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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浓浪,迭迭浑波,层层浓浪翻乌潦,迭迭浑波卷黑油。近观不照人身影,远望难寻树木形。滚滚一地墨,滔滔千里灰。水沫浮来如积炭,浪花飘起似翻煤。牛羊不饮。鸦鹊难飞。牛羊不饮嫌深黑,鸦鹊难飞怕渺弥。只是岸上芦灊知节令。滩头花草斗青奇。湖泊江河天下有,溪源泽洞世间多。人生皆有相逢处,谁见西方黑水河!
唐僧下马道:“徒弟,这水怎么如此浑黑?”
猪八戒笑道:“是那家泼了靛缸了。”
沙僧则道:“不然,是谁家洗笔砚哩。”
孙悟空听得微微翻了白眼道:“你们且休胡猜乱道,且设法保师父过去。”
猪八戒当即道:“这河若是老猪过去不难,或是驾了云头,或是下河负水,不消顿饭时,我就过去了。”
沙僧也道:“若教我老沙,也只消纵云翙水,顷刻而过。”
孙悟空没好气道:“我等容易,只是师父难哩。”
唐僧皱眉问道:“徒弟啊,这河有多宽啊?”
猪八戒看了看摇头道:“约摸有十来里宽呢!”
“哎!如此宽阔的河流,如何过得去啊!”唐僧听得有些愁苦起来。
师徒在河边,正商议间,只见那上溜头,有一人棹下一只小船儿来。
唐僧顿时惊喜道:“徒弟,有船来了。叫他渡我们过去。”
沙僧大声高叫道:“棹船的,来渡人,来渡人!”
船上人也大声道:“我不是渡船,如何渡人?”
沙僧忙又道:“天上人间,方便第一。你虽不是渡船,我们也不是常来打搅你的。我等是东土钦差取经的僧人,你可方便方便,渡我们过去,承谢了!”
那人闻言一愣,旋即便是目光微闪的把船儿棹近岸边,扶着桨笑看向唐僧师徒道:“师父啊,我这船小,你们人多,怎能全渡?”
唐僧近前看了,那船儿原来是一段木头刻的,中间只有一个舱口,只好坐下两个人,不禁为难道:“怎生是好?”
沙僧则道:“这般啊,分两趟过去便是!”
猪八戒闻言忙道:“悟净,你与猴哥在这边看着行李马匹,等我保师父先过去,却再来渡马。叫猴哥跳过去好了。”
孙悟空干脆的点头道:“行!呆子,按你说的来。”
那呆子扶着唐僧,梢公撑开船,举棹冲流,一直而去。方才行到河中间,只听得一声响亮,卷浪翻波,遮天迷目。那阵狂风十分利害!好风:
当空一片炮云起,中溜千层黑浪高。两岸飞沙迷日色,四边树倒振天号。
翻江搅海龙神怕,播土扬尘花木凋。呼呼响若春雷吼,阵阵凶如饿虎哮。
蟹鳖鱼虾朝上拜,飞禽走兽失窝巢。五湖船户皆遭难,四海人家命不牢。
溪内渔翁难把钩,河间梢子怎撑篙?揭瓦翻砖房屋倒,惊天动地泰山摇。
这阵风,原来就是那棹船人弄的,他本是黑水河中怪物。眼看着那唐僧与猪八戒,连船儿翻到在水里,顷刻间无影无形,不知摄了哪里去了。
“师父!”沙僧一见顿时惊道:“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风浪?大师兄,我们快快下水去救师父吧!”
孙悟空则是咬牙摆手道:“若是普通风浪。八戒早已将师父救出水面。之前我看那摆渡之人面色不似善类,恐怕是他弄的手段将师父和八戒捉去了。”
“妖怪?”微微一瞪眼的沙僧,忙道:“大师兄。我去那河中探探再说。”
孙悟空点头叮嘱道:“贤弟,小心一些!我看此间之水甚恶!”
“大师兄放心,此间之水,也不简单险恶过我那流沙河,无妨!”沙僧说着便是跃身一个猛子扎入了那黑水河中。
河底,沙僧小心的悄悄前行,突然听得有人言语。沙僧闪在旁边。偷睛观看,那壁厢有一座亭台,台门外横封了八个大字。乃是‘衡阳峪黑水河神府’。
隐约间,只听得那水府内怪物坐在上面道:“一向辛苦,今日方能得物。这和尚乃十世修行的好人,但得吃他一块肉。便做长生不老人。我为他也等够多时。今朝却不负我志。”
“小的们!快把铁笼抬出来,将这两个和尚囫囵蒸熟,具柬去请二舅爷来,与他暖寿,”转而又听得那妖怪道。
沙僧闻言,按不住心头火起,掣宝杖,将门乱打。口中骂道:“那泼物,快送我唐僧师父与二师兄出来!”
唬得那门内妖邪。急跑去报:“祸事了!”
妖怪皱眉忙问:“什么祸事?”
小妖连道:“外面有一个晦气色脸的和尚,打着前门骂,要人哩!”
