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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迅速打开,两今年轻人恭恭敬敬地走出来,没有说什么,只走向他深深行了一礼。
萧布衣笑了笑,在他们的引领下绕过酷似迷宫的一条条走廊,从一处台阶走到地下,最后来到了一座纯粹用黑石头雕刻的法台前面。
这法台并不大,也就一丈见方,但却雕刻得异常jīng致,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整个法台更以jīng纯的法力反复炼制过多次,俨然已经是一件相当高明的法器。
法台旁边,大楚国当代国师,浑天侯宁风穿着道袍,手持主持仪式的法剑,向萧布衣低头致意。
“师叔,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宁风本是前代国师长真人的徒弟,但忠于大楚国的他和其师并不是一路人。当年东山郡王之乱,和萧布衣同属布衣神相一脉的长真人带着大徒弟孙黄芽帮助逆贼作乱,最后死在了吴解和萧布衣的手上。宁风当时被长真人制服,没有能够参加叛乱,事后也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因为他的观星和占b之术,接任了国师的位置。
那已经是五十六年之前的事情了,这些年来,萧布衣与其说是宁风的师叔,不如说就是师傅。他给了宁风很多的指点,也多次在宁风遇到麻烦的时候出手相助,相比居心叵测的长真人,他才更像是一位修炼之路上的引路人,指引着宁风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对于萧布衣的指点,宁风自然感恩戴德。这次得知师叔要转世,他自告奋勇,前往大汉和大越两国,设法请两国国君颁下一份诏书——这两份诏书,再加上大楚国的那一份,便是萧布衣能够转世成功的关键。
大越国立国不久,国势正蒸蒸rì上;大汉国雄踞中原多年,国势正在最强盛的时候;大楚国虽然还在苟延残喘,但国势已经衰落。
这三个国家的气运,恰好是从兴盛到衰落的循环,以三份诏书为引子,这个阵法将会暂时借用一点点三个国家的运势,形成一个封闭的小循环。
等这个循环形成之后,萧布衣就会在法台上舍弃肉身,魂魄进入循环之中温养。透过这循环的力量,洗去今生的种种杂念,将魂魄重新洗刷纯净。
这个过程需要三十六年,三十六年之后,已经只剩一道纯净魂魄的萧布衣将会由吴解守护着去直接投胎,绕过了冥河洗魂的过程,令转世得以可控,避免了发生意外的可能。
这做法并不容易,萧布衣本人固然要吃很多的苦,相关人等也要担负不小的麻烦。好在有三国诏书为保证,送他去投胎的吴解又是身居极大气运的高人,这番谋划才有成功的可能。
等转世成功之后,那新生之人将会天生就极具灵慧。届时苏霖会收他入门,将经过他们师兄弟讨论修改之后,更加稳妥和完善的布衣神相一脉道法倾囊相授。
当然,那孩子已经不会再记得任何今世的事情,但纵然他忘却了所有的前尘往事,骨子里面却依然还是萧布衣,依然背负着萧布衣想要不断前进,乃至于叩击天阙的愿望。
在这一点上,世上很多修士纵然没有萧布衣这么大的本事,求道之心却不会有什么分别。九州世界的道法之所以能够不断发展不断完善,正是靠着一代又一代修士们孜孜不倦的钻研和改进。长生之路,原本就不可能只靠一个人走通。萧布衣在宁风的协助下,最后一次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法台和相关的东西,确定一切都完好,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情况不错……那么就准备开始吧。”
“咦?师叔你不再等两天吗?等个黄道吉rì……”
“黄道吉rì什么的,那是凡夫俗子才讲究的东西。以我的本事,哪一天不是好rì子?”萧布衣笑道,“如今我心情平稳,充满了信心,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宁风和旁边的几个徒孙都露出了思索之sè,吴解却会心地笑了。
萧布衣不再和宁风等人说话,缓步走上法台。他每走一步,身形就佝偻一份,头上原本雪白的长发渐渐枯萎,一缕缕落在地上。等走到法台zhongyāng的时候,已经老得简直如同干尸一般。
这干尸一般的人影朝着吴解最后点了点头,便有气无力地坐在法台zhongyāng。
与此同时,早已演练过多次的宁风立刻带着几个徒弟一起施法,萧布衣使用多年的法器“红尘万字幡”在他手上展开,无数的文字漂浮在空中,文字之中,隐约可以听到无数凡人喜怒哀乐之声。
宁风如今也已经是炼罡飞仙,红尘万字幡在他手上的威力丝毫不亚于萧布衣本人cāo纵,只是一句咒语,那些凌乱的文字便四面飞出,首尾相接,化作三道虹桥,连接着法台和墙壁。
墙壁上,三份人间帝王亲手批下的诏书发出淡淡金光但三道金光却又截然不同:大越国诏书上的金光犹如雨后笋,透出一股生长的气息;大汉国诏书上的金光犹如参天大树,透出一股稳定的气息;大楚国诏书上的金光犹如深秋枯草,透出一股衰败的气息。
三股气息以虹桥为纽带,源源不断地传到了法台上。此时法台上的阵法已经激发,一股玄奥之意缓缓旋转,带动三股气息一起旋转,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圆环,将萧布衣枯萎的身体围在中间。
这圆环越转越小,最后终于罩到了萧布衣的身上。就在它罩上来的时候,那具犹如干尸的身体猛地崩碎,化作无数尘埃,尘埃之中,一个闭着眼睛的半透明身影盘膝打坐,被已经形成循环的气息紧紧地包裹。
吴解看着奇异的气息将那半透明的身影完全包裹住,然后缓缓沉入法台之中,忍不住轻叹一声。
他向法台行了一礼,算是对老朋友作最后的道别,然后身影一闪,便已经离开了地下的法阵,来到了长宁城的海堤上。
深秋的海风呼呼地劲吹,使人的jīng神为之一爽,吴解迎着海风沉思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萧布衣舍了三百年的寿元,只为求得一个修改错误,前往无上大道的机会。这是他所选择的道路,如今他已经义无反顾地走了上去。
作为朋友,吴解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三十六年之后转世,然后再上道途——希望他这一次能够比之前走得更远,最终越过天劫,推开通往天阙的大门!”
