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嗉达受他这一顿骂,恼怒得满脸通红,即使在月光之下也看得清清楚楚,急声道:“事实真相尚未明白,左施主不要血口喷人,若此事属实,本寺定有适当处置,否则便有你好看的,三位请在此稍侯,贫衲立即入内禀告住持方丈,一作调查!”
说完正想离开,左棠突然在马上而起,烂在他面前道:“且慢!”
嗉达诧异道:“左老施主尚有何见教!”
左棠脸上依然挂着冷笑道:“你进去调查,假若确有此事,你们面子挂不住,把我干女儿杀了,再来个毁尸灭迹,出来告诉我们一声没有,老朽找谁讲理去,我行道江湖数十年,岂能上这个当!”
嗉达被气得脸色铁青,沉声道:“呼音寺望重一方,岂会作出这种卑鄙行为!”
左棠道:“颜面攸关,这可不敢担保,总之防入之心不可无,我凭什么相信你!”
嗉达道:“依你之见,又待如何?”他急怒交加,连老施主三个字都忘记叫了。
左棠还是冷冷地说道:“我们一起进去搜搜看,然后再一起去找令师弟,三面相对,我才相信!”
嗉达沉吟了一下,决然道:“呼音寺从来就未容外人登门,今天为了本寺荣誉,我拚着违例受责,也要把你们带进去,只是马匹可不准牵进去,你们放心,放在门口,决不会有人偷!”
欧阳子陵见嗉达倒不失为一个正派人物,因此对寺中的清规也十分钦佩,生怕左棠把他逼得太难堪,忙接口说道:“这个自然,其实我们此来别无用意,只要能找到敞师妹。其他的事一律作罢!”
嗉达却铁寒着脸,一言不发,带着他们三人,走进了巍峨的寺门。
欧阳子陵用眼睛一打量这所圣寺,觉得它的气派确够宏伟的,寺门里就是大雄宝殿,供的是如来佛像,高有二丈余,宝相庄严,却是纯金铸造。
殿中香烟缭绕,钟罄之音不绝,显见这时正值晚课。
欧阳子陵心中一动,拖着左棠与沙漠龙道:“既入佛寺,断无见佛不参之礼,我们应该先参拜一下圣像,再作其他之议!”
左棠亦懂得他的心意,沙漠龙却有难色,因为她是个回教徒,不允许参拜其他宗教的神像。
欧阳子陵遂在她耳旁轻轻说道:“龙妹妹,事急从权,你非去不可,因为我们要找一下午间拦截你们的四个老僧,是否在这一群诵经僧侣之内!”
沙漠龙没有办法,只好跟在欧阳子陵与左棠身后,走至殿前,盈盈下拜,嗉达身在佛门,当然不能拦阻他们拜佛,亦在一旁,合什躬身,口中喃喃作祷,似乎在祈求佛祖原谅他将外人带入寺中。
欧阳子陵等人拜罢起身,殿中有百余僧侣,对他们都视若无睹,沙漠龙眼尖,一限瞥见殿中前排的蒲团上,赫然坐着日间拦路的四僧之一,而且出手掌击她的,就是此僧,是以印象十分深刻,忙悄悄的指给欧阳子陵看。
青年侠士心中有数,泰然地向嗉达道:“借问大师,前排右起第四位老法师,在贵寺中掌何职事。”
嗉达向殿内看了一眼,脸色又自动了一下道:“那是敝师叔赫尔尊者,现掌本寺刑堂,噶达师弟便是他的弟子!”
欧阳子陵见嗪达回答的话很诚恳,心中对他的正直很有好感,遂直接地告诉他说:“日间击伤龙公主的,便是这位法师,既是令师叔,想来大师亦不便前去询问,莫若由在下等拜见住持方丈后,再论曲直如何?”
嗉达见欧阳子陵很客气,心知他是在替自己立场设想,心中也很感激。
可是他彷佛不愿意惊动住持,慨然地说道:“施主美意可感,不过敞寺规矩,固重尊卑之分,然长幼之序,尤为重视。
除祖师及家师之外,贫衲忝列为第三代首座弟子,此事贫衲亦可担待,现经事未了,请施主们稍候,少时贫衲必可还施主们一个公道。”
欧阳子陵等人听说,知道他在寺中职权颇大,倒是不便再作催促,立在庭院中静静地等待晚课终了。
经音,梵唱,交织成一片祥和的气氛。
然而在欧阳子陵等三人的心中,却掀澜着无比的激动,看来在这清静示禅门圣地,又将发生一场狂烈的拚战!
“当!”这是晚课的最后一响钟音,僧侣们鱼贯而出,低头闭目,对庭中的几个人,依然不看一眼。
好像除了他们的经课之外,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僧侣中有很多年轻的,他们走过沙漠龙的身畔,也漠然无视于她的美丽。这情景让欧阳子陵非常佩服,他心中想,他们才是真正的出世者啊!我虽然禀受了佛门至学,却做不到他们的心若止水……
他的思绪立刻被打断了——因为殿门口出来的一排僧侣,个个都是长髯飘拂,掌伤沙漠龙的那个老僧,也夹在中间慢慢地踱过来。
嗉达将那一排老僧都唤住了。
他的神情亦卑亦庄,表现出一种威严,朗声道:“诸位师叔请慢走一步,弟子有微事奉渎!”
