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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真的把自己想成是她弟弟,和她同居一室,我向往那种纯洁、亲密无间的天然关系,我幻想种种嬉戏、撒娇和彼此依恋、关怀的场面。
我对这个家庭的迷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第三章11、和米兰认识了之后
11
从我和米兰认识了之后,我几乎腾不出空儿和哥们儿一起玩了。
我们那次打架带来了一些后果。那个挨打的孩子头上缝了三十多针,他爸爸和派出所的民警很熟,分局来人把汪若海和高晋抓走了,拘留十五天。还传讯了参加那次伤人事件的所有孩子。我因为在别的学校上学,白天不在,得以幸免。
院里知道了这件事后,所有参加这件事的小孩家长在干部大会上被点了名,受到训斥。几乎所有孩子回家都挨了打。许逊和方方跑到外面刷夜去了。有天傍晚,我坐电车回家,看见他们俩在故宫护城河边闲逛。
那些日子的晚上,我们都受到家里的严格管束,不大容易出门了。
于北蓓也在事发的当晚流窜到别处去了。
不久,我们开始期末考试,我凭着悟性和胡诌八扯的本事勉强应付过了语文和政治、历史的考试,而数、理、化三门则只好作弊,抄邻桌同学的卷子。最后也都及格了,有几门还得了高分,这不禁使我对自己的聪明洋洋自得。
考完最后一门课,我就跑到米兰家找她。她家来了个老太太,大概是她姥姥,一口难懂的南方话,说米兰不在,去买菜了。
我背着书包在菜市场里转了一圈,发现她正拎了一网兜鸡蛋和两条带鱼,站在蔬菜柜台前挑茄子和西红柿。
“你还买菜,小家妇似的。”我见了她后笑着对她说。
“小家妇就小家妇呗,不买菜吃什么呢?”她把西红柿放到秤盘上,售货员又故意拿了几个坏的搁上去,翻着白眼说:
“这儿卖的西红柿不许挑。”
她也没在意,照样付了钱。
我们走出菜市场,她请我在冷饮柜前喝冰镇汽水。
“我们后天就放暑假了。”
“还是当学生幸福,每年还有两个假。”她吮着汽水瞅着我说。
“不上学了,我就不一定能天天来了。”
“你打算上哪儿玩去?”
我对她没有流露丝毫对我不能天天来的遗憾感到失望。
“哪儿也不去,游泳,打篮球。”我喝完了一瓶汽水,玩着麦管。
她的瓶子里还剩了多一半黄澄澄的汽水。
“我的假条也快满了,又该去上班了。”她似乎有些忧郁。
“你到我们那儿去玩吧。”我兴致勃勃地邀请她,又对她吹了通我们院的好玩和我的朋友们的有趣。
“我才不想认识你们那些小坏孩儿呢。”她笑着说。
“你来吧。”我求她,“你不想认识他们就说是找我的。真的我们院就跟公园似的,哎,可以照相。”我眼睛一亮。
她笑了,“再说吧。”还了汽水瓶子,拿了押金往家走。
我跟她到灼热的太阳地,“别再说呀,到时候都不好联系了——说准喽!”
“好吧,你说哪天吧。”她含笑应允。
前面走过来两个我们班同学,我连忙从她身边躲开,假装和她不认识。
回到院里,还不到中午两点。院里鸦雀无声,各家各户都在午睡。
我看到卫宁穿着拖鞋从他家门内出来,穿过殿门沿着游廊急急往后院奔。
我叫他。他脚步不停地对我说:“高晋和汪若海回来了。”
我连忙跟上他,一同来到高晋家,所有哥们儿都在,正怀着浓厚兴趣听高晋吹他在看守所的表现:“我们那号里关的净是打架的,就一个倒粮票的一个杆儿犯,叫我们挤对惨了……”
高晋在看守所里剃了个秃子,这时也就长出一层青茬儿,虎头虎脑的引人发噱,表情、架势则完全是个大英雄。
他坐在三屉桌上,两腿晃荡着,把烟灰掸得到处都是。
“汪若海我算是知道他了,忒雏儿,一进去就全抵了。要不是他我根本折不了。”
“真该抽丫的,为他的事儿……”高洋愤愤地说。
“算了,一个院的,”高晋宽容地说,“以后不跟他过事完了。”
“你进去挨打了么?”卫宁问。
“敢!”高晋一瞪眼,“警察对我都特客气。我一进去就跟他们说:‘你们要打我,我就头撞墙死给你们看。’把他们全吓住了。”
高晋一支烟抽完,大家纷纷把自己的烟掏出来给他抽。
我也顺势想从许逊的烟盒里抽一支,遭到他的训斥:
“你老蹭烟,从没见你买过。”
我觉得他们刷了两天夜后,一个个都变得有点蛮横了。“有什么呀,回头我还你一盒。”我不甘示弱,坚持从许逊手里拿根烟点上。心里直打鼓,生怕他和我翻脸。
“你最近都干吗了?怎么老没见?”高洋问我。
“找不着你们,自个玩来着。”我作出一副独行侠的样子,“明儿我给你们约了个‘圈子’,刚在西单商场拍的。”