吴解如此祝福着,转过身去,朝着长宁城内漫步。
才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白玉楼。
经历了一次次风波却依然稳固的白sè楼宇,依旧是长宁城最著名的景观之一,楼宇门口那低调中透出奢华的白玉台阶上,依然有富豪和官宦来往。
只是,在那些不时出入的身影里面,吴解看到了一个略略有些眼熟的面容。
“这不是昔年的工部侍郎墨小闲墨大人吗?他今年怕是有一百岁了吧……看他的容貌依旧中年模样,却是挂冠归隐之后,竟然也修炼有成了!”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身影突兀地走到了白玉楼前,向正在带着几个十二三岁小女孩参观白玉楼的墨小闲打招呼:”墨大人,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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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仙缘
墨小闲本是大楚国天安帝熊咄时候的人,当时他担任工部郎中,是个历次考绩都很平平的中等官员,二十四岁考中进士,做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官,到朝会的时候还差一步,依然得站在了殿外台阶下面——这样的人物,在当时人才辈出的大楚国,真是一点也不起眼。
然而在东山郡王熊嚯发动的叛乱之中,忠于天安帝的重臣们几乎被屠戮一空,剩下附逆的墙头草自然不可能得到天佑帝熊洱的重用,反倒是不上不下的墨小闲等人脱颖而出。
当然,这跟墨小闲自己也很有关系。当初熊洱回京,文武百官之中,他是最率先站出来迎接好支持熊洱的。加上他此前因为想要阻止乱军而被打得够惨……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得到重用自然是顺理成章。
熊洱并非一个有魄力的人,他不敢过分提拔根基浅薄的墨小闲,只是将这位忠心可嘉的臣子升了一级半,让他以工部侍郎的身份权代工部尚书的职务——这是因为前任工部尚书并没有死,又厚着脸皮不告老,鉴于朝中老臣太少的情况,熊洱只好容忍。
墨小闲在工部侍郎的位子上坐了八年,兢兢业业,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情。然而他终究能力有限,在朝堂的倾轧之中过得很艰难,最终因为一次大工程物资安排的事情,他跟几位地方上的实权郡守完全翻脸,在那些人的阻扰下,工程进行得很不顺利,甚至于发生了大事故。
早已对官宦生涯生出厌倦之意的墨小闲终于彻底失望,不顾清流之首户部尚书林麓山的挽留挂冠辞去,从此隐逸山林。
算算时间,那已经是近五十年前的事情。吴解本以为这位面容猥琐的老人早已去世,却不料墨小闲挂冠归隐之后竟然得了奇遇,以年过五旬之身修炼有成,踏入了先天之境。
一入先天,寿元暴增,身体也会重新恢复到青春年少时候的模样。于是原本垂垂老矣的墨小闲顿时就焕发了第二春,前后讨了四房小妾,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都比他儿子还小。
这话说起来似乎有点惊人,但仔细一想,四十多年的时间,前后讨四房小妾,其实倒也不算什么。修士们精力过人,寿命又远比凡人更长,家里妻妾上百的都大有人在,墨小闲的做法并不算奇怪。
也就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才会有这种情况。像吴解之类从小修道的人,平日里的精神都放在修炼上,几乎完全没有闲心思去沾染女色。师兄弟之中,就连从小便和碎叶邱家订了娃娃亲的安子清,都还没有成亲呢。
对于吴解的招呼,墨小闲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青羊观知非真人乃是天下闻名的高手,是数百年来最年青的凝元宗师,就算在大楚国朝廷里面,济世侯的两次匡扶之功也足以让人肃然起敬。相比之下,官不过侍郎,修为不过先天的墨小闲,实在是太过不起眼的小人物。
所以片刻之后,他便打发管家带着自己的一班女儿、孙女、曾孙女、玄孙女们径自去参观白玉楼,自己则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