那些老僧果然都将步子停住了,一齐躬身道:“首座执事有何吩咐!”
嗉达用手一指道:“这三位是中原第一高手欧阳大侠,阴掌鬼见愁左棠老师父,及白龙堆的龙白玉公主,今日来寺,动间一件有关本寺荣誉的事,弟子未敢擅专,恭敬列位师叔商裁!”
说着用目光瞧着赫尔。
那老僧眉头一耸,跨出一步道:“呼音寺佛门圣地,从不许外人踏入一步,今天执事擅自将此三人引入,你是首座弟子,应懂得知法犯法,罪该何等,老衲责在刑堂,不必请示住持,就可以制裁你!”
嗉达毫不为他厉言所动,依旧冷静地说道:“师叔忘记了,首座弟子犯过,仅只有住持师祖可以处罚,此事弟子情不得已,少时自会向师祖头责。师叔无权动问,反倒是弟子有事请问!”
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才道:“哈达师弟领命受罚,今日私出经堂,师叔是否知情!”老僧脸上抽搐了一下,沉吟片刻道:“老衲知道!”
此言一出,不惟嗉达悚然动容,连四周所站的那些老僧也都显出一种惨然的神色,因为他这一句话,呼音寺多少年的清规算是毁了!
嗉达颤着声音再问:“掌伤龙公主,是否师叔所为!”
赫尔也极为难过地答道:“是的!”
嗉达更激动地道:“掳却欧阳大侠师妹辛红绢,是否确有其事!”
赫尔不作声,只是点了一下头。
嗉达再问道:“日间另有三位师叔,与您一起下山,那三位师叔是谁,请师叔指出!”
赫尔经过一阵激动,心中似已打定了主意,此刻反而变得冷静起来,徐徐地说道:“这个,老衲未便奉告!”
嗉达惨然地说道:“师叔虽然仍刑堂执事之尊,犯下此等欺师妄法之过,弟子也无法包涵,只有去禀告住持祖师处理了!”
说完,转身正要进去,赫尔却目射精光,亘暍一声道:“且慢!执事把事看得太严重了,老衲除了将哈达师侄纵下山一项罪名外,其他均不算过,即此一项,老衲亦有可谅之情呀!”
嗉达闻言果然止步,用眼望着赫尔,他心切寺中的荣辱,虽然为了武林的正义,他必须执法如山,但是他依然希望这位掌刑堂的师叔能说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保全呼音寺的清誉。
赫尔一望师侄的脸色,知道他心中的想法,遂缓缓地道:“小徒噶达较技点苍,虽然杀死无因师太及了性大师二人,但他自己亦伤在左老师父掌下,技不如人,无可厚非,本门并未深究!”
说到这儿,嗉达及一干老僧俱点头赞同,面有得色。
欧阳子陵与沙漠龙不作表示,左棠抿了一下嘴。
赫尔又接下去道:“哈达师侄心切同门之义,冀图报复,虽不合出家人宗旨,情亦可原,他技业不精遭擒,也是自取其辱,无法怨得别人!”
他一直说到这儿,彷佛都是极为公平,无懈可击,因此大家都只好再听下。可是老和尚的语调转为激昂了:“不过欧阳大侠不应废掉他的横练工夫,本门弟子犯了过错,自应由老衲刑堂处理,追废武功,外人怎可越俎代包。住持师尊息事宁人,不作追究,老衲责掌刑堂怎可坐视,因此携哈达师侄下山指认,擒辛红绢为质,就是希望欧阳大侠前来了断!”
老和尚把话说完了,须发皆动,一派理直气壮的样子。
天外玉龙却始终不动声色,转身向嗉达道:“大师为首座执事,对于令师叔所言,是否也有同感?”
嗉达见问,虽然感到赫尔有些强词夺理,但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只好嗫嚅答道:“贫衲认为尚无不合之处!”
欧阳子陵的脸色泛起了怒色,夷然道:“初时我对大师的公平正直,颇表敬仰,不想大师仍是不通情之人!”
嗉达被他骂得真有点受不住了,举掌欲劈道:“欧阳大侠说话请稍留分寸,贫衲何处不通情理,请告示明白,否则莫怪贫衲出手无情!”
欧阳子陵泰然而立,微笑着看着他举起的手掌。
嗉达这才觉得此举有失身份,红着脸将手收回。
少年侠士正容道:“就如赫尔尊者所云,武林较技,以胜者为大,那么我废掉哈达法师的功夫,正是我的权利。哈达法师如果真认为有辱师门,应该当场自尽,才算武林本份,忍辱偷生,也只该再练绝技来找我雪耻,怎么可以蛊惑师门,迁怒别人,快意私仇,这实在是卑鄙鼠辈的行迳。”
欧阳子陵的话也讲得牵强,不过针对着赫尔的歪理,恰是正好,所以那些僧侣们个个怒形于色,倒是哑口无言。
青年侠士豪气干云,又侃侃的说下去道:“贵寺若直接找我,并无不当之处,家师妹弱质女流,与贵寺何干,将她擒掳,算是什么英雄!
而且无故击伤龙公主,若非在下幸懔灵药,且略解歧黄,那等重手法下,那有活命,以贵寺堂堂之尊,此等行为,岂非令天下不齿。
再者贵寺不准外人进入,嗉达大师公开将在下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