妖怪闻言,当即唤取披挂。小妖抬出披挂,妖怪穿戴整齐了,手提一根竹节钢鞭,走出门来,真个是凶顽毒像。但见:
方面圜睛霞彩亮,卷唇巨口血盆红。几根铁线稀髯摆,两鬓朱砂乱发蓬。
形似显灵真太岁,貌如发怒狠雷公。身披铁甲团花灿,头戴金盔嵌宝浓。
竹节钢鞭提手内,行时滚滚拽狂风。生来本是波中物,脱去原流变化凶。
要问妖邪真姓字,前身唤做小鼍龙。
“何人敢来我水府捣乱?”那黑水河怪当先喝道。
沙僧也是忙道:“妖怪,快快将我师父与师兄交出来。否则,惹怒了我大师兄,定然砸了你的水府,要了你的性命。”
“狂妄的和尚!”黑水河妖一听顿时大怒,手持竹节钢鞭杀向了沙僧。
二人在那水下一番激战,杀得是波翻浪涌。
沙僧并未用全力,那妖怪一时间倒是不落下风,不禁让沙僧心中微惊:“想不到,这妖怪果然有些手段!”
心中向着,故意装作不敌的沙僧,便是飞身分开水浪离去了。
“哈哈!我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妖怪见状不禁畅快大笑起来。
再说沙僧上了岸,将情况对孙悟空叙说一番,听得孙悟空不禁皱眉道:“倒不知哪个是他的娘舅?”
哥俩正说间,只见那下湾里走出一个老人,远远的跪下叫:“大圣,黑水河河神叩头了。”
“老头,你哪里妖怪?”孙悟空一看不禁皱眉喝道。
那老人磕头滴泪道:“大圣,我不是妖邪,我是这河内真神。那妖精旧年五月间,从西洋海趁大潮来于此处,就与小神交斗。奈我年迈身衰,敌他不过,把我坐的那衡阳峪黑水河神府,就占夺去住了,又伤了我许多水族。我却没奈何,径往海内告他。原来西海龙王是他的母舅,不准我的状子,叫我让与他住。我欲启奏上天,奈何神微职小,不能得见玉帝。今闻得大圣到此,特来参拜投生,万望大圣与我出力报冤!”
孙悟空闻言目光一亮道:“这么说,四海龙王都该有罪。他如今摄了我师父与师弟,扬言要蒸熟了,去请他舅爷暖寿,我正要拿他,幸得你来报信。这样吧,你陪着沙僧在此看守,等我去海中,先把那龙王捉来,教他擒此怪物。”
河神一听惊喜无比,忙叩首谢道:“深感大圣大恩!”
“师兄,不必如此麻烦!”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响起,孙悟空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白龙马竟然重新化作了人形。
愣了下的孙悟空,不由忙上前道:“小白龙,你是想?”
“师兄稍等片刻,待小弟将那孽畜捉来,交由师兄处置!”小白龙说着,不由分说便是闪身没入了那黑水河中,一道隐约的白龙幻影闪过,龙吟之声在河面上响起。
孙悟空一看不由好笑道:“这小子,倒还是个急性子啊!”
“大师兄,小白龙能行吗?”沙僧微微皱眉有些担心道。
轻摇头的孙悟空则是双手环抱笑道:“别担心!就算制服不了那妖怪,也无碍的。那妖怪算起来,和小白龙还是表兄弟呢,总归有些情意的。若是他能劝得妖怪放人,倒也是好事。”
“只怕并不容易啊!”沙僧却是摇头一叹道。
孙悟空耸肩不置可否:“等一等倒也无妨!”
。。。
却说那黑水河水府之内,黑水河怪听得手下夜叉来报说西海敖烈来了,不禁一怔。
“敖烈?”转而反应过来的黑水河怪便是摇头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那甘愿跟随唐僧的小表弟啊!堂堂龙族,去给一个和尚当脚力,当真是丢尽了我们西海的脸面,还好意思前来见我!”
夜叉闻言不禁道:“大王,那放不放他进来呢?”
“都来了,不让他进,倒是显得我不地道了!”微微摇头的黑水河怪便是摆手随意道:“让他进来吧!”
夜叉应声去了,不多时,一身白色锦衣的敖烈便是走进了水府大殿之中。
“表哥!”敖烈当先对高坐主位之上的黑水河怪拱手施礼道。
那黑水河怪瞥了眼敖烈,旋即便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是敖烈表弟啊?你不是西行取经去了吗?这一路辛苦的,怎么有闲心来看表哥啊?”
第六百三十七章车迟国内,三清殿中
听着黑水河怪那语带讥讽的话,心中暗怒的敖烈,不禁双手紧握了起来。
敖烈虽然是西海太子,但是一不是长子,二不是嫡子,并不太受待见。就连他的表兄弟们,也不怎么在乎他的。所以,敖烈其实在西海并没有什么地位。
不过想想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敖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道:“表哥!在小弟面前,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弟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唐僧乃是取经之人,他出了事情,就算是我父王也会有大麻烦。所以,我劝你还是将他交给我吧!”
“哼!”黑水河怪一听顿时冷哼一声,将手中酒杯往面前桌子上一顿,面色一冷的看向敖烈道:“表弟!你虽然是我表弟,可是也不要太不把我这个表兄放在眼中了。那唐僧,我放不放,吃不吃,你不需要多管。想从我手中要人,你觉得你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一听这话,敖烈也是面色冷了下来:“表兄,我好言相劝,你可别执迷不悟!”
“放屁!敖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你也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拍案而起的黑水河怪,直接翻了脸皮。
“好!”目中厉色一闪的敖烈,直接翻手取出了一柄白色长枪:“既然表兄如此顽固,那小弟便只有得罪了。”
黑水河怪气极而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