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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收线后,钟成扭过头去问王路:“你说,这次,这条线索是不是真的?”这两天,向临时指挥部报告的线索有三百多条,一方面说明了群众参与追捕凶犯的积极性高,同时,也给警方增加了许多麻烦,他们需要对每条线索进行查否,现在已经查否了二百多条。欣慰的是,查实过程中,警方意外破获了六个抢劫盗车团伙;捣毁三个地下反动讲经点;抓获十一名负案在逃犯,总之,收获重大。
王路不知怎么回答好,这两天他一次次兴奋,一次次没有结果,到此时,他反而不敢兴奋了。
钟成并不需要王路的答案,他铁定地说:“我觉得这次是真的。”他从对讲机里发布命令:“博斯坦市杨青山局长,请回答,请回答!‘
杨青山用他的保定口音回答说:“我是杨青山,有话请讲!”
钟成说:“请你马上准备二十名警力,赶到塔什库尔干乡,与玉买尔所长取得联系。”
“是!我亲自带队伍过去!”杨青山大声回答。
安排完这一切,钟成突然要求王路跟他下棋。他说:“如果我赢了,就说明这次线索是真的。我有这个预感。”
王路吃惊地问:“这种时刻下棋?下什么棋?哪儿有棋?”王路跟不上钟成跳荡的思维,有点发蒙。
钟成拿了几支笔,在汽车后座上摆了一个简单的“田”字,他说这就是棋谱。他对王路说,“咱们各执一籽,走田字。棋法很简单,我进你退,你进我退,这种棋是我发明的,目的是比耐力,也比无技巧中的大技巧。”
谈到棋,钟成似乎变得神道了。
王路说:“不就是你一下,我一下吗?好好,我陪你下。”
俩人一进一退地下了二十分钟左右,王路终于耐不住了,他忍不住说:“老这么磨,没意思,不下了。”
钟成忽啦一下,把简易的棋盘推倒,说:“我赢了!我羸得是心理战。”
恰在这时,电台里又传来艾力急促的声音:“钟头儿,出事了,玉买尔所长和一名村民被打伤,我在往八村去的路中遇到了他们。我们正往医院去。”
“怎么回事?”钟成冷静地问。
“帮忙的群众说,那三个凶犯跟玉买尔所长打起来了,朝玉所长开了枪,他流了许多血。”艾力报告说。
“有生命危险吗?”钟成问。
“不知道。现在都还昏迷着。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把人送医院,紧急抢救!然后,你尽可能回到出事地点,访问三名凶犯逃跑的方向!”钟成布置任务时,他的手臂在空中挥来挥去,王路理解了另一层意义上的“纸上谈兵”。
钟成对王路说:“立刻通知大漠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向塔什库尔干乡八村靠拢!”
王路呼叫完毕之后,钟成开始发布指令:“各市县公安局注意,马上调整警力,缩小包围圈。把博斯坦市通往相邻四个县的所有大小路口都给我堵死,卡点设到乡,设到村,步步为营。马上执行命令!”
王路听到电台里传出无数个“是”的声音。
钟成对王路说:“我们现在也往塔什库尔干乡赶!”
钟成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车上,两天来,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钟成几乎都在车上度过。他的沙漠王子车就在博斯坦市附近慢慢移动,钟成略带歉意地对王路说,“这几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这种特殊情况下,咱们睡觉都得睁着眼,更不可能四平八稳地呆在招待所里等消息,就在车上侯着,闻风而动。战场就是这个样子,你要逐渐适应南疆这个战场。”
王路说:“我没有委屈,相反,我觉得很充实。”
钟成的车刚刚掉转方向,就收到了组织部考察小组的电话,组长说:“我们的车就跟在你们后面。”
钟成火了:“什么意思啊,你们?”
