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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把布袋别在腰后,冲掌心吐了一口唾沫,抱住粗大的杨树,手脚并用向树上攀爬而去,身形象猴子一般灵活迅捷。
小娟躺倒在草丛中,一边用小手遮住刺目的阳光,一边把双眼紧紧盯着水生的身影,看到水生把两只拼命挣扎的小鹞鹰飞快地塞进口袋,嘴角刚刚露出一丝笑容,却一眼瞥到远处两只老鹞鹰正在快速飞回。不由尖声惊叫道:“哥,哥,快下来,老鹞鹰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空中已响起急促的鹰啼,两只鹞鹰见到有人胆敢爬到巢中,顿时象两枚黄sè利箭一般远远地shè向鹰巢。
听到鹞鹰飞回,水生虽然心中紧张,手脚却未见一丝慌乱,麻利地扎紧袋口,也不管小鹞鹰如何在袋中扑腾啼鸣,只管把布袋牢牢系在腰带之上,飞快地向树下滑去。
刚刚下落到树干一半,一只鹞鹰已当先扑到,扑扇着翅膀飞到水生头顶,眼见无法阻止水生飞速下落的身影,伸出利爪向水生肩头抓去,裂帛声中,粗布青衫被撕开一条口子,水生肩头上出现三条深深的爪痕,殷红的鲜血瞬间流出。
水生牙关紧咬,不为所动,抱紧树干,只管向树下蹓去。鹞鹰扑扇着翅膀跟在身后,一次次扑下,一次次扑空,最后终于一把抓破水生背后的灰布口袋,“刺啦”一声,布袋裂开一个三角破洞,一只小鹞鹰挣扎着从布袋中钻出头颅,不停啼鸣,却奈何破洞太小,无法挤出身子。
第二只鹞鹰刚刚飞到,水生已从树上滑落到地面,顾不得手脚在剧烈摩擦之下破皮疼痛,顾不得肩头鲜血直流,转身窜入草丛。
两只鹞鹰愤怒地鸣叫着相继扑向草丛,耐何草木浓密茂盛,水生的身形又滑溜异常,两只鹞鹰双翼展开足有五六尺长,庞大的身躯根本无法钻入草丛之中,几次飞上扑下,一无所获,只得在空中盘旋飞舞。
不多时,水生的身影却出现在半里外的道路正中,面容上浮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把提在手中的灰布口袋冲空中盘旋的鹞鹰用力挥了挥,然后飞快系在腰间,举起双手,连连摆动,扭了扭屁股,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大声叫道:“来呀!来呀!老鹞子,过来追我呀!”
空中的两只鹞鹰,一见水生露出身形,也不管那灰布口袋中是不是装有小鹰,厉鸣一声,同时冲了过来,带起一阵阵狂风。
水生丝毫不顾肩头鲜血淋漓,拨足狂奔,眼看就要被追上,身影一晃,再次跳入路边草丛。待鹞鹰飞高,却又从草丛中跑到了路中间。
一人二鹰离大杨树愈来愈远,杨树下的草丛中,闪出青衣女童的身影,两只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动,左右四顾,见两只老鹞鹰被水生引开,嫩声说道:“大黄,走,我们回家!”拨起小脚,向另一条小路跑去。大黄狗紧随其后,口中竟然咬着一条灰sè布装,布袋上破开一个三角口子,分明是装着两只小鹞鹰的那条。
正在此时,一声凄厉的狼嚎远远传来,小娟陡然停下脚步,目中现出一丝惊慌之sè,大黄狗背上的长毛忽地竖起,jǐng惕地左右四顾,最后把目光转向溪畔,喉咙里不安地低吼一声。
第七章好儿郞
第七章好儿郞
远远传来水生的高喊:“小娟,溪边有狼,敢快回村子里喊娘到溪边来!”小娟不再迟疑,飞快地向村庄方向跑去,奈何身矮腿短,慌乱之下跌了个跟头,撞在路中间一块凸起的小石头上,鼻中鲜血直流,吃痛之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正在前方奔跑的大黄狗掉转头,跑回小娟身边,摇了摇尾巴,丢下口中衔着的布袋,咬住小娟衣襟,用力拉扯,意图拽起女童。小娟抱住狗头,慢慢爬起来,拍了拍黄狗脖颈,指着村口方向,抽泣着说道:“大…大黄,你,你跑得快,敢快回去叫娘亲来!”
