“嘿嘿,好险!险些被萧听雨这小子看破……”
原来,他方才在心情激荡之下,手脚酸软无力不受控制,居然几次无法将雅千柔扔在地上的簪子拣起来。为了将萧听雨的注意力引开,使他不再怀疑自己,便有意识地提起雅千柔的问题。果然,随随便便几句话便轻易的打发了萧听雨。
他走到窗前,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只见明月如钩,皎洁的月光淡淡的挥洒下来,仿佛带着一丝丝彻骨的寒意。远处几声马蹄声响起,清脆的踢踏声敲击在地上却像是有人在用大铁锤狠狠地敲击着鹰刀的心。
灵儿,你终于走了吗?
突然间,鹰刀原本紧绷挺直的脊背放松了下来,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再受到控制,不停地颤抖着,他的眼中充满着无尽的哀伤,那股哀伤浓得连窗外的明月也无法将它化开。
“……从此萧郎是路人……嘿嘿!从此萧郎是路人……蒙彩衣呀蒙彩衣,你以为我鹰刀当真会信你的话吗?如今我身后顾忌尽去,已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管你和荆悲情有什么诡计,大不了我鹰刀豁出这条性命和你们一起拚个你死我活吧!”
鹰刀长叹一声突然叫道:“店家!店家!拿酒来,要最烈的酒……”
一丝细不可察的苦笑浮上他的脸颊,他低声喃喃道:“今夜若不醉它一场,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喝醉了……”
一阵疾风从窗外掠过,带着一丝森冷的寒气直扑入鹰刀房中,其呜咽呼啸之声仿佛在为鹰刀哭泣。
夜,更深了。
官道上,雅千柔陪伴着楚灵坐在马车之中。车轮辚辚,寒风凛冽,明月照映着湘北大地,却无法照亮车内伊人为情黯然的心。
楚灵一言不发地蜷缩在一角,双手抱膝,眼神空洞地盯着车厢内某处,温润如玉的脸颊没有半点血色,眉间深锁着的凄婉和哀怨使得坐在她身旁的雅千柔不由地大为心痛和担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灵儿全心全意地痴恋着鹰刀那狼心狗肺的家伙,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到遗弃的命运,这教她如何承受得住?只怕她的心都要碎了。
雅千柔叹息一声,温柔地抱住楚灵柔弱的身躯道:“灵儿……你就忘了他吧!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像鹰刀这种无情无义、喜新厌旧的登徒浪子你又何必再将他放在心上?”
楚灵的身躯软软地倚在雅千柔的怀中,如梦幻一般喃喃道:“忘了他?……忘了他?……我的心早就给了他了,我又该如何忘记他呢?小柔姐姐,求求你,你教教我吧……”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哀愁湮没了她的眉间。
雅千柔默然无语。有时候,忘记一个人往往要比杀一个人困难许多倍。
楚灵仿佛正沉浸在一个梦幻之中,并不在意雅千柔是否回答了她的问话。或者,她问的并不是雅千柔而是自己。
她接着低声道:“小柔姐姐……你知道吗?我是不愿意想着鹰大哥的,可是他的影子却老是在我眼前一晃一晃,怎么赶也赶不走。我……我真的好难受!……”
雅千柔温柔道:“难受就不要想了……姐姐陪你说说话……灵儿,你记得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天,萧听雨带我上蓬莱仙阁的邀月楼找你,你却故意点了一枝安息香耍弄我……”
楚灵微笑道:“记得的,当时你吓坏了,以为中了什么‘散功散’呢……唉,我第一次见到鹰大哥时,也是用安息香才将他和花溪剑派的吕东城制住的……那时,我将他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他还是一脸的不在乎,还笑嘻嘻地冲着我笑。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又慌又乱,身子也有些软软的,到后来下手却越来越轻了……小柔姐姐,那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到后来就知道了,原来我那时就已经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