组长真诚地说:“请别误会,刚才我们从电台里听到塔什库尔干乡出事了,我们也想赶过去,看看能否帮上点忙。”
钟成说:“既然你们是这种态度,那就请便吧,但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们。”
组长理解地说:“你忙你的吧,这段时间老是抓不住你的影子,刚开始还以为你故意躲我们,现在明白了,你真的是忙。反倒让我们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依明阿吉被杀案在全国影响很坏,既然我们碰上了,也希望能亲眼看到抓捕凶犯的过程,我们尽管帮忙,不添乱,你不要有戒心。”
钟成客气地说:“那就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考察组长再三给他打电话,他根本顾不上考察组。凭心来讲,哪个有能力的热血男儿不想干一番事业,不想进步?但这种事,自己的努力是一方面,机遇好不好也很重要。钟成的父母一辈子老实巴交,与仕途几乎无染。钟成对此事看得很透晰,既然老子没背景,自己又不会在官场走关系,那就顺其自然吧。组织上重用我,就好好干;不用,也无所谓。钟成不愿意为此心累,没劲儿。
钟成挂了电话,电台里又传来艾力急切的声音:“钟头儿,据八村的两个小牧童报告说,三个坏人向沙漠碱滩方向跑了!两个村民骑着马追他们去了。”
“你在八村等陈大漠他们!增援的民警很快会到。”钟成对艾力发布命令道。
钟成从博斯坦市的地图上很快查出塔什库尔干乡的位置,他用红笔在上面划了个圈,说:“王路,知道吗?咱们的临时指挥部要搬到沙漠碱滩里去了。”
第十三篇第二十六章(7)
七
那时,陈大漠担任现场指挥。他命令道:“亚力坤、马建中,占领制高点,防止恐怖分子突围。”他看了王路一眼,说:“小王,拿望远镜来。”
王路把望远镜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陈大漠,就在陈大漠手持望远镜观察碱滩水洼中恐怖分子的动静时,王路心里冒出一句话:大旗底下,必有骁将。陈大漠算不算钟成旗下的一员忠诚勇敢的大将呢?王路肯定,他是。
陈大漠透过望远镜,看到两名恐怖分子的身体都浸在碱滩水洼之中,仅露出脑袋。
艾力在西边的沙丘高处,也看到了陈大漠的人马,他向侦查员们遥远地挥臂,王路同样挥臂与之呼应,表示知道,开始行动吧。
陈大漠下达第二道命令:“喊话,让他们举手投降。”
亚力坤一马当先用维语喊道:“亚生,买买提,吐尔洪,你们被包围了,交出武器,顽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怦,听到喊话,买买提对着喊声的方向开了一枪。吐尔洪又哭了,他看看前后形成的包围圈,眼泪流了下来,他责怪说:“你除了开几枪,还打不到人,你还有什么本事?”
买买提转身把枪口对准吐尔洪说:“再开口说话,我就打死你。”
“打吧,反正也活不成了,你开枪呀。”吐尔洪声嘶力竭地也用枪指着买买提。
买买提差点被同伙的行为激怒,但他还是把枪口又掉转了方向,他对着天空,口气软了下来说:“无论如何咱俩得有一个人活着,不然,谁养咱们的父母呢?咱们说好,谁活着出去,谁就得养双方的父亲,同意吗?”
吐尔洪被碱滩的水激的口唇打颤,他牙齿“得得得”地上下敲击着,他说:“行呢,行呢。”
警方这边,亚力坤又在喊话:“放下武器,把手举到头顶,从水洼里走出来。还有最后五分钟,不然,我们开枪了。”
买买提看看前后左右,他的精神忽然崩溃了,他最后一眼看看同伙,他大喊一声:“啊,我受不了啦!”他举着那把MK40隐蔽手枪,边射击边从水洼中往外冲。
“开枪!”陈大漠冷静地下令。
子弹嗖嗖地打过去,买买提中弹倒地。世上所有的烦忧都与他无关了。
吐尔洪被瞬间的变化吓坏了,他一下子把全身都隐进水里,可是很快又冒了出来,因为他不会游泳,他是个旱鸭子。但他仍不敢丢掉手中的尖刀,他只有这把武器在手。
“王路,发射像胶弹!”陈大漠平静地指挥。
王路手里握着一支三重打击橡胶射弹,这也是近年来国内才研制成功的一种非致命武器。这一类射弹由三个橡胶球组成,适用于四百米左右的距离范围,被打击目标被击中后,多半会因撞击而引起剧痛而瘫软。
现在,王路熟练地把橡胶弹准确射向吐尔洪。
一股浓烟顿时在水洼中升起,吐尔洪随之也瘫软在水洼里。
不等命令下达,马建中已经冲出队伍,王路紧跟着冲下去,所有人都冲下水洼,吐尔洪趴在地上,被逮了个正着。
第十四篇第二十七章(1)
第二十七章
老人率先坐进公安局的小车,坚强地没流一滴眼泪。但是,当孙子——艾力的遗体被抬过来时,老人一下子就昏倒了。
一
抓住了吐尔洪,警民情绪高涨。但是主要凶手亚生不知去向,大伙的情绪又有点受挫。
无论怎样审讯,吐尔洪都说不知亚生的去向。他说:“我真的不知道亚生在什么地方?如果我们知道杀了人后应该去哪儿藏着,我们就不会被你们抓住了。”
钟成分析了吐尔洪的供词,认为吐尔洪没有说假话。
“看来,这个亚生只有匹夫之勇,而无谋。不出三天,他准会从沙漠里跑出来。”钟成预言道。
“为什么?”王路问。
钟成解释说:“我看过地图了,咱们所在的这个村庄是通向大沙漠的最后一块绿洲,往前五百公里都是沙漠和戈壁滩。亚生慌不择路,才走进这个死亡之海。他没做任何准备,他吃