黄狗甚通灵xìng,似乎听得懂小娟言语。低声呜咽,仿佛是在应答,待小娟松开双手,扭头冲寒泉村飞奔而去。
小娟站起身来,顾不得拍打身上尘土,用衣袖擦了擦鼻血涕泪,跟在黄狗身后向村口跑去,未跑几步,又扭头返回,捡起黄狗抛在地上的灰布口袋,把小鹞鹰露在外面的脑袋塞了进去,用力提起布袋,背在肩上,快步跑开。
一盏茶后,水生从草从中冲出,扭头望了一眼空中跟来的两只鹞鹰,从腰间解下装着一些杂草树叶来冒充小鹞鹰的灰sè布袋,挂在路边一根小树枝上,随后往前飞奔而去。
路过一株手臂般粗细的坚硬楸树时,停下脚步,使出全身力气,拗断树干,劈下枝叶,制成一根七尺长短的棍棒,提在手中,一头向溪畔冲去,对于前方未知的危险,仿佛没有一丝畏惧担心。
溪畔,瞎了一只眼睛的母狼,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把断了脖颈的小狼唤醒,呜呜嚎叫几声,转身扑向昏死过去的肥胖小童,准确无误地咬住其脖颈,前爪用力撕开小童肚腹。
离此不远的一棵老柳树上,同时传来两声惊呼。
这株老柳上一下了爬了两名小童,眼看母狼如此凶残,其中一名小童心中害怕,脚下一滑,竟然从柳枝上掉了下去,双手紧握的一根柳枝只有拇指般粗细,哪里经得起拉扯,未等小童跌落地面,已断折开来。
小童哭叫着摔在地上,好在体格廋小,河边泥软,也没有什么大碍,慌忙站起身来,却是双腿发软,一时间无力再次爬到树上。
正在撕咬肥胖小童的母狼,抬起头来,瞪着一只独眼,凶狠地望向跌落在地的瘦弱小童,低嚎一声,放开身下的尸体,冲廋弱小童扑去。这名廋弱小童,和那名被母狼刚刚咬断脖颈的胖子,都是跟随大牛而来的寒泉村玩伴。
另一株相邻柳树上的大牛,面sè变了又变,咬咬牙,用力抓紧手中柳枝,纵身从老柳上跳下,柔软的柳枝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弯曲断折,大牛安然落在树下,抛掉手中柳枝,不做片刻停留,冲母狼飞奔而去。
母狼刚刚冲到廋弱小童身前,大牛已到了母狼身后,伸出两只手臂,抓住母狼两只后腿,大吼一声,全身力量喷涌而出,扭腰蹬腿,用力把母狼向身侧溪中摔去。
即使大牛力量远超普通孩童,毕竟也只有九岁,根本无法把一只成年母狼轻松摔倒?所幸,此狼冲来时落足不稳,一人一狼倒还真的同时摔倒。
大牛松开母狼后腿,未待母狼站起身子,和身扑上,双手卡住狼颈,嘴里嚷嚷道:“快爬到树上去,抱紧树枝!”
那名跌落树下的廋小孩童,醒过神来,慌忙抱紧树干,往树上攀爬,奈何惊吓过度,每每爬到一半,就会跌落下来,老柳树不停晃动,树上树下,两名小童一同尖声哭叫。
大牛两只手臂紧紧抱住母狼脖颈,脑袋顶在狼首之下,两条腿如同剪刀一般夹住狼躯,任母狼拼命挣扎,也不放开手脚。
一人一狼在地下旋转打滚,你上我下。不多时,大牛全身已被锋利的狼爪和地上的碎石划出一道道伤痕,鲜血淋漓。母狼同样全身泥污,无法站起身来,更无法啃咬到大牛。
母狼口中呜咽嚎叫,似乎在催促另两只正在吞食尸体的小狼过来帮忙,果然,两只小狼先后停下动作,万分不舍地丢下口中食物,向此处跑来。
再一次从树上滑落的廋弱小童,眼看无法爬上柳树,又见另外两只小狼扑来,一阵绝望。看看地上拼命抱住母狼,满地打滚的大牛,心中清楚,若不是大牛来救,自己早已象另外三名小童一般,亡于狼口,心头忽然冲出一股莫名勇气,用力从地上抱起一块半个头颅大小的石块,跑到母狼和大牛身边,瞧准空档,向狼头砸去。
石头落下时,没有砸到狼头,却重重地砸到了母狼的一只前腿之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母狼吃痛之下,用力挣扎,大牛此时双臂酸软,再也无力抱紧狼颈,终于被母狼挣脱开来。
母狼摇晃着想要站起身子,没想到前腿一软,却又倒了下去。
大牛趁机滚到一边,飞快抓起一块石头,站起身来,顾不得全身疼痛,把廋弱小童护在身后,手中石块一挥,向远处扑来的一只小狼砸去,准头虽佳,力道却衰弱不堪,小狼被石头砸个正着,虽无大碍,吃惊之下,却慌忙退后数步,狠狠瞪着大牛,上肢前弓,尾巴低垂,大嘴张开,獠牙毕露,吼叫着作势yù扑。另一只小狼悄悄从另一侧包抄过来。
大牛拉着瘦弱小童退后两步,背靠大树,一手轻拍小童手臂,说道:“你既然能打死那只狼,就一定能爬上树去,快!”
瘦弱小童知道大牛是在安慰自己,想想方才一石头把母狼前腿砸断,也有一丝自豪之感,浑身顿时充满力气,转身抱住树干,蹭蹭往树上爬去,心中不慌乱之下,竟然真的给爬了上去。树上的那名小童,伸出手来,拉住瘦弱小童的小手,二人同时用力,帮助小童爬到一根较高的粗大树丫上坐倒。
其实,有经验的猎手都知道,狼类正是“铜头铁腰麻杆腿”,全身上下,四条腿最不结实,小童力弱,石块若真是砸在狼头上,说不定母狼反倒无事。
知道廋弱小童安全爬上树,大牛心中大定,看两头小狼扎住架势,全神戒备地准备扑向自己,心中拿定主意,猛地握紧拳头,双臂平伸,“啊!”的一声大叫,做势yù扑向前去。两只小狼果然惊惕地各自退后几步,大牛却猛地掉转身来,向自己方才所据的老柳树飞快跑去。
刚刚接近柳树,小小身躯已凌空跃起,双手抱住树干,三下两下爬到枝头,一屁股坐倒在枝丫之间,大口喘气,这才发觉全身已瘫软无力。
两只小狼发现上当,愤怒地扑到老柳树下,围着柳树团团打转,却是无可奈何。听闻断掉前腿的母狼声声哀嚎,一只小狼掉头跑了过去,扯住母狼脖颈,用力拖拉,母狼挣扎着坐起身来,试了数次,还是无法站立,颓然坐倒,呼呼喘气,右边瞎眼中血迹斑驳,左边独眼中凶光闪闪。
另一只小狼却在几株爬有小童的柳树下转来转去,跳上跃下,不时发出一两声干嚎,最后干脆跑回一具尸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