其实我把米兰称为‘圈子’,并无这一蔑称本身所包含的污辱意思,仅仅是当作女性第三人称的代称。当时没有什么更多更中听的女性称谓,我要不叫她“女同志”,就只好干巴巴地称为“那女的”。
大家的注意力和兴趣点果然转移到我身上,我也一跃成为在这段时期内有所作为的好汉。
我要不想被人当作只知听话按大人的吩咐行事的好孩子,就必须显示出标志着成熟的成年男子的能力:在格斗中表现勇猛和对异性有不可抗拒的感召力。必要的话,只有弄虚作假。
第四章12、米兰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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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院门口等米兰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朋友们毫不怀疑我是用通常的方式结识并控制了这个“圈子”。
我焦急地等待院里下午上班的班车尽快开走,我可不想让我父亲看到我居然和女人有了勾搭。
班车准时开走了。我变得有恃无恐,神气活现地站在大门口伸着脖子张望。我甚至希望过路的院里同龄女孩子留下来观看我和一个那么高大美丽的女人的约会。
约定的时间过了二十分钟,她才在胡同另一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向出现。当时我已经在胡思乱想,把种种意外、天灾人祸都考虑到了,陪我在门口等的卫宁也嘲笑我被“涮”了。这时我看到她,一个箭步窜到大门中央,高举起右臂像欧美港口城市常见的什么女神矗立在那里。
她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我,笔直地向我这边走来。我放下手臂心情复杂地望着她:我本来期待着她有一个光辉夺目的再现,起码也应该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给我的朋友们一个不亚于我初瞻其风采的同样倾倒才够味儿。可她完全没有体察我的苦心,随随便便在我看来穿得乱七八糟就来了,而且既没打伞也没戴墨镜,一路暴晒脸红得像个煮熟的螃蟹姿色大打折扣——叫我怎么拿得出手?
真不喜欢她这么普通,效果全没了。
她走近我,脸上露出笑容,“抱歉,我是准时到的,可迷了路,你们这儿的胡同真够难找的。”
我挑剔地看着她,一点没显出热情,冷淡地给她介绍卫宁。
“你好。”她低头和身材矮小的卫宁握手。
我们俩带着她往院里走,她一路看着园林建筑赞叹:“你们这儿真是挺好看的。”
路上遇见的大人小孩都对我们侧目而视。她浑然不觉,“这院子挺深,住的人还真不少。”
卫宁悄悄对我说:“可以,够飘的。”
“她今天没好好穿。你没见过平时她的样儿,那才飘呢——否则我哪会拍她!”
我们带她到假山,他们全在上面的亭子里抽烟,我发誓他们是看到我们上山后才摆出那么副随意的姿态。
高晋一见米兰就说:“我见过你。”
别人则都是一副倨傲的样子,他们用拼命抽烟和粗野的举止来掩饰个个心中的激动不宁。米兰无论身高还是块头都大我们这帮包括最粗壮的方方一号,坐在我们之间有点像长颈鹿和一群梅花鹿混在一起。
“你是不是和于北蓓一个农场的?”高晋问。
“是。”米兰点头,她似乎有点不愿意提起工作的单位。
“于北蓓跟我们特熟。”高晋说。
“是么,她认识人挺多的。”米兰微笑着掉脸看假山四周的风景,“这假山够大的,那边还有两个亭子。”
院里冰棍房的冰棍制出来了,卖冰棍的老太太推着冰棍车从山下经过。我下山买了半纸盒小豆冰棍,上来分给大家吃。
许逊、方方打打闹闹,看到那边亭子里有几个小孩在打弹弓仗,便去一人抢了一把弹弓枪,在假山石、树之间互相射着玩,把小孩追得满山跑。
我也到另一个亭子抢了一个小孩的弹弓枪,把他兜里的全部纸弹都搜了出来,领着一帮小孩和许逊、方方展开对攻。
我希望米兰受到朋友们的欣赏,如果他们能产生引诱她的念头我更满意。我也希望米兰能对我的朋友感兴趣,希望他们多交谈,增进了解。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的地位牢不可破,所以我乐得大方一些,潇洒一些,让别人觉得